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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年……
他曾一度以为于危难中拯救他和傅予的那个军人哥哥，其实……是要去杀他的。
洛尘回想起当年之事，心中一阵恍惚。
事实上，时京墨一度曾经想要了他的命。
但事实是，当年如果没有时京墨，他和傅予一定会死。
事实就是，时京墨抱着一颗杀人的心，却动手救了两个人，也拯救了两个鲜活明媚的人生。
【这样一双漂亮的手，只弹钢琴，未免可惜。】
直到现在，洛尘都还记得这句话。
当年就是这个曾有一面之缘的哥哥，让他有了一颗更纯粹的心。当年就是这个哥哥的一句话，让他第一次开始摸到了枪。
恍恍八年弹指间，当年稚嫩的小少年长成了玉竹一般的舒朗少年，当年曾有一面之缘的哥哥站到了他的面前。
昔日恩人，本是旧人。
昔日惊鸿一瞥，不知其中恩怨是非，而此刻，洛尘整个人都恍惚了。
“……我不怕。”
洛尘的眸色暗了暗，眼梢轻垂，良久才轻声出声。
“我的父亲背叛了家国信仰，背弃了战友亲人，本该伏诛。”
“杀人偿命，父债子偿，因果报应。”
“原是应该的，都是应该的。”
洛尘抬起头，目光不躲不闪，眼神里裹着一层化不开的忧郁，但却依旧干净舒朗。
“我不怕。”
他说：“能在经历大悲大痛，大是大非，被仇恨裹心时，存有一念之仁，救人于水火，育人于无形，这样的人……骨子里就是一身正气的，是任何恩怨仇恨都压不住的。”
洛尘看着他，轻声说：“……所以，我不怕。”
能在自己心理状态极度病态的时候还能控制自己，还能教导仇人的儿子……这样的人，能有多坏？
洛尘当年第一眼看到时京墨，眼底是惊艳，是崇拜，心中是仰慕和憧憬。
而此刻，洛尘再一次见到时京墨，眼底依然是惊艳，是崇敬，心中却已经有些荒凉，羞于面对，无法仰视，愧于抬头。
八年前曾与死神擦肩而过，死神临走时带走了一场飓风，自此，他的青春里一片坦途，阳光普照，日日都是小人间。
洛尘回想起当年那一幕，鼻尖一酸，落下泪来。
彼时年幼，许多事他都懵懂无知。
当年惊鸿一瞥，惊艳了他青春的那个军人哥哥，当下在回忆起来，其实他当年的状态已经真的，很不好了……
苍白的脸，凌乱的发，厌世的脸，身形单薄到恍惚只剩下一个空壳，只有那一双漆黑的眸仿佛墨色侵染过一般，始终明亮，始终有方向。
洛尘心中是有英雄的。
当年北城里惊艳了一个时代的小三爷，光是坊间一些只言片语的传闻，就足以让人知晓那个人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应是天上仙。
而他洛家，让一个谪仙染上污泥，堕入地狱。
洛尘心中一阵羞愧，深深地弯下腰去，鞠了一躬：“京墨叔叔，这些年真的……很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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