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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承辉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了。
季夫人看着这边的动静,见来的只有五皇子,完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到。
其他经过的人,见这边又有热闹可凑,都停了下来。
对那些喜欢看热闹的人来说,今日萧家之行,完全是不虚此行啊。
“来啊,有本事来啊,你信不信,我揍的你连五皇子妃都认不出来!”
五皇子和五皇子妃刚成婚那会,几乎每隔几天就闹一次,大街小巷上演闹剧,五皇子惧内,这事最近是无人不知无人不。
虽然,自季无羡回来后,五皇子已经屈服在五皇子妃的武力值下,但对这样为人津津乐道的新闻,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躲在五皇子身后的王承辉好心提醒道:“你小心着些,这小子,和当年是个球的时候一样厉害。”
五皇子想了想,许是之前在季无羡手下吃过亏的,心里有些怂的,但身份上的优越,让他比王承辉有骨气多了,“那你打啊,我就告诉我父皇,告诉我母后,还有四皇兄,你以下犯上,还有王妃!”
五皇子随行的侍卫,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附和着五皇子的话继续道:“我们王妃说了,她打五皇子可以,别人打,绝对不行,尤其是脸,碰都不能碰。”
五皇子的性子虽然堪忧,但那张还算继承了庆帝和贵妃优点的脸,还是很赏心悦目的,而且傻傻的,有一种让人想要保护的纯真。
五皇子丝毫没觉得自己靠一个女人撑腰有多丢人,反而因为属下的这句话有了底气,昂首挺胸,“听到了没?我可告诉你,王妃的身手,丝毫不会逊色于公爷夫人,你要是敢打我,她绝对不会放过你的,还有我的几个大舅哥,他们说了,要我没对不起王妃,谁要敢动我,就弄死谁,我们几个合伙能揍死你!”
五皇子恶狠狠的,一副季无羡要敢动他一下,就绝对不会有好日子,绝对会更惨的架势。
苏梁浅忍俊不禁,这五皇子还真是个活宝,对五皇妃也好,这样的一颗赤子之心,在皇室,更加难能可贵吧,这样的一个人,难怪上辈子五皇妃在他离开后,很快就尾随他而去了。
王妃虽然老揍五皇子,五皇子虽然也一直在反抗,但他的好,对她的好,她一直都知道。
他们两个,能遇上彼此,真的幸运。
苏梁浅心狠狠的一抽,莫名羡慕。
苏梁浅却是担心这两拨人真的动起手来,看五皇子那反应,苏梁浅可不觉得季无羡现在会对她手下留情,别的人都还好说,苏梁浅怕传到贵妃耳中,若是中间将她也带上——
“五皇子,王公子。”
苏梁浅上前,向五皇子和王承辉请安。
她对五皇子是很有好感的,对王承辉——
王承辉好玩纨绔,不关她的事,但月前他和苏泽恺一起去飙风寨,还有上辈子——
上辈子她在飙风寨的事,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以至于被苏泽恺等人撞破后的记忆都是模糊的,她甚至想不起来,王承辉有没有去,想来不会有什么变化,所以她对王承辉的印象,很不好。
五皇子王承辉还有季无羡都是混的很的,倒是谁也不怕打架,但也不怎么想打架,见苏梁浅站了出来,很快就将之前的不愉快绕了过去。
“我是来找你的,你叫什么名字?”
苏梁浅服了服身,“臣女苏梁浅。”
“今天七皇弟的婚事,你做的很好。”
五皇子身姿笔直,一只手向后,皇子的派头这会倒是很足。
“老大不小的人了,整天也闲着,像什么样子,也该找个女人管管了。我听说,你还是大皇兄的未婚妻?大皇兄孩子都有了,也该立正妃了,你将来可得好好管管他,别整日里无所事事,拈花惹草!”
五皇子口中的大皇兄,自然是庆帝的长子,也就是现在的太子。
在说起拈花惹草时,五皇子眼中的羡慕,都要溢出来了般。
他也很想拈花惹草,像以前那样鬼混,可惜,娶了个凶悍的母老虎,现在家里的丫鬟,被调戏几句,都要告他的状,五皇子那个郁闷的啊。
在场很多人都不知道苏梁浅和太子的婚事,听了五皇子的话,都吃了一惊,不敢置信的看向苏梁浅,一副醍醐灌顶的模样,仿佛明白了她和萧意珍甚至是萧家对抗的底气来自何处。
季无羡倒是没为此和五皇子叫嚣,冷脸看着王承辉,各种做威慑他的小动作。
“十多年前定下的婚事,太子身份尊贵,臣女不敢妄想,不过还是要谢谢五皇子!”
苏梁浅低垂着脑袋,将姿态摆的很低。
“那就是说,有这门婚事喽。”
五皇子眼睛大亮,“你放心,我回去后,一定会提醒父皇的。”
五皇子信誓旦旦,季夫人那个气的呦,瞪向季无羡,季无羡一脸无辜,他也不知道事情会这样发展,五皇子这个脑路清奇的草包,早知道还不如打一架呢。
而且苏梁浅怎么回事,不是说没嫁给太子的打算吗?怎么这还对五皇子谢上了,不应该阻拦他提醒皇帝这件事吗?
