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血红梦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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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很久。当敲门声再也没有响起，手机的电量也被一声声催命似的来电铃音耗的寿终正寝，苏小小才从一堆被子和衣服积压的小山下露出头来。

    她在这里呆了多久，她不知道。忘了时间，忘了饿，忘了疼痛，也忘了存在。

    她记得小时候玩捉迷藏，无数个小爪子抓挠着自己的内心，在隐蔽中不断的窥探着，既怕被别人找见又怕被大家遗忘。但这次，她不在乎大家忘了她，她甚至忘了“在乎”这两个字。

    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爬。苏小小一步三踉跄的挪进卫生间，打开淋浴器，让瞬间劈头而下的冷水把自己狠狠的唤醒。水势很急，像是有人兜头灌了她一大盆，让她猝不及防，加上冰冷刺骨，仿佛时间都凝结在了那一瞬间。等苏小小的心脏适应了水流的存在而恢复了往日的节拍时，她脑海里凝固的画面也渐渐清晰起来。

    “哦，小小。”苏小小清晰的记得秦铮叫出她的名字时那满是愁苦和忧郁的颤抖音色。那时的秦铮正递给小小一块当时市面上最流行的马卡龙色九宫格心型蛋糕。这款蛋糕外圈的八块采用雾面亚光的马卡龙色，中间的一块使用当下最流行的镜面技术，张扬的红色艳丽多姿、光芒万丈，像极了美人的烈焰红唇，让人怦然心动。小小刚把那块“烈焰红唇”的红色桃心送入口中，心中还暗暗蠢动着会不会有一枚钻戒藏在其中。

    “你好老套哦”，苏小小幻想着自己会这样一边打趣着秦铮，一边抑制不住心动的把那戒指捧在手心看了又看。要矜持，要矜持哦，苏小小！可是，秦铮的这一声让所有的幻想都成了泡影。

    小小没有来得及分辨清楚，秦铮是和她说了对不起还是没有说，是提了要分手还是没有提，她哭了还是没有哭，她当时的大脑全部停留在口中那还来不及弥散的甜蜜味道和就侵占了整个喉咙的苦涩余韵。

    “他不能没有我……”秦铮是这么说的吧？“苏小小，你这个大白痴！”小小情不自禁地骂了一声。自己到底是有多傻？和秦铮三年的相处，原来只有她一路前行。她就像是在参加跑步比赛的选手，兴高采烈的一口气冲到了终点，满心欢喜的等着自己的伙伴前来会合，却发现对方早已没了踪影。

    不能没有你？！

    切！

    苏小小的眼中浮现出那个女人的模样，是秦铮他们单位新来的实习生——总是娇滴滴的，总是弱不禁风的，总是吴侬软语的，总是……呕！小小一阵反胃。

    渣男配婊女，这么老套的情节也会在她苏小小身上上演！？自己不是个大白痴是什么？小小把脑袋伸进水流下，像迎接暴风雨的冲击。

    醒醒吧，苏小小！面对现实吧！

    “嘿！醒醒!”突然一个声音响起，这个声音离自己如此之近，就像是低沉的耳语。苏小小感觉自己的心脏停跳了两拍。冰凉的水从她的发梢滴落，滑过肌肤的曲线，渗透进血液中，变成蚀骨的寒意在她的体内流窜。她不知是打了个寒颤，还是脚底湿滑一个趔趄，本能的扶住挂在墙上的置物篮，里面的洗浴用品瞬间摔落了一地，发出塑料碰撞的空空声。

    “嘿！醒醒！”

    又是一声。小小惊觉的四下张望，她感觉那声音像是有人在她的脑神经上拨了一下，震得她脑袋里嗡嗡作响。

    是谁的声音？小小似乎觉得有一双手正在自己身后朝着她缓慢的伸来，就停留在她肩膀的上方，只等着她回过头去就会把她扯的粉碎。那双手后面会有一张脸吧？是怎样的脸？苍老而狰狞？还是年轻却诡异？空气变得越来越凝重，像是四面围墙朝着她急剧坍缩。小小警觉而又惊骇的屏气凝神，什么都没有发生。咳！她又用力的清了清嗓子，发出大力的一声。1，2，3……没有回声。

    世界突然好安静，流水声被无限的放大，兀自嘈杂，苏小小觉得自己好可笑，但她也同时意识到刚才还昏昏沉沉的状态现在一扫而空了，她仿佛一下就清醒了。

    是幻觉？咳，咳！她刻意的又提高了音量。一切正常。

    苏小小，你真是昏了头了！这屋内只有自己……是只有她自己吧？小小裹起浴巾想要出去查看，但转瞬又觉得自己这行为真是傻的掉渣。

    你是神经了吗？苏小小？是该清醒清醒了。小小看着镜中的人，清寡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她有多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了？一天？三天？一个星期？活该你见鬼，她对着镜中的自己吐吐舌头。

    忽然，小小看见自己镜中的脸狞笑了一下。她一下咬紧了下唇，紧闭了眼睛又忽的睁开——

    什么都没有，还是她那清汤寡水的面容。

    小小真的有些害怕了，她突然有种抡起东西砸碎镜子的冲动，但一口热血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我这是活脱脱的照着恐怖片的剧本在走！？”小小狠狠的甩了甩头，对着镜中的自己说了声：“你够了，苏小小！”

    这时，一道血红的光芒从小小眼前一闪而过。她本能的偏过脑袋，闭上眼睛，心上却清楚万分的认定自己确实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