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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但张麻子却望着马车听得格外享受,因为他知道母螳螂已经得手了。
接下来,只要把车厢里两具尸体的首级割下交给委托人,就可以得到大笔的赏金供他挥霍。想到这里张麻子险些高兴的笑出声来,但为了保持匪首的尊严,愣是捂着流血的脖子,板着脸吩咐手下把死去的兄弟带回去安葬,并忍不住夸奖救了他一命的徒弟。
“徒弟,干的不错!等回山寨,师傅做主多分你两成银子!”
被称为徒弟的白面男子不为所动,弯下腰从雪地上抓起一把积雪附在横刀上,轻轻擦拭着刀体上的血迹。他擦得很慢却很熟练,这样的动作在这个冬天他已经做了无数次。
在收对方为徒弟三个月后,张麻子早就习惯了这位怪徒弟的沉默寡言,对对方不搭理他的举动也毫不在意。但他的心中却难免有些狐疑,对方的刀法这么好,为什么要拜他为师?
风渐渐大了起来,吹得张麻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顾不得多想了,张麻子只盼着快点结束这单生意好去逍遥。然而等了许久,仍不见母螳螂提着首级走出马车,张麻子便忍不住大声催促道。
“杀人又不是上床,磨蹭个什么劲啊!”
话声刚落,张麻子只觉得后背发凉汗毛倒立,本能的反应让他瞬间将环首大刀挡在身后。只听‘砰’的一声,像是一把铁锤砸在大刀上,还来不起回头去看,张麻子连人带刀已经被震飞出去两丈开外。
这时聚拢在一起的劫匪们才赫然发现,他们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穿布衣,体形枯瘦的白发老翁。只见那老翁一手托着身后的乌黑木匣,另一只手轻轻抚平毛躁的胡须。砸吧砸吧嘴似有些懊恼的叹了口气。
“可惜了。”
张麻子此时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如临大敌般注视着被手下们包围着的枯瘦老翁。不看不要紧,这一看惊得他半晌没了反应。不为别的,就因为他看到枯瘦老翁的那双眼睛。确切的说,那已经不能称之为眼睛了。因为那枯瘦老翁本该是眼睛的地方,此刻只剩下两处结疤的凹洞。
纵是张麻子这种杀人不眨眼的主,在看到那宛如被腐蚀的花朵般的眼睛时,也不禁感到一阵恶寒。再加上刚刚背后如同巨锤般的冲击,要不是他反应快,此刻早就一命呜呼了。想到这里张麻子抬起手中的环首大刀,竟看到刀身上赫然呈现出一只凹陷下去的手掌印。
后怕之余,张麻子也在心中叫苦不迭。本以为是一单轻松的买卖,不成想意外接二连三的出现。然而事已至此,已经由不得他反悔了,接着便向围着的手下们使了个眼色,然后开口对那瞎眼老翁叫道。
“敢问您老怎么称呼!怎地平白无故出手伤人......”
“哈哈哈哈!”
不听张麻子说完,瞎眼老翁便轻蔑的大笑起来。
张麻子对这突如其来的大笑很是不爽,但仍旧耐着性子问道。
“你笑甚?”
“笑你这个莽夫竟然对一个瞎子这么客气。”
瞎眼老翁话音刚落,只见一阵刀光闪过,一直围着他的那群劫匪,已经将手中的刀刃劈向他的天灵盖。
张麻子眼见瞎眼老翁即刻便会被剁成肉泥,不由得狰狞一笑。
“去死吧!”
瞎眼老翁冷哼一声,电光火石间抬起那双枯槁的手掌,直直迎向头顶那些刀刃,只是随手一抓,便听一阵刀身碎裂的声音响起,数把大刀如同纸糊的一样,竟被瞎眼老翁捏了个粉碎。
再看那群本来围着他的劫匪,一个个被爆裂开来的碎刃扎满胸膛和面容,此刻正倒在雪地上不住的翻滚哀嚎着。
张麻子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不免心生惧意。在起了退却之心后,一只脚已经开始向后退去。
而那瞎眼老翁却仿佛看得到他的动作一样,在张麻子后退半步后,冷笑一声。
“怎么,不是让咱去死吗?逃跑可杀不了咱这个瞎老头。”
张麻子在心中叫苦不迭,谁知道你一个瞎老头这么厉害?随手一招就废了我六七个兄弟。
接着他下意识的抬眼看向瞎眼老翁的身后,只见手握直刀的徒弟正悄然靠近对方后背。一想到自己徒弟刚刚杀死那名侍卫时的刀法,张麻子便稍稍安心了一些。为了吸引瞎眼老翁的注意力,张麻子一边作势举起手中的环首大刀,一边大声嚷嚷着。
“老子今天和你拼了!”
