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父亲 沉默以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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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有我的用处。”艾军有些生气。不管是谁，被一个晚辈指责自己的女人当然放不下面子，即便那个女人不过是个玩意儿。

    “艾叔叔，你的事我管不着，但晣晣的事我非管不可。她和您的前妻有关系您知道吧。”叶庭燎肯定的语气，看来他似乎很清楚艾军的一切。“若是为了锻炼晣晣，艾叔叔大可不必如此。她已经很坚强了，断没有必要将她置于四面楚歌的境地。”

    艾军梗了梗脖子，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说。他的心思一开始就被叶庭燎猜到了，每句话都堵着他，让他无话可说。

    半响，四五十岁的艾军忽然坐在了医院的长椅上，却依旧不改与生俱来的威严。叶庭燎很自觉地走了过去，挨着他坐下来，中间隔着一个空位。

    “我以前有个女儿，叫艾未艾。我不喜欢她，是真的不喜欢，因为她是我最爱的女人背叛我的证据。但是，养了十几年年的孩子，就算是铁石心肠也有感情。那个时候朱玉还比较安分，后来我确实见朱玉约见她，当时我没注意，以为朱玉再怎么肮脏也不会把歹毒放在那么单纯的孩子身上。可等我明白过来，那孩子就那么没了。大概到死的时候，她都觉得我这个父亲就是个狼心狗肺唯利是图的小人。我承认对于她我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但是她走了，我想杀朱玉的心都有了。可凭什么我的孩子死的那么悲惨，走的时候还差点被人欺凌，她朱玉就可以高枕无忧，继续为非作歹。”艾军说着声音都变了，那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思念和懊悔。

    就像艾军说的即便再怎么不喜欢到底是花费了心血养大的孩子，就那么去了，心里怎么好受。那个孩子连一句爸爸都没叫过他。叶庭燎侧眸瞥了一眼艾军的神色，却正好瞥见半合着的病房门，站着的姑娘，他的手下意识的紧缩了一下。就在这时却又听见艾军继续说着他的故事。

    “所以，我用了拍下的证据同朱玉离了婚，分走了她大半的财产。我知道她不安分，那样蛇蝎心肠的女人怎么可能看着我享受天伦之乐。前车之鉴在此，我就暗暗发誓，这个孩子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像她的姐姐那般单纯善良。最好让她经历阴谋和算计，早早的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也不至于被朱玉那样的女人算计。我铁了心如此，有人自愿当练手的靶子我怎么会拒绝。更何况那个女人还和朱玉有关系，既然送上门的没有不收的道理。”艾军说着叹息了一声，似无奈又似忏悔。“可我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大胆居然想着故技重施。用以前对未艾的伎俩对付小晣！”艾军说完神色紧绷，双手握成拳头，那是愤怒的表现。

    “为什么把艾未艾的墓碑建在不起眼的角落，碑上什么都没有。”叶庭燎故意问道。

    “还能是为什么。那孩子孤身而来孤身而走，要那么多虚无缥缈的东西作甚。那个角落，我看了风景很好，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樱花树林，她那般沉静的性子定然是欢喜的。”艾军眼神没有焦距，思绪飞到很远，恍惚那个孩子站在樱花树下巧笑嫣然地喊他父亲。“她不知道的是，她和小晣其实同母异父。现在想来不知道也好，就让她一直那么纯粹。若是知道了她的死是她母亲出谋划策，想必她生不如死。”艾军喟叹着。

    终于将这么多年的秘密说出口，他似乎总算轻松了不少。连带着刚才紧绷的身体和神色都缓和了下来。终于有点人父的样子。

    这些秘密就连叶庭燎都有些接受不了，一时间竟然晃神了，若非病房里忽然传来的声音，叶庭燎依旧处于震惊的状态。然而这一刻他才想起刚才见到了艾晣晣偷听，想必这样的真相足以击溃艾晣晣最后那一点骄傲和自尊。他猛地起身跑进了病房里，果然就看见艾晣晣蹲在地上，不停地抽泣。小小的缩成一团，单薄的身子不停地颤抖着，可怜地像是被人遗弃在角落的小宠物。

    叶庭燎觉得心脏受到了暴击，仿佛被人将心脏给捏碎了一般的心疼和酸楚。他是否操之过急，他只是想让艾晣晣明白她从来不是孤单的一个人，她有父亲，又朋友以及他。可惜，用药似乎猛烈了些，伤着这只小兔子了，此时他当真特别后悔。他缓缓地蹲下修长的身躯，长臂一捞，将倔强的艾晣晣圈在怀中，然后咽了咽喉咙，驱散那种难以言语的辛酸和愧疚，声音沙哑又温柔。滚烫的温柔足以驱散艾晣晣地不知所措。他说：“晣晣，晣晣……别哭，别哭，你不再是一个人了。你不要怕，我会陪着你，一定会陪着你。”

    艾晣晣听她这么说反手将她抱住，哭得更厉害了，撕心裂肺地也不知道是不是发泄。他乘次机会，将艾晣晣从地上抱了起来。

    然而谁都不知道她的感觉。沉寂许久的真相，竟然完全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哪怕一点点，一点点都不是。而她才是那个被蒙骗眼瞎的那个人，而前世的她竟然死的那般不值得。这一刻悲伤与庆幸一同袭来，她柔弱的单薄的年轻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住这两种感情的突然袭击，像是两股完全不一样的力量一下子灌入她的身体，悲伤与庆幸交织着纠缠着不死不休。

    她更伤心的是，她终于找到自己的母亲了，而那个母亲亲手将她推向了无间地狱。世上怎么会有这般残忍的存在，会有这么自私自利的存在，她不懂。穷尽了上辈子这辈子所有都想不明白，为何，这世上为何会有那么心如蛇蝎的母亲。

    是了，因为艾晣晣是艾军的亲生女儿，从小被养在身边利于控制，所以杀了另外一个女儿，让艾晣晣取代，这样才能给她的带来长远的利益金钱。

    原来她和艾晣晣都如此可悲又如此庆幸。如今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灵魂选择的是这具躯体，因为血缘和经历，因为抛弃与爱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