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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俏听到帐篷外沉重的脚步声,赶紧在地上铺的虎皮边跪下来。
皮帘一挑,阿薄干喘着粗气跨进来,二话不说,举起鞭子猛抽下去:“该死的汉人母狗!”
小俏后背火辣辣地疼,惊叫一声,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她下意识地向前纵了纵身子,好像这样可以逃过鞭梢。但是阿薄干并没有抽第二下,而是拎起小俏的头发,拖到帐门口,猛地抛出帐篷。
小俏面朝下趴在地上,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发髻散了,头皮生疼,用手梳了一下,满手都是断发。她想爬起来,但稍稍一用力,背上被鞭子抽过的地方就像是要把整个人撕成两半。
长这么大,第一次挨鞭子。
有一次听见父亲骂叔叔,说如果再出现鞭笞士兵致死的事情,就一定会亲手抽他100鞭子。她当时想,鞭子怎么会抽死人?现在后背上尖锐的疼痛让她突然明白:原来鞭子就是软刀子,可以切开肌肤,剥掉皮肉的。
帐篷外的士兵们纷纷围过来,各色眼神盯着这个倒霉的**隶。
军队就像一个筐,好果子烂果子一起装。几个有家有室的老兵,看到小俏背上的伤口,想到自己的孩子,叹口气,摇摇头。大部分士兵过来瞥一眼,漠不关心地散开。也有一群老兵油子眼睛冒火,满嘴脏话,跃跃欲试。
以前阿薄干找到新女人,会随手把玩腻了的那个抛给士兵,让他们也吃口剩饭。今天阿薄干没发话,而且这个女孩子才玩了不到一个月,还没找到新的,不会这样就出手的。但一群尝过甜头的兵痞还是挨挨挤挤地等着,谁都想抢到头彩。
小俏不敢抬头看那些淫邪的眼睛,平视过去,眼前有很多沾满泥土的牛皮靴子。
她就是在靴子堆里长大的。不过那些靴子总是一尘不染。
她总是俯视那些穿靴子的人,而不是像今天这样,整个人和靴腰一样高,像一条爬在地上的狗。
母亲带着她出去,车子前后总是有很多侍卫骑马跟着,她很喜欢听他们上下马时盔甲发出的铿锵声,也喜欢听一群靴子整齐走路发出的吱吱嘎嘎声。
父亲每次从外面回来,远远就能听到靴子踩在石板地上的声音。南朝人善于骑马的不多,但父亲马术却高超,他花了大价钱从北方聘请了几个鲜卑教官,请他们帮助训练一支精干的骑兵。那几个鲜卑教官一辈子混在马背上,个个都是罗圈腿。父亲掌握了骑术,腿却没有变弯。
她喜欢站在母亲身边,看父亲身子笔直腿也笔直地走进来,在门口把头盔和斗篷递给亲兵。母亲说当年在会稽春游时,她在溪水边和几个姐妹梳头,父亲笔直地经过,结果一看到她的眼睛,愣了一下,当时就拐了脚。
她还记得父亲最后一次上马出门的样子。
父亲一去不回。
......
也不知道在地上趴了多久。抬起头来,发现围观的人已经散了。耳朵背后有点痒,伸手一拈,原来是一只蚂蚁。赶紧放到草叶子上,但抓的时候用力稍大,蚂蚁虽然没死,却已经动不了了。
对不起蚂蚁,我不想伤害你。我和你一样,都是别人一根指头就能弄死的小东西。
叹了口气,起身到另一个帐篷里洗干净了脸,回到阿薄干的帐篷口,等着阿薄干的使唤。阿薄干的几个亲兵也站在外面,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一个随军郎中背着药囊,匆匆忙忙地进了帐篷。这个郎中是个汉人,但是在鲜卑军中久了,说话带着胡音。大约是看见阿薄干脸色阴沉,一张口就结结巴巴的:
“将,将军,小人来.......来给您疗伤。让我先,先看看......看伤势。”
小俏想:怪不得阿薄干今天这么大邪火,原来是受伤了。
没听到阿薄干说话,只有一个沉闷的声音。紧跟着,郎中跌跌撞撞地出来了,黑袍子当胸印着一个泥呼呼的脚印。身后传来阿薄干的怒骂:“哪个天杀的叫你来给老子疗伤?老子哪里有伤?小垛子,小垛子!”
小垛子是阿薄干的传令兵,听到叫自己,赶紧钻进帐篷。就听见阿薄干在里面咆哮:
“你去给我查,从这个该死的混蛋兽医查起,查出哪个混帐东西在造谣,说老子受伤了,查明以后,老子割他的舌头!”
小垛子弯腰出来,伸了伸舌头,带着两个亲兵追郎中去了。
小俏大致明白了:阿薄干今天受了伤,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不愿意让人知道。这个郎中应该是听到消息后巴巴地赶来,想在主将面前显示自己有眼色、体贴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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