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弩机,但李商隐的站位同男子着实太近,他愣是扣不下悬刀。
男子并非想取李商隐性命,电光石火之间,李商隐只觉手里一空,方才始终拿在他手里的那柄楠木令已然易手。
男子头覆面甲,迅速窜至月门前,踩着松树干纵身一跃,便把住了青砖墙头。张翊均反应很快,他丢掉弩机,跳起来伸手去拽黑衣人的裤管。黑衣人被这一拽,身形稍顿,但他迅速用另一只软靴朝张翊均手上猛地一磕,张翊均疼得只得放手。
从掀起渔网到黑衣人攀至墙头,一连串的动作说来冗长,其实变化瞬息之间。黑衣人一跳上墙头,回过头去朝张翊均冷冷一笑,张翊均隐约间还听到了如风的低语:“来日我定杀你!”
留下这句话,黑衣人便沿着墙头就此隐没在黑夜的笼罩之中,逃出生天……
几名私兵都分别捂着伤口在地上打滚,张翊均视线约略一扫李商隐,发现他并未受伤,只是有些惊魂未定地瘫坐于地后,便没有管他,先去照看受伤的私兵们。
那男子藏于袖中的腕刃极为锋利,但所幸张翊均的那声疾呼让私兵们动作一滞,伤口并没有很深。他们的胸口、肩头或是胳膊上多了道淌血的口子,与其说是受伤严重,倒不如说是因伤口面积大而显得骇人。张翊均简单帮私兵们处理了下伤口,便吩咐他们先往侧室好生休息。
张翊均忙完这些,拾起弩机,精疲力竭地靠着月门前的虬松坐下,他抬头仰望着黑逡逡的夜空,几枚星斗高悬着,熠熠发光。
‘这黑衣人到底是何来头?’张翊均暗暗心惊,线索中断带来的绝望和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让他眸色变得呆滞无神。
他费尽心思筹划了这一次的诱捕,本以为一切都会万无一失,但最终还是失败了……此人身手极快,思维缜密恐不输于张翊均,与这一次机会失之交臂,下一次可不会主动送上来。
再加上,男子说的那两句诗……
李商隐稍稍平静了些,也坐了过来,他方才着实被吓得够呛,险些以为自己真要今夜命丧黄泉。
“翊均兄,对不起……”
“嗯?”
“那楠木令……还是被夺走了。”李商隐轻叹道,表情满是歉意。
张翊均摇摇头,现在他已十有八九确定那物什与他们所查案情无关了,可能只是那男子的一枚很重要的信物。
“翊均兄,”李商隐压低了些声音,满是忧色道:“或许……那人所述,有几分真……”
张翊均看了李商隐一眼,“你什么意思?”
“孝文长陵东,洛城西几重?”李商隐轻声吟道,“义山记得,北魏孝文帝葬于长陵,与洛城东西相望,中隔一水……”
“瀍水……”张翊均望着中庭内的枯叶,无力道,李商隐既然已猜出来那两句诗言下之意,他也没有隐满的必要了:“穆宗皇帝诸子,皆以水文取名,而颍王殿下,则讳瀍。”
两人之间有了长久的沉寂,充耳所闻唯有枯叶沙沙。
李商隐看着张翊均,几次欲言又止。那人的意思很明白了,恰是在暗示他们所有行动、所有密谋的幕后主使,不是别人,正是颍王李瀍!而张翊均,却对此一无所知,还被委托查案,若真相如此,李商隐完全理解翊均兄现在的状态,恐怕唯有绝望与失落……
但李商隐嗫嚅了半晌,最后还是下了决心:“算了,义山诚言告于翊均兄吧,其实彼意之所指,还有一人也曾同义山说过……”
“谁?”
张翊均望着李商隐,眼中渐生疑窦。
“光王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