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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自从高聪回高府之日起,就一直躺在了床榻上,清醒的时候,只唤着“苏西”的名字,然而多数时间,都是陷入昏迷。
苏西是萧赜遗落在大魏的公主一事,瞬间就在平城传开,甚至惊动了魏帝元宏。
元宏将高聪召进宫中,详谈了数个时辰,高聪战战兢兢地又将此事说了一遍。
然而每说一遍,都似乎是在他的心上又狠狠地剐上了一刀。
高聪从魏宫出来后,拎了壶“富水春”,敲开了蒋少游院门。
稚童给他开了门,道:“见过高侍郎,郎君在里面呢,您快劝劝他吧。”
高聪何尝不知他在想什么,自己心里也甚堵,两人或许还可以倾诉至天明吧?
高聪敲门道:“建言,为兄来了。”
然而他敲了许久,门内人还是不见来开门,他轻推了门,只是半掩。
蒋少游独坐在窗前,桌上的酒壶已然空了,歪倒在一旁。
这男子已然满脸胡茬,不修边幅,身上的酒渍斑驳,似乎已多日未曾打理自己,由得自己成为了一个行走的酒囊一般。
蒋少游微睁迷糊的双眼,似笑非笑地道:“僧智兄,您来了?”
语罢的他,瞅见高聪手上的那壶酒,一把抢了过来,打开了酒壶,就往嘴里猛灌。
一边灌,一边狂道:“好酒!哈哈哈!一壶哪里够呀!僧智兄未免太吝啬了!韩锋!韩锋!”
稚童应声跑来,进了门看见蒋少游如此放浪形骸之举,上前抢下了他的酒壶,对高聪道:“高侍郎,我都说了郎君已经在这几日喝了太多了,您还拿酒过来!”
“稚童,去取盆水来,越冷越好!”高聪道。
他挽起了衣袖,端起那稚童取来的井水,用力地向蒋少游身上一泼,瞬间将他推倒在地上。
蒋少游的桌旁还放着一幅未画完的女子图像,随着他倒地,这画也跟着他一起摔在了地上。
蒋少游似乎猛然清醒,他扑向了那画,伏在了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高聪看着蒋少游抱着那画像,哭成了一个泪人。
稚童想从他手里拿出那画像,蒋少游却死死地抱着不肯放,高聪走上前去,拍着他的肩膀道:“建言,为兄知你心意,可是事已至此,你如此作贱自己,苏西会怎么想?”
蒋少游站了起来,对稚童道:“你把它放好,出去吧,我和侍郎有事要说。”
他收拾了桌子一角,对高聪道:“阿兄,坐吧,请恕建言刚才的粗鲁吧。”
“建言,我……我也不知应该说些什么,我缘何不知你对苏西的感情,然而当时的我,只顾及了自己和高家的声誉,全然将你和她的感情视若无睹……”高聪后悔道。
然而蒋少游却似看开了一般,他道:“阿兄,即使,即使你允了我与她,怕是最终,萧帝仍会拆散了我们吧?”
高聪始终想不明白,道:“当萧赜与张夫人说苏西身世的时候,我才明白师贤所说,苏西并不是本朝之人的意思,可法师为何不挑明一切?”
蒋少游摇头,他也无法解释。
正此时,稚童急敲门道:“郎君,侍郎,门外来了内侍,说是主上要召郎君您进宫去!”
“我?”蒋少游惊道。
稚童也不顾了礼仪,推开了门,道:“是,郎君快去洗漱,换身衣裳,内侍可不等您太久。”
高聪别了蒋少游,出了蒋院,内侍对他施礼道:“见过高侍郎。”
高聪回礼,正欲离开,那内侍对高聪道:“高侍郎,请留步,刚好我也要去往您府上请您进宫,请上车吧!”
“啊?我才刚出宫,怎么又回去?”高聪惊诧道。
内侍却笑着说:“主上的心意,我等怎可胡乱猜测?”
齐宫。
苏西被萧赜的御师程浩悬了针,才缓缓地醒了过来,她第一句话却是问:“崔郎呢?”
担忧不已的张淑妃忙唤道:“快,让崔郎进来!”
萧赜坐在殿上看着书,听见寝室内有声响,必是那苏西醒了,他正想站起来,却闻得宫女唤的是崔宣伯。
他一皱眉,抬起头刚好与崔宣伯的眼神对视。
萧赜道:“崔郎,高侍郎把你留在这里,必然有你的长处,如若你可让我父女相认且相处无忧,我定赏你!”
“谢官家。”崔宣伯没有多说一句,随着宫女进了内室。
苏西无力地撑起了身子,问道:“崔郎,信上可是我阿耶所写?”
“回殿下,正是高侍郎离齐时亲手所写。”崔宣伯道。
苏西摇头,道:“不,不可能,阿耶不会不要我的。”
“不会!”苏西大喊道,那声音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