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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往复,盛极而衰。
弘治元年,信长智取清州,正式取代了下四郡守护代的位置,声望达到巅峰,信行方的势力,也唯有蛰伏而已。
不过一年之后,局势却已完全逆转。斋藤道三为子所弑,织田信光被刺杀,信长顿时失去内外两大强援。此消彼长之下,另一方的人物立即活跃起来。
弘治二年八月,内战终于揭幕。
信行方的叛乱,是由柴田胜家和林通具酝酿和指挥的,初秋就在领内提前收割,而趁着深秋的时节突然起兵,很快就凑齐了数千兵马,剑指清州,连克数城,一路打到了清洲城东、庄内川附近的稻生原。稻生原筑有为了躲避洪水而修建的名塚砦,由于连日秋雨,河川泛滥,切断了名塚砦与清洲城的联系。倘若信行军抢先占领了名塚砦,清州城将彻底变成一座孤城。
反观信长这一方,由于秋收的影响,以及周边势力的牵制,仓促之间,只招募到了七百人的小队伍。为了救援名塚砦,匆匆上阵。
柴田胜家和林通具作为先锋进攻,信行带着余部在稍后的地方接应。
初战不利。
佐佐成政的次兄孙介,为了掩护主力撤退,孤军杀入敌本阵。而负责殿后的,是此地的豪族山田治部左卫门。
信长带着余下的四百人,退进砦内。
聚集了众多日后名人的稻生合战,于此拉开战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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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战况紧急,双方都没有余力派遣兵马私下搜寻,是以汎秀带着服部兄弟,和那十几个雇佣兵,躲在东侧山坡的树林中,并未引起注意。
整个小队只有一个旗号,就是汎秀从家中取出的,先父政秀所用过的“平”字旗,绑在自己身后。
其余人等,包括服部兄弟在内,只以为汎秀是得了信长的命令,在此地伏击。毕竟对于千百人级别的战斗而言,只要指挥得当,二十人也能起到极大的作用。
唯一有所怀疑的地方,就是指挥官的身份。一个除父祖余荫之外毫无名气,而且二十岁都不到的少年,担负指挥的职责,实在难以让人产生信任,不过看在高额佣金的份上,倒是无人会有异议。
这个问题同时也困扰着汎秀自己。虽然自幼读过不少的兵史书籍,也早就观察好了地形,但是实际的作战经验却是零。
然而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只能睁大眼睛,凭借自己的头脑来判断战局了。
汎秀凝视着战局,紧绷着脸。
先是信长领军逆袭,右侧的柴田军上前迎战,而林通具则率部缓缓向左包抄上去。
如果对方的阵型拉长成直线,那么就应该是突击的好时机吧?
然而预想的情景并没有出现,林通具身边始终跟随者旗本数十名,进退井然。
只能按下心情,继续观战。
双方的人数终究相差过大,林军沿左侧包抄上去,两面夹攻,信长军渐渐不支。
“上总大人后撤了!”小平太遥指着信长的靠旗,轻声喊道。
汎秀默不作声,只盯着林通具的本阵。
“林”的靠旗之下,几十名旗本依然岿然不动,警戒四周。
此时突击过去,也是以卵击石啊。
一定要到敌方被冲散阵型,无暇他顾的时候,才能收到效果。
究竟要等到何时呢?
大部分信长方的部队向后撤了回去,只有两支队伍留下。
山田部居右,挡住敌方左侧的林通具,佐佐孙介居左,带着数十人直插柴田的本阵。
柴田军前势稍有些动摇,胜家立即指挥次番队和三番队向前压上,佐佐的突击之势为之一滞,反而被三倍以上的军队围在中间。
另一面,林军的攻势也被阻截,士卒纷纷涌上,与山田部混作一团,而本阵孤悬于后。
两人虽然同为信行方的家老,但在战场上的统帅能力,却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现在就是个机会!虽然林通具身边尚余着百余人,但其他士卒都已经脱离本阵,而柴田方也抽不出余力来。
要发动突击吗?汎秀稍有些犹豫。
虽然记不清历史的具体细节,但稻生合战信长方取胜,是毋庸置疑的。只需要等到对方撤退的时候再进行伏击,就有极大的可能讨取林的首级。
然而会不会出什么变故呢?
自己这只来自后世的蝴蝶,已经振了十几年翅膀,而战场之上,只要微弱的变数,就足以扭转乾坤。
况且,从织田信光的事情来看,这个世界,与自己从小说和游戏中了解的战果,多少也是有些不同之处的。
犹豫之际,林军的本阵又有动作,似乎是嫌部下的动作太慢,约有三十个背着靠旗的旗本,已经同等数量的足轻上前支援,而林通具的身边,只余下四五十人。
那边的佐佐部已是强弩之末,不能持久,而山田部的形势,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机会稍纵即逝,再不行动的话,就只能继续等了。
拼了!
汎秀咬了咬牙。
挥手指了指左手边的七个野武士:“你们绕过树林先行突击林军的本阵,务必要搅乱他们的阵脚!”
眼前有人神色不悦,又加了一句:“事成之后,每人都有十贯的封赏!即使战死,我也会让蜂须贺大人转交给你们的家人!”
于是不再有任何怨言,争先冲出。
乱世之中,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对于这些一无所长,只有一条性命可以出卖的野武士而言,十贯的卖命钱已经不低——至少可以让家里的妻小,吃上三四年的饱饭。
片刻之后,已经开始交战,遭遇偷袭的林军本阵,一瞬间稍微有些混乱。
“余下的人,随我突击吧!小平太小藤太,你们跟在我两侧!”
汎秀抚了抚秀江的鬃毛,逐渐加速。
“老兄弟啊,今天可能要对不起你呢!”
离着目标只有几十步的距离,反而冷静下来。
秀江扬了扬脖子,仿佛听懂了主人的谑笑。
一人一马,单骑直向敌大将杀去!
骑着马的武士,所受的关注自然不同,更何况是胯下远比日本马高大的秀江,片刻之后就有人上前阻拦。
汎秀脑中浮现出数月来演练无数次的枪术。
侧身躲过对方的袭来枪头,同时举枪平刺,直取敌将咽喉。巨大的冲击力将对方撞下马去。
秀江奔势不减,前蹄踩碎了对方的头颅,脑浆迸发,马腹之上,立即布满了红白之物。
平手汎秀于战国讨取的第一员敌将,惨烈如此。
无暇感慨,右侧又冲出敌方旗本一人,挥刀上前。
借着马力挥枪一挑,割到敌兵的右手臂上,刀剑落地。随即右手为轴,枪锋一转,刺向对方脸部。
敌兵闪身躲过,枪尖没入其左肩。
正要抽出长枪,却见那敌兵忍着伤痛,紧紧抓住枪头,要拉汎秀下马。生死之际迸发出的力量,居然让马势为之一缓。
汎秀连忙稳住战马,夹紧马腹,双手抓紧枪杆,用力抽出。
还未及挥枪了结对手,左腹突然一阵剧痛。
一只弩箭飞来,入肉寸许。
这样的力道,绝不是足轻所背的软弓,而是使用硬弓的敌将所射。
马蹄一停,就有三四个敌兵围上来,刀枪相向。
汎秀勉力举枪,格开正面的攻击。
左腹却又中了一箭!对方显然提高了箭头,瞄准的是心脏的位置!
停在战场上的骑马武士,霍然成了对方弓箭手的活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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