风如刀,雪似箭。刀随风动,身避雪箭。白面男子手握三尺直刀,宛如和大自然融为一体。一步迈出即是雪的一步。一次呼吸便是风的呼吸。凭着此等隐蔽杀意和藏匿踪迹的功力,已经不知道多少人从背后被他杀死。
一步踏定,白面男子与瞎眼老翁的距离只剩一丈。这是他最佳的偷袭距离,也是对方无法反抗的距离。
寒芒附刃,两指宽的刀刃悄然横起,在张麻子的注视下化作一条直线,直砍向瞎眼老翁的后颈。这一招横劈若是单独来用,实在称不上是什么高招。但配上白面男子屡试不爽的偷袭身法,便足以教人在不知不觉中丧命,而刚刚被砍下头颅的护卫就是死在这招之下。
张麻子站在原地,眼看着那刀锋即将砍下瞎眼老翁的脑袋,喜悦之情立马就爬上他满是胡茬的嘴角,但紧接着他就看到了令他惊恐的一幕。
正当白面男子腾身跃起挥刀横劈的一瞬间,在他的身后竟然猛地出现一名锦衣少年。
少年手中握着一把宽刃大刀,直劈向白面男子被头发遮挡住的后颈脖。招式之简单和白面男子竟一模一样,只不过少年的动作更快更猛。虽是后发,但在白面男子的刀距离瞎眼老翁一尺的时候,少年的刀却已经逼近对方脖颈半尺不足。
白面男子眼看着手中的刀刃,即将砍下瞎眼老翁的脑袋。千钧一发之际,猛地见到张麻子露出笑容的表情,忽然多了几丝惊恐的神色。当下立觉不对,硬是生生撤去砍下去的刀刃,转而将刀竖在身后。
只听一声刀刃撞击的声音响起,白面男子这才堪堪逃过一死,待摆正身形后迅速向一旁躲去。
瞎眼老翁仍旧站在原地不躲不闪,只是微微动了下耳朵,似乎有些欣慰的点了点头,一边笑一边头也不回的说道。
“你来做什么?咱不是告诉过你,让你陪着公子吗?”
阿鱼将刚刚从地上捡起的大刀片子随手扔在地上,一副要你管的斗气表情。
“西伯伯,你说话不算话,说好的剪刀石头布,赢了的人才能过来帮怜儿姐姐。”
瞎眼老翁听后嘿嘿一笑,抬起右手做出一个剪刀的手势。
“可咱是个瞎子,瞎子不玩剪刀石头布,只玩赖皮。”
阿鱼见对方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气的直翻白眼。但又确实无可奈何对方,只得气冲冲的将心中怒火,撒在刚刚的白面男子身上。
“喂!小白脸,刚刚那招不错,再耍两招看看。”
白面男子也不生气,微微颔首像是同意了阿鱼的要求,缓缓将手中的直刀插入刀鞘中,接着小心翼翼的面向阿鱼后退了几步。
阿鱼见对方开始后退,本以为他是要为下一招蓄力。不成想,阿鱼刚刚摆好架势准备迎击,却见那白面男子突然调头向后跑去,直跑到马背上,头也不回的向山谷外逃走了。
瞎眼老翁听到马蹄声传到耳朵,猛地大笑起来,差点没笑背过气。
“哈哈哈!娃娃又被骗了!哈哈...咳...哈哈哈!”
可怜张麻子眼看着他那白面徒弟,竟然头也不回的策马狂奔逃走了,心里是一片悲凉。又看了看身前这一老一少,一笑一气的爷孙二人,瞬间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