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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唤,“我知道他,侍从团里数他长得最特别,很好记。”说着,他匆匆往一个方向跑开,比尔斯紧接着捧来早已热好的食物,相当贴心。
巴贝里尼果然片刻即至,仆仆风尘却精力充沛,瞪圆的眼睛好像两盏足功率的探照灯,侍立等待着公爵大人发号施令——他知道自己要等的是什么。“人都找齐了?”我掰开半拉面包蘸着中午剩下的蜗牛烩菜汤边吃边问。
“嗯,二十个听话的小伙。”他咧嘴笑着。
我点点头,张嘴把剩下的面包全塞进去,乳白的汤汁从嘴角溢出,这简直是人间美味,我意犹未尽的啜嗦着手指,“天完全黑下来后,我军会重新发起攻击,在这个方向,波尔泰赛门。”视野开阔的南城门,正适合攻城部队展开兵力,也适合守卫者毫无障碍的收割生命,打仗就是这么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
“明白。”巴贝里尼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星火,他按捺不住的反复搓手,发出粗糙的摩擦声,“月亮升到半空之前,圣潘克拉齐奥门必会打开,大人,罗马迷人灿烂的黎明将属于她新的主人。”
“也属于荣耀加身的胜利者。”我递给他一个不知道比尔斯从哪淘弄来的烂木酒杯,然后把自己的杯碰上去,“愿上帝保佑你……”
几个小时后阳彻底落山,它的光芒消失在地平线尽头,仿佛被关进了密不透风的黑匣。整装待发的骑士再次披挂上阵,眼神中的飘忽和交头接耳的议论显示出他们心中对夜战不确定的怀疑。在这些自诩“正大光明”的骑士眼中,战争就该是针尖对麦芒的对手戏,一场人数相当的大规模决斗,它追求的是正义、公平、心服口服,而非层出不穷的阴谋诡计和龌龊伎俩,可事实上呢?一直标榜所谓“骑士精神”的交战双方为了取得胜利无所不用其,我毫不怀疑要是上帝胸藏巨金降临凡间,他们也会直接从后面敲个闷棍,说一套做一套是人类道貌岸然的通病,我们用漂亮字眼和严谨规矩粉饰的,不过是尽可能看上去很美的假象和蜜般甜蜜的谎言。
来自汉诺威的安特思是个两鬓斑白的老骑士,打打杀杀一辈也没混到个世袭的爵位,某次战斗留下的可怕伤疤削掉他本就塌陷的半个鼻,冰一样冻结的眼睛似乎根本就不会动,无论什么心理活动都不会通过眼神流露出来,尤其突出的巨大下巴像安错型号的拼接残次。但全萨克森智商健全的人都知道,老安特思可不是好惹的角色,关于他喜欢虐杀战俘和上过一千个女人的谣传分化出无数个版本,酒桌上好几个醉醺醺的骑士声称亲眼见过他用烧红的铁钎给战俘剥皮,其中两个为了争执剥下的人皮是做了老安特思自己的内衣还是锁甲的衬里而大打出手。
“阳落山后的一切争斗都是上帝所谴责和教会明令禁止的。”老安特思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酒气,他平生的积蓄全花在美酒和女人身上以至于每次出战均单枪匹马,因为承担不起侍从的开销,“我得提醒您,公爵大人,夜晚让敌人变成睁眼瞎,也让我们失去观察的能力,她很公平。”
如果你停止聒噪我会试着喜欢你,经年不洗的恶臭和“鬼斧神工”的长相完全不是问题。“我让人拆掉村里所有能用来引火的东西,房梁、篱笆、汲水的翘杆等等,集的木材足够燃烧天夜。敌人从城墙上只能看到我们源源不断奔赴前线的影丛,他们将没胆量抵抗那么久,黑夜会帮助我们,她是撒旦的新娘,而死亡属于撒旦,不是吗?”黑夜让人忘记恐惧,我们身处其中。
“我可以说实话吗,大人?”老安特思毫不顾忌的把手伸进裤裆,一边讲话一边舒服的抓痒。
“什么?”
“即使撒旦的新娘帮助我们,罗马的城墙依旧坚不可摧,它从未在没有攻城武器的敌人面前沦陷过。”他的语气让我听不出严肃或是戏谑。
“那只是‘距今为止’的传说,可传说终究由人类创造。”我扯紧锁甲手套,“况且我们有‘攻城武器’,难道你没看见士兵们扛着的梯?这玩意不仅结实耐用且简单轻便,你会爱上它的。”要是明天日出时你还活着,我愿意收回此刻揶揄的废话。
“谁知道呢!”老安特思自己背着盾牌,那千疮孔的损坏痕迹显示出主人的善战与吝啬,“走着瞧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