季无羡偷偷瞄了谢云弈一眼,他倒是一如既往,甚至云淡风轻,仿佛苏梁浅和他不相干,但他为什么会觉得这么冷。
“我这人嘛,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想看着我的皇兄们,都能成双成对的,逢年过节也热闹是不是,这个忙,我是一定会帮的,父皇那里,我定帮你说好话!”
五皇子拍着胸脯保证,苏梁浅这性子杠的很,和他的皇妃一样泼辣,而且不畏惧皇权,完全符合五皇子给他皇兄皇弟们找王妃的标准,简直完美。
单想到好色的太子,被管的连女人都不敢多看一眼,府里的丫鬟也不能调戏,五皇子觉得自己的奇经八脉都被打开,浑身通畅。
五皇子离开,之前守在这里看热闹的夫人大人小姐,争先恐后上前和苏梁浅攀谈,态度不知比之前恭敬热切多少。
“苏丫头,嬷嬷将你的丫鬟带回来了!”
季夫人瞅准了时机,轻松的挤开了那群人,来到了苏梁浅面前,看着那些还在热情往上凑的众人,“时间不早了,大家就别在这里堵着了,回吧!”
一些觉得季夫人是相中苏梁浅做儿媳的人,这会觉得,季夫人态度这么殷勤,是一开始就知道了苏梁浅太子妃的身份,故意讨好呢。
苏梁浅也不怎么喜欢和那些夫人小姐交谈,季夫人将人赶走了,她求之不得。
降香人是醒了,也恢复了些意识,但并不是完全清醒,浑身无力,脸色煞白,那样子,虚弱至极,就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对降香来说,她今日可不就是在鬼门关遭了罪回来吗?
沈大夫人上前,“你同我和善儿一起回荆国公府。”
苏梁浅点头,含笑道:“就算舅妈不说,我也不准备回去。”
萧夫人萧镇海没留住她,定会千方百计的怂恿挑拨苏克明利用身份之便,找她算账,尤其是苏倾楣,她估计都恨不得苏克明将她生吞活剥了都。
苏梁浅可不想被没骨头的苏克明兴师问罪,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季夫人当然是想苏梁浅跟着她回永晋公府,但也知道不现实,尤其现在苏梁浅太子妃的身份,几乎已经半公开了。
这要换成别人,一边是与太子定下娃娃亲的太子妃,另外又和谢云弈来往纠缠不清,季夫人都要质疑其人品了,但因为是苏梁浅,她却只想把她和太子的婚事给毁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还只是自家公子的一厢情愿呢,她能说人家女孩儿什么。
“我明日再去府上拜访。”
季夫人见苏梁浅主动提起明日登门,心情稍稍明朗了些,季无羡给谢云弈递了个眼神,谢云弈无动于衷,鸟都没鸟他。
季无羡觉得自己不那么郁闷的心情,一下又相当的憋屈。
苏梁浅让人搀着降香,先上了沈府的马车,随后沈家大夫人,沈琦善和苏梁浅影桐,陆续上了同一辆马车。
苏梁浅走了,季夫人一行人自然也不久留,也上了马车,就在沈府马车的后面跟着。
沈府的马车,苏梁浅和沈琦善坐在一侧,沈家大夫人坐在对面,沉着的面容如水,没有表情,仿佛是一潭死水。
爵位世袭,向来是传给长子居多,所以几个舅妈,就只有大舅母是外公外婆精心挑选过的,大舅妈的身份也最高。
英烈之后,自幼养在太后身边,由太后亲自教导,享公主的尊荣。
以前的她,是何等的风光,嫁给大舅舅前,嫁给大舅舅后,去哪里,都是被人围着奉承,而今日……
苏梁浅记得,自己的这个大舅妈,曾经是极风火泼辣的女子,也爱笑,是几个舅妈里面最能干的,大哥教导的也很好。
舅舅和大哥的死,让她完全变了个人,苏梁浅想,她的内心曾经一定非常绝望,但为了舅舅和大哥,留了下来,和外祖母一起撑起了荆国公府。
沈琦善靠在马车木质的车壁上,头向后,看着车顶。
之前还在萧家,刚坐下没多久,苏梁浅就觉得她心不在焉的,这会更觉得沈琦善神色忧伤,皱着的眉,更有说不出的痛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梁浅握住她的手,沈琦善手是冰凉的。
沈琦善看着苏梁浅那双清澈的眼眸,吓了一跳,眼神躲闪,张口有些急急的问苏梁浅道:“浅儿,你和萧家的人有仇?”
沈琦善的声音,一如之前,轻轻的,苏梁浅觉得她这样的反应,有些不对劲,像是急迫的掩饰着些什么。
既是想掩饰的,苏梁浅也不追问。
“算是吧。”
“因为现在的苏夫人?”沈琦善又问。
“不是,不仅仅是因为她。”
“那是因为什么?”
