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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舌头已经麻得说不出话来,这万蚁噬骨之痛他只能吃下去,也不多,十天左右吧。”
“至于十天以后他死不死,那谁知道呢。”
惨叫声越来愈烈,巫鸩高声喝道:“别让病人抓伤自己,给他手脚固定好。再拿个鸡蛋塞嘴里,小心他把自己舌头咬下来。”
戍卫们面面相觑,只好照做。
纹夫人终于不哭了,子享上前冲着爷孙俩道谢:“多谢二位!子享无能,小眼她……我……我对不住她……”
巫鸩转过身不睬。大巫朋打着哈哈虚扶一把:“别客气,我只不过是帮我们女婿的忙,唉,我巫族的好女婿哪去了?。”
见子享有些迷茫,大巫朋一指巫鸩:“她丈夫!你们管他叫弃的,哪去了?”
“哦哦,弃兄弟,他说去给丫头收尸。他还问了我几句宫城内的地势……”
剩下的话被纹夫人打断了,她站起来,身子摇晃得如劲风残柳。她看看巫鸩,又看看子享和大巫朋,一双小鹿眼满是惊恍:“你们说的是谁?弃?他是……谁的丈夫?”
三人惊讶地看着她。纹夫人脸色白得几近透明,伸手慢慢捂住自己的脸:“他……他是我丈夫啊!是我的丈夫啊!”
巫鸩凝眉,问:“妇绮,你什么意思?”
这称呼让纹夫人更加痛苦,她无助地摇着头,泪水串串滚落,每一滴都砸得自己生疼:“妇绮是我姐姐……随夫殉葬的是她!活下来的是我!戈长老为了骗过子画,让我顶着姐姐的名字活下去!我苟活了这五年,就是因为知道我丈夫还活着,他只是重伤被戈长老带走了!”
原来如此。
殿中诸人面色各异,全都被纹夫人的坦白震住了。子享脸色灰青,大巫朋蹙眉不语,巫鸩略晃了晃身子,强压住情绪开了口:“怪不得,子画要拿你做人牲。是我猜错了,我以为他说的那个高贵又无用的人牲会是子享。”
她深吸一口气,垂下眼睫:“小王妇,您受委屈了。放心,大巫朋是胡说的,我和弃……小王并没有成婚。”
妇纹惊讶地看着她,大巫朋正要抗议,巫鸩一眼瞪过去:“婚聘礼最后一步,次日入庙见长者。你没去,我俩也没拜,所以我跟他毫无瓜葛。”
她以手加额,对妇纹深深一揖:“日前不知您身份,多有冒犯,万望小王妇勿怪。”
说罢,巫鸩安抚似的微微一笑,绕过她走向大巫朋。老狐狸一脸凝重,迟疑道:“妹儿啊,你……”
“爷爷,刚才草儿说外面戒备忽然放松,而且到现在也不见子画来捉她二人,宫城内一定有变。以小王的秉性,说不得他受了刺激,直接去取子画的性命也未可知。”
“你想说什么?”
“你不是一直想在子画和小王身上两边下注,如今正是好时候。请你送小王妇二人出城,我进宫去见机行事。”
不等大巫朋回答,妇纹抢上来,抓住她的胳膊问道:“下注?你要干嘛?”
巫鸩轻轻拂开她的手,淡淡地道:“放心,我会救出你丈夫的。”
最后四个字咬得很重,她转身要走。大巫朋怒喝一声:“站住!”
他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怒视巫鸩:“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干嘛!巫族已经没有了!朋众只剩下这些人!你现在去送死,你让这些人怎么办?!我就是这样教你权衡局势轻重的吗??!”
送死?巫鸩冷冷地看着他,嗤道:“就算你卜问无遗,也不能参透人心。你怎知我要去送死?放心,小王自有其妇,巫鸩自有其族。我去替你保下朋众一支脉络。今日子画若死,你就是扶持小王有功。”
大巫朋拦住不让:“他若不死呢?!你别忘了城外还有五支师团!”
毫无预兆地,巫鸩笑了,犹如春日里第一声冰层开裂般清脆。她阖上眼睛,想起了为她驾车的豆,为她癫狂的巫红,还有伶伶俐俐的小眼。
再睁开眼,巫鸩眼中尽是凛冽:“他怎能不死?”
宗庙门口,草儿昂首挺胸,带着一个巫女往外走去。戍卫一挡,草儿瞪眼道:“大巫祝现在大室伺候亳主,叫我俩带着针砭草药过去帮忙。你拦?那你自己去吧!”
于是顺利通行。
走至宫城前的广场,这里豁然开朗,刚才的喧嚣都没了影。各僚属内的官员都被勒令退回各自署内等待指令,非召不得外出。四处都是持戈的戍卫,肃杀的气氛让草儿有些迈不开腿,身后的巫女发觉了,拍拍她:“你回去吧。我自己进去。”
巫鸩捧着装满铜针的皮囊冲入宫城。
宫城内,遍地是尸首,巫鸩每跑两步就要躲开几个混战的男人。一个亳城戍卫拖着断臂冲她吼:“巫女!别进去!快走!这里来了叛军!”
然后他的脑袋就迸开了,一个男人在那红白相间的脑浆中向她走过来,左手提着一把钺,右手提着一把铜戈。
巫鸩看着这个混身是血的男人走近,微微颔首示意:“师或,一起走。”
是猪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