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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句感悟,如同一条鲶鱼,有意无意间搅动开好几个人争相阐述北高前的恋爱观。
“恋爱就是一见钟情,在某一个人的身上忽然发现了最吸引你的气味……比如我看女生先要看皮肤,再看身材,最后再聚焦在脸上。”鼠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
庄小胖一激动,主动向组织交代了问题,“我指定的‘卷卷发’其实就是我初中同桌,挺漂亮的女生,就是情绪变化太无常,她妈妈昨天半夜还给我打电话,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到了高中要好好照顾她……”
“你们早就认识,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应该算舞弊。”大个子之前打嘴仗没争过鼠,正窝在床上生闷气,本来不怎么吱声,见到机会立马来了这么一句。
于是,鼠马上恶狠狠地予以驳斥,两个人又乐此不疲地叮叮咚咚敲起床板来。
闻羽觉得两个人只是运内力隔山打牛,倒也不错。因为,他很担心两个人真若急眼动起手来,鼠会被大个子直接拎起来丢出窗外去,还好窗子上了稀稀疏疏的铁栅栏。正当闻羽继续怀疑鼠会不会从栏杆缝隙里漏出去的时候,鼠又提出让大个子去追卷卷发的建议来,庄小胖的脸色当即变得难看,却没放声。闻羽更加担心起鼠来,因为庄小胖虽然看上去脾气好,但绝对也有力气把鼠丢出去。
“打赌本来就没有绝对公平之说……”闻羽知道庄小胖说的“卷卷发”叫赵叶叶,初中的时候就在闻羽楼下的班里,是一个简单得如同自己名字的女孩,或许赵叶叶的父母给她起这个名字,也想让她的生活能够轻松得飘起来。
分针在表盘上不紧不慢地遛了两圈,闻羽继续往几个人的床上丢烟,本来军训期间明令禁止的香烟,他带了两整条。闻羽早就期待并准备好了应付这样的卧谈会,因为无烟不欢,他也知道即使被抓住,学校也会对自己法外开恩——
“闻羽,听说北高当初向你发过免试的公费邀请函,怎么弄到最后自费来这啦?”庄小胖是这个屋里面唯一考到公费分数线以上的好学生,看上去总是笑眯眯像是永远不会发脾气的样子。他在初中时就听说闻羽是学校里的传奇人物,去省附高是自然而然的事儿,甚至有实力冲击北城的中考状元,没想到最后居然在北高遇见了他,一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是重名,眼前吊儿郎当叼着烟,大半夜站在窗口鬼哭狼嚎,张口女生闭口女生的家伙,怎么看也不像是之前的那个人。
“别跑题!闻羽,你的气质也不太差,初中时候有没有看好的女生追你?”鼠很不屑地看了一眼庄小胖,扭头问到。鼠生的小腰婀娜,但到底身板笔直,透出一些军人的气质,听说其父曾是北城军区最年轻的空军中校,那个语气就好像他是个关切自己下属个人问题的部队首长。
“额,”犹豫的当儿,闻羽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到晃过一个人影,连忙咳嗽一声,几个人都会意用被子蒙起脑袋,屋里霎时安静起来,只剩下此起彼伏的鼾声。
过了两分钟,大个子探出头来仔细听,门口早已经没了动静,打了一个响指才算解除警报。他的上铺位靠着门,加上个子高脖子长,脸都贴在门框上的玻璃,闻羽正要笑,鼠“嗷嗷”叫了两嗓子,声音极其凄厉,在床上扭曲着身体,像一只怀春的鸭嘴兽,“妈的,早不来晚不来,非得抽烟的功夫来!害得老子蒙在被里的时候把烟头掉到了肚皮上……”
“这么变态,居然自虐来取乐!”大个子扬眉吐气了一回。几个人克制着声音笑了一会儿,伴着还没飘散干净的烤肉味道躺好,慢慢的没了动静。
其他人都睡着了,可闻羽却愈发清醒。没有了酒精的麻醉,那种本已潜伏下来的挫败感再次现行,就如同一根针在闻羽体内的血管与神经间肆意地游走,时不时在心脏扎上一下,这种感觉往往持续很久。
这就是在北高的第一天,闻羽强迫自己去想些别的东西,却没有什么可以让自己入神。当他瘫在床上琢磨着刚才没答出口的问题,痛苦的感觉再一次袭来,冰冷酥麻从心脏随着血液传散到后脑及四肢,像是每次从烧烤摊回家后酒精散去后的感觉。他的中毒持续了半年之久,没有什么治愈的药方,也没有任何自愈的迹象。
闻羽推测,或许男生一旦遇到了喜欢的女生,就会在身体里产生一种有毒的激素,先是让你坐卧不安的思念,然后是神魂颠倒的猜测,之后往往不知所以就结束,最后只剩下无休无止的空虚。或许也只有空虚——“空虚”这个词自此成为了闻羽身上的一个标签,虽然这个词更多用来形容经历了岁月被平淡婚姻打磨的人身上,尽管自己连早恋都没有经历过就收到了一封Goodbye?Mail……
闻羽回想,自己以前每天放学都跑到网吧交五块钱,两块钱网费,三块钱押金,上半个小时网,只为和青梅竹马的女生通一封电子邮件,内容早在上课的时候就打好草稿,但不熟悉键盘的他还是要敲好一段时间,风雨无阻两年多,直到在上一个冬天点开最后一封回信:“闻羽,新年快乐!我在这边已经遇到那个他,希望你也找到自己的幸福。再见不易,望君珍重。可欣敬上”……
那天下着鹅毛大雪,闻羽在大街上失魂落魄地走了好几个小时。他说不好曾和徐可欣在那般年岁,那般情形算不算是最原始,最简单的爱情,总之他的心居然被她用一封邮件便掏空,然后还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照常去在学校里表现得优异,在家里表现得孝顺,一切只是为了让自己好像并未失败过。他想起了上官金虹死后的荆无名,手中依然有剑,可是心中已经无剑,自己手中的剑,心里的剑,自那天后再为谁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