苏梁浅没回,因为那是会置荆国公府唯一的血脉沈卓白于死地的人。
“萧家,是不是没有好人?浅儿,你就一点也不害怕吗?那么多的人,她们那样说你,你也不会难受吗?”
沈琦善看着苏梁浅,眼睛还有下午哭过的红,那些人对荆国公府的言论,伤害了她。
沈琦善今天是不打算赴宴的,就算知道苏梁浅也会去,她也不想,但沈老夫人坚持,沈家五夫人,也想她多出去走走,多认识些人,好将终身大事解决了。
沈琦善是被逼着去的,然后经历了自己最不想面对的。
苏梁浅的神色,温柔又漠然,温柔是对沈琦善的。
“不过是一群无关紧要,见不得别人好的人,在意她们做什么?她们那是嫉妒呢,嫉妒沈家曾经的无尚的荣华,嫉妒你曾经拥有的,是她们可望却不可及的。”
苏梁浅掰着沈琦善的肩,让她面对着自己,“荆国公府的人,个个是铁血男儿,他们不会叛国,外公不会,包括四舅舅在内的几个舅舅都不会,外人怎么看随便他们,你要坚信这一点,当年的事情,必有隐情。”
而她会查清楚这一切。
虽然四舅舅失去了那一部分记忆,但只要他回来,必然会让当年参与了这件事的人,露出马脚。
沈琦善看着目光坚定的苏梁浅,茫然的点点头。
苏梁浅松开手,她不指望沈琦善像她一样,直面所有的嘲笑诋毁,甚至是反击,但是至少,她不能为那些人对荆国公府的污蔑,产生动摇。
“不怪你外祖父外祖母那般疼你,你没有白费他们多年的教导,善儿,你要多向你表妹学习,你是荆国公府的人,不能太怯弱了,丢了沈家的脸!”
沈大夫人的夸赞,并没让苏梁浅觉得高兴,她的心,反而就像被针扎了似的。
她辜负了他们的教导,曾经,狠狠的辜负了一次。
沈大夫人看向苏梁浅,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嘴唇紧抿,红红的眼睛,里面有了血丝。
她看向沈琦善一贯沉目的神色,骇然的狰狞,“萧家,就没一个好人,萧镇海,他就是踩在我们沈家人的骨血上位的,沈家不倒,哪有他现在的永定侯侯爷!”
沈大夫人咬牙切实,表情更是充满了仇恨。
大舅妈,好像知道什么,难道当年的事,和萧家有关?
苏梁浅一行人回到沈府,夜色已经很深了。
降香躺在马车上,半清醒半昏睡,一路都是迷迷糊糊的,那种感觉,让她不由想到自己从飙风寨回京城的那段时日。
苏梁浅让影桐将降香背到玉兰苑,影桐虽然不怎么待见降香,但想到她也算是因为苏梁浅遭这样的罪,动作还是尽量温柔了,沈大夫人又找了两个沈家的下人帮忙。
“时间不早了,你们各自回院休息吧,要肚子饿的话,就让厨房准备些吃的。”
宴会,本就是吃不饱的,更不要说今日萧家的晚宴,进行到一半,就出了状况,大家都没怎么动筷呢。
“舅妈也早些休息。”
苏梁浅服了服身,和沈琦善各自离开。
沈大夫人并没有回去,而是直奔云霄院。
云霄院,沈老夫人还没睡。
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后,沈老夫人的睡眠质量就差了许多,尤其家中谁外出,她就睡不着,总担心发生什么事。
“回来了。”
沈老夫人口气淡淡,“我听说,浅儿也跟着一起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沈大夫人将今日在萧家发生的,她所经历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听着,心都是提着的,掌心都出汗了。
“刚刚表小姐在马车上信誓旦旦,说荆国公府当年的事有隐情。”
沈老夫人神色凝重,“她和我说了,一定要查明当年事实的真相,让沉冤昭雪,她说她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沈大夫人眼睛一亮,随即又黯然了下去,“她是个聪明果敢的孩子,有勇有谋,身上有当年父亲的风范,比吾儿更像他的祖父,但此事谈何容易?”
一个是她的夫君,一个是她引以为傲的儿子,他们为北齐浴血沙场,死后却背负骂名,沈大夫人每次只要一想到这个,心就在滴血,根本难以入眠。
她也想啊,她做梦都想,但知道一些内情的她,又觉得举步维艰,难如登天。
“是难,但她一步步做的,不就是朝那个目标逼近吗?我们这么多年的隐忍,不也是想寻找一个合适的契机吗?只是浅儿的牺牲实在是太大了啊。”
沈老夫人既气愤,又心疼至极,声音颤抖,有眼泪流了出来,“她完全将自己逼至了风口浪尖,让自己成为了众矢之的,她这是拿自己的终生幸福在赌,拿自己的命在赌啊,如此,我不能让我的外孙女为我们家的事孤军奋战,盈盈,我们也没有退路了,准备一下,明日随我一同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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