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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晚上表演走索和缩骨功的小女孩。
女孩的年纪跟我差不多大,眉眼有些像我,却比我瘦很多。
女孩嘴里不停地说着喜话,母亲将白米倒进她手里的米袋时发现里面只有小半袋的米,而我家是住在三里屯的后面,她们是从村头向村后要的。
女孩接了米刚要走,江生也从堂屋里出来,叫母亲过去,母亲让小女孩在门口等一下,小女孩乖巧地点头,我看着她的胳膊问道:“你不疼吗?”
女孩说:“不疼。”
我想了想,将自己头发上的花皮筋取下来递给小女孩道:“这个皮筋送给你吧。”
“谢谢。”女孩腼腆地道谢,将花皮筋捏在手里。
“要不我帮你带上。”我说着就从她手里拿起皮筋帮她在把凌乱的头发扎起来,我的胳膊不小心碰到她的肩膀关节时,女孩突然皱着眉头发出一声轻嘤。
“还是很疼的,胳膊都掉下来了怎么会不疼呢?”我小声说道。
女孩点了点头,突然泪流满面,只是她哭得一点声音都没有,这时候母亲从院子里走出来,看见女孩在哭,就问道:“闺女哭啥呢,江绒你是不是欺负人了?”
“没有。”女孩说道。
母亲拉着女孩的手,将一块银色的东西放在她手心,说道:“我儿子江生送你的,让你不要交给班主,自己留着买点好吃的。”
女孩的手心里是一块银光闪闪的袁大头,她吓了一跳,连忙抹着眼泪将袁大头还给母亲,说道:“这个不能要。”
女孩说完,似乎注意到远处的同伴在看这里,于是拎着米袋就跑向另一家敲门,她擦干眼泪,嘴里说着同样的喜话讨粮食。
那时不仅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跑江湖的小孩看见袁大头会不要,就连江生和母亲也不明白,多年之后,当我再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时才想起那年的事情,女孩之所以不要,也许是出于对我们一家的保护。
像这样小规模的戏班子所表演的节目叫做乡戏,吃的是劳苦饭,每年各个乡镇举行的祖祠祭典和年庆戏是社戏,都是登不得台面的。在北平,只有唱京戏的才有可能成为人上人。
自从江生在三月十八的时候和张先生去了一趟梨园听戏,之后也就没再去过。
北平因为战乱,所以秦叔公的堂口也整日不得安宁,有人说堂口发生过枪战,秦叔公中了一枪,自那之后就烙下了病根,北平城的一些势力暗中虎视眈眈,随时抢秦叔公的座下交椅。
秦长卿多才多艺,经常被秦叔公带着去见各界名流,有一回秦长卿到学校拜访张先生时还到教室门口看了一眼江生,江生正在上课也就没出去。
后来江生收到了一封信,信封上的字还是用毛笔字写的,整齐的小楷,字迹隽秀,落款正是秦长卿。
江生读完信后将信封夹在课本里,趁他下课和小五踢球的时候我悄悄地翻开他的课本,可是里面的信却不见了。
每年的九月九是梨园的九皇会,凡是吃这梨园这行饭的人都要参加,由一童子扮至高无上的九皇神,乐队伴奏,游遍全城,所有梨园子弟都要跟在后面,一路上拜五大家,拜观音菩萨,拜祖师爷。
那时离九皇会还有几天的时间,学校里突然来了两个老人,这两个老人一个是梨园的老师傅,另一个是张先生的多年至交好友吴青云,而这个吴青云是浅塘镇颇为有名的算命先生。
那时梨园里的一名长相玲珑的小徒突然生了重病,一连几天高烧不退,眼看着九皇会就要到了,便只能寻思着换人扮作九皇神,这九皇神的扮演者要求极高,首先长相得是上上等。梨园老师傅找了镇上几个村的孩子也没相中一个,北平城的小贝勒也不会屈尊去穿上戏服,于是他便去请算命极准的吴先生给算一卦。
吴先生就带着梨园老师傅到了浅塘镇小学找张先生,说此行不仅能找到他要找的人,很有可能还会找到一个成角儿的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