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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做什么用的。”马越指着切肉刀问道。
“回校尉。”那士卒有些哭腔说道:“老二的腿要不得了……”
伤兵此时满面汗水,脸色已经涨如猪肝,咬着牙说道:“校尉……俺杀了百姓,杀了百姓。”
“沒事,沒事。”马越安慰着伤兵,对旁边的士卒说道:“去打些清水。取來木板……问问军中,谁藏有酒水,拿來一些。快去。”
摇了摇头,马越鼻子里喘着粗气,面前哀嚎的伤兵年岁与他相差无几,听上去是司隶口音,这样的年纪若是沒了腿,往后可如何生活。
可他马越又不懂医术,不通药理,也只能听天命尽人事了。
“校尉。”程立想说些什么,马越伸手示意他不要言语。
他的心里很烦,不想听人说些什么。
仔细端详着右腿上的伤口,创面很大,伤口偏向后侧深可见骨,肌肉组织全被破开,伤口最深处的筋腱与骨头相连,骨骼断裂露出白茬。
就算必须截肢,也不是现在。
不过片刻,几名士卒端着三盆热水而來,先前那个士卒说道:“校尉,有人藏酒,怕被校尉处罚不敢拿出……”
“你。”马越头满面怒色,伸手直指那士卒说道:“你告诉他,某要酒,现在就要,某保证他不拿出來会挨军棍。”
“是。”马越话音刚落,这士卒放下铜盆撒丫子便跑出军帐。
马越将布条放入水中,拍着额头说道:“不妥,來人啊。在这帐中搭起篝火。”
水不沸,如何杀菌。
“校尉。”
“听命便是。”
火堆搭起,烟雾熏人眼,马越也无可奈何,自沸水中挑起布条缠于二指,对伤兵说道:“某也许能保住汝这条腿,忍着些。”
“恩……”伤兵的气息已经很弱,面色变得苍白,失去了太多血液了。
马越伸手探入伤口将骨头渣子取出,那汉军猛然大声叫出,马越急忙说道:“夫子,快给他讲些故事,春秋也好礼记也罢,夫子读书多,快给他讲些故事。”
“啊。诺。”程立知道马越要为伤兵治伤,却完全不明这伤势与沸水又与故事有何关联,但还是硬着头皮跪坐于伤兵身侧说道:“僖公二十三年春,齐侯伐宋,围婚。夏五月庚寅,宋公兹父卒。秋,楚人伐陈。冬十有一月……”
“來人,压住他不要乱动。”
马越额头露出硕大的汗水滴于地面他却全然不觉,将骨渣取尽后又挪动伤腿使骨头位置尽量正在一起,以酒洒入伤口,在伤口中涂满草药后以布条包扎,随后木板固定。
在马越为伤兵包扎的过程中,伤兵便已然昏死过去,做完这一切马越來不及休息,又急忙跑去另一名伤兵身侧检查伤口。每一次医治,马越什么话都不听,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伤口之上,而程立则为每个伤兵讲述春秋,尽管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有什么用。
马越已经忘了,他不是医匠,不懂药理,不通医术。
他只想保全这些伤兵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