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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
林泮两手一摊:“可不是么,就因为是太子的榷市,所以老夫也好生为难。该按什么税率收取呢?”
张永面色一沉,咚地把茶碗磕在桌上冷笑道:“林大人开玩笑呢吧?这就是太子为了内宫交易方便才建的这么一个玩意儿,又没外人混杂,抽哪门子的税?”
林泮却若无其事一副没看见的样子,淡淡道:“怎么能没外人混杂呢?既然叫榷市,那就是交易、买卖。往来货物,就算是宫里只买不卖吧,还不得靠商贾们捣腾进去?难道为了皇家区区一个玩意儿,就要废了朝廷制度不成?下官身系京师,可不能为了太子一个玩意儿,便糊涂放过那些商贾们。”
“行,你说,征多少?”张永发现自己说不过他,而且太子又叮嘱千万不能发火。
“二十税一。”林泮伸出两个指头晃荡着。太祖规定商业税是三十税一,林泮这么开价,那是不但没优惠,还要宰一刀的节奏。
“得了,你说多少咱家也不敢还价,这就告辞,回去请示太子再来答话。”张永话不投机,一抬屁股霍然站起,随意拱拱手就朝门外走去。林泮假惺惺送到门口笑道:“公公慢走,改日再来吃茶。”
“呸,我吃你老母!”走出大门忿忿不平,张太监一口浓痰吐在地上。
张永本拟这是压倒太子心理底线的最后一根稻草了,可等他汇报完毕,朱厚照居然还是若无其事,只是嘴上轻轻哼了一声,笑道:“忒小家子气,才二十税一,真当是小孩子过家家么?明天你去告诉林泮,本宫自订了税率,逢八税一,不过,这些税银三年之内,须得归司钥库。”
张永倒吸一口凉气,这二十税一已经够那个了,还嫌不够,想钱想疯了吧?
其实就是林泮,放开胆子嚷嚷个二十税一,也没打算朱厚照会一口答应,已经有了些故意为难的意思在里面。所以才肯让张永回来禀报,还是留了些地步的。没想到朱厚照口气这么狠,连自己过家家都下手痛宰。
果不其然,第二天林泮听了,也是沉吟半晌,直接揪断了几根胡子还是参不透其中原委。只是这么高的税率,却要归司钥库收,他放了觉得可惜,不放又觉得烫手,好生为难。
张永还带了一个太子的口谕,司钥库只管税银入库,至于征榷税银的差事,还是着落在顺天府手里。
这么一说,林泮更加纳闷,这小屁孩儿到底搞什么名堂啊,看来看去,真看不透了。
憋了半天,身边又没个人可以商量,这边张永恶狠狠等着他回话呢,林泮只好捏着鼻子答应下来,心道那我单做一本帐就是,到时候大家再商量。
于是一场枝节横生的小风波终于平息,兔儿山得以重新开工。这已经是冬月初了。朱厚照站在太液池边远远看着对面又传来打桩吆喝声音,重重叹了一口气,做点事还真难呐!
一边感叹,一边琢磨到底是那一路神仙会跟自己过不去,敢来这么搅和?
朱厚照却不知道,隔着几条街的一家酒楼上,几个黔驴技穷的老头正围坐火炉,面对火锅温酒,重重叹气。
当中坐的,赫然是三辅谢迁,旁边是户部尚书佀钟、工部尚书曾鉴、礼部尚书张升、顺天府尹林泮,还有一个是左都御史戴珊。
留个老头随便拽一个上街溜达一趟,都要闹个人仰马翻军民回避,这时却猫在这小小暖阁里,唉声叹气无可奈何。
张升忍不住拐一拐戴珊道:“你倒是说个话啊,哪怕想个辙参一本呢?”
戴珊白眼一翻:“参什么?人家什么都照足了规矩,你要我怎么参?”
“那也不行,起码这个重商抑农,与民争利可以说道说道嘛!”插话的是户部尚书佀钟,这个他最拿手,每天经手数不清的银子,知道什么钱是什么来头。太祖爷定下的规矩,商者,贱业也。那是全社会都瞧不起的职业。太子爷居然收这么重的税,那就是要提高商人的重要性,那就是重商抑农。反正上纲上线随便说吧,又不枪毙。
“抑农?我怎么没看见呢?万岁爷都说了,太子这么干,是为了平抑宫中的物价,平衡物贵质贱的弊端,跟农桑哪有半文钱关系?我特么说得着吗?”戴珊一急,粗口都冒了出来。
几个人争得不可开交,林泮干脆把目光投向谢迁:“阁老,你说句话。我们这些人能做的可都做了。再要想办法,恐怕只有栽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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