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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的确难以动弹,能够征陇西者,兵不足十万,再难对陇西产生致命压力,陛下正是好算计。”跋锋寒出口说着:“而且陛下还不止如此吧,蜀道虽险,贸易不绝,李唐只占一边,无力封锁西秦薛仁杲通道,陛下大可以贸易易物,支持薛仁杲作战,以牵制李唐实力,坐山观虎斗。”
这本是这时突厥地国策,跋锋寒出身草原,自然一眼看穿,看地明白。
徐子陵这才明白,心中大凛。
杨宣凝微笑,他作事从来不怕说出,因为这就是阳谋,李阀知道又怎么样?还不是无可奈何,薛仁杲知道又怎么样,为了抵抗李阀,甚至统一关中,还不是必须高价向自己购买粮食和铁器?甚至不得不出卖陇西马匹。
甚至越知道地人越多,越是有利,这样人人知道大势所向。
“陛下,那不知解晖怎么样?”徐子陵问着。
独尊堡的解晖在巴蜀举足轻重,他和岭南宋家有姻亲关系,杨宣凝应该不会轻易处置吧?
却听见杨宣凝淡然说着:“解晖受惑于师妃暄和慈航静斋,抵抗我军,罪无可赦,除了解文龙,朕看在宋缺和宋玉华分上,饶他一命,算是留了条根,其它九族,男丁共二千八百四十六口,朕已下旨,尽斩之,女子无论高贱,尽为军妓官妓,为万人之轮。”
徐子陵“啊”地一声,那想得到杨宣凝如此狠辣,要知解晖身分尊祟,几是蜀地半个炙,现在却死身族亡,妻妾甚至女儿,全部变成妓女。
“宋缺没有话说吗?”跋锋寒如此问着,但是却毫不动容,若无其事,这种祸及亲族的不仁道手法,实在是这时代地常规。
“镇南王并无话说,如果他来求情,除了解晖本人,寡人倒还可法外开恩,只是他没有,朕也不会多事,恩,来,今日不说这些,过些日子,朕还要去巴蜀,见见朕地爱妃石青璇,来,二位各饮一杯就是。”
跋锋寒脸色不变,徐子陵木然,也自饮了。
如今,杨唐既有南方天险,又有惟南之富,现在再有蜀中,天下谁还能与其争锋?
等稍吃过,杨宣凝尽兴回宫,二人就告退,等船远去,徐子陵立在船尾,风吹得衣衫猎猎作响,他却像尊石像般纹风不动。
点点雨水,充满了整个天空,在雨蒙蒙的一片中。天街仍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只是稍远地地方全陷进白蒙蒙的水雾之中。为这洛阳第一大街增添了丰富的层次浓淡,有如一幅充满诗意地画卷。
跋锋寒说着:“杨宣凝的确已经达到了宗师。我刚才几次用气机试探,却都觉得深如渊海,难以度测,这种情况,只有我在当年毕玄身上感觉过。”
徐子陵凝望着雨茫茫的天津桥。强自笑着:“那你有没有和毕玄交过手?”
跋锋寒苦笑道:“若真交过手,我那还有命在这里?但是当年曾见过一面,而且,也等若交过了手,因为他地大弟子颜回风,给我杀了。”
说着,一双虎目射出缅怀地神色,缓缓说着:“我看子陵还有心结,但是这世上只有强者才可称雄。其它一切都是假话。”徐子陵皱眉说着:“若强者能以德服人,不是胜于以力服人吗?”
跋锋寒哂道:“强者就是强者,其它一切都是达致某一个目标地手段和策略而已。试看古往今来能成帝业霸权者,谁不是心狠手辣之辈。杨宣凝作事。无论对草原上来说,还是参考以前你中原强者的例子。都已经算是仁厚了。”徐子陵瞧了他一眼,见他目无表情,禁不住一阵心寒,说着:“那你为何和毕玄结恨?”
说着,二人踏上了水阶,上了岸,朝天津桥开步,雨点落在洛河和长桥上,水雾浓得化不开,路上行人躲避二边,看着雨点茫茫一片。
两人却毫不在意地雨中漫步,雨点带着一丝寒意,又就着一些醉意,使他们心中各有沉溺,不能自已。
跋锋寒说着:“突厥分裂,始毕是东突厥的大汗,突厥最重勇力,毕玄是东突厥第一高手,故在当地拥有像神般地超然地位,力压草原高手,一武一政分工而已,我族先被铁勒入侵地大军屠杀,余生者带着我为马贼,最后更被突厥军千里追捕围剿,只剩下我一人,因此毕玄派出首徒来对付我,为我所杀,结下解不开的深仇。”
跋锋寒眼光向某地望去,又微笑地说着:“我族只剩我一人,因此对我来说,国家民族只是纷乱的来源,并无意义,它也不会恒久存在。”
手伸开,雨点变成一滴滴剔透的泪珠,又变成朵朵徐徐开放的花朵,冷笑的说着:“我现在只有一人一剑,只有先杀铁勒之第一高手曲傲,再杀突厥之第一高手毕玄,至于到底谁得了利,这与我何关?”
说到这里,他的脚步倏地停下,一家寺庙,敞开的大门正在眼前。
阵阵梵唱诵经之声,悠悠扬扬从里面传来,配合这雨点连绵天地,份外使人幽思感慨,神驰物外。
见得了跋锋寒冷笑,徐子陵心中亦涌起奇异无比地感觉,叹息的说着:“人世间的仇恨和恩怨,是否只是一种笑话?生命真是一场春梦。”
跋锋寒毫不客气地说着:“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我觉得你太容易受感染,似乎可以出家做和尚了,但是我看,出家未必清净,否则你师妃暄就不用来到这里,对不对?”
说完,也不等回答,哈哈一笑,手握剑柄,就自离开,连回首看也不看。
徐子陵顿时一震,徐徐望去,却见寺门口,还是男装打扮地师妃暄,仍是那飘逸闲雅地动人模样,只是带着一丝苦笑。
徐子陵深吸一口气,压下各种莫名的情绪波动,淡淡地说着:“师小姐是什么时候到?”
师妃暄别转娇躯,凝神打量他,叹的说:“我昨晚才来,却已经来迟了一步,想不到宁道奇已经去了。”
说着,师妃暄露出前所末见的凝重神色,问:“子陵刚才见得了杨唐皇帝?”
徐子陵突然之间有一点厌倦,说着:“是,他已经得了宗师境界。”
说完,他一一把刚才话题,对师妃暄说来,师妃暄听完,无语,美目瞥往雨雾,柔声的说着:“哎,雨下大了,想当年,我们就在雨中相遇。”
徐子陵陪她看了过去,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如此二人并立,看着雨点落下,又在地上溅出水花,再过半刻,她又回过头来,对着他,眼神倏地变得复杂,似包含着无数一直隐藏在深心内的情绪,轻轻一叹,低声说着:“从何而来,复归何处,梦时不可言无,既觉不可言有。”
说着,她直踏入雨中,背影逐渐远去,直至消灭在雨水尽头。
徐子陵望着她离开,对他来说,每当和师妃暄相处时,时间过的特别快,在这充斥着杀人或被杀的纷乱时代,人人疲于奔命的尔虞我诈,为利益不择手段,排斥异己。师妃暄就像淌流于人间世外的一道清泉,令他感受到生命的真义。
就在这时,足音从后方传来,他回首一看,却又是跋锋寒。
跋锋寒露出一丝讥讽的冷笑:“徐子陵啊,我今日才发觉,你真是一个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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