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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景仁宫出来后,薛恕就回了西厂。
自打他从天津卫回来,得了隆丰帝的宠信之后,西厂已然是改头换面。薛恕先是从随他去天津卫的五百兵士中提拔了几个表现出色之人做档头,随后又自四卫营调拨了三千番役填充西厂人手。如今他虽然只是个理刑千户,但西厂上下都是他的人手,唯他马首是瞻。
他刚进门,值班的档头便迎了上来“监官可要回屋歇息”
薛恕摆了摆手,道“先去瞧瞧陈河。”
陈河如今就押在西厂大牢里,先前薛恕已经提审过一回,不过陈河这人骨头倒是硬,对殷承璟也算忠心,竟硬扛着什么也没吐出来。
薛恕原先不着急,想着他年岁大了经不起重刑。也就没有将人逼得太狠,这几日都只关在暗牢里,先磨磨他的志气。
但经了今日之事,薛恕满心戾气,只想给殷承璟找点麻烦,便不想再等。
再硬的骨头,那也有软肋,他就不信陈河当真什么也不不怕。
他命人将陈河提到了刑室去。
陈河被关在暗牢里数日,没有光亮,没有食水,甚至连声响都听不到一丝,整个人精神都十分萎靡。被两个番役架出来时,他瞪着眼睛辨认了半晌,才看清面前之人是薛恕,大骂道“阉狗,你又要如何”
薛恕眯眼打量他一番,缓声道“陈大人还不愿意交代么从你家中抄出来的银两,和万有良供出来的数字可对不上。”
陈河呸了一声“本就是万有良胡乱攀诬,自然对不上想我为官数十载,兢兢业业不敢有半分懈怠,你这阉狗休想屈打成招我便是舍了这一条命,也不会叫你得逞”
“陈大人果然有骨气。”薛恕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就是不知道你那小孙儿,可遗传了陈大人的骨气”
陈河脸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薛恕在椅子上坐下,轻蔑地望着他“你不会以为舍了自己,就能保住陈家上下吧”
他拍了拍手,便有番役领着个六七岁的男童进来。那男童神色懵懂,看见绑在刑架上的陈河时,就要扑上去,嘴里还叫着“爷爷”。
身后的番役及时抱住他,不让他上前,那男童便挣扎着哭叫起来。
陈河眼珠颤动,恨声道“阉狗他才六岁”
“咱家听闻陈大人在家中时,最为宠爱这个小孙儿,眼下看来,传言倒是不虚。”
薛恕笑起来,神色间并不见怜悯。他缓缓起身,用钳子夹起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陈小公子生得聪颖可爱,陈大人所犯之事并不至于牵连家人。便是眼下陈家败落了,等日后小公子长大成人,说不得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说到此处他顿了顿,将那块通红的烙铁缓缓靠近陈小公子“但若是咱家这块烙铁落下去,陈小公子缺了点什么,陈家日后的希望,可就断了。”
话罢,那块烙铁缓缓靠近,距离陈小公子的脸颊只有一尺。
那男童大约也本能感到了危险,害怕得挣扎哭叫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爷爷”求救。
陈河一双眼睛瞪得极大,眼底布满血丝,目眦欲裂。
薛恕嘴角噙着笑,神色笃定的凝着他,手中的烙铁犹在逐渐逼近。
刑室里一时间只剩下孩童惊恐的哭叫声。
除此之外,无人做声,沉默的可怕。
眼见着那块烧红的烙铁距离越来越近,烙铁烧红的光已经映在了孩童白嫩的脸颊上,陈河终于撑不住,声音嘶哑地吼道“我说你别动他”
“这不就对了。”薛恕笑着移开钳子,将烙铁扔了回去,对番役道“将小公子抱到外头去,等陈大人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正好让他们爷孙相聚片刻。”
陈河充满恨意地望着他,却知道他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不敢再惹怒他,只能一五一十交代了。
薛恕满意地看着画了押的供词,对眼含恨意的陈河道“陈大人倒也不必如此看咱家,你为了替三皇子遮掩,在这大牢里吃尽苦头,孰不知要不是咱家安排了人盯着,你这一家老小可都保不住。说起来,你还得感谢咱家的救命之恩呢。”
说完,也不管陈河如何,他拿了供词,去向隆丰帝复命去了。
隆丰帝正召了工部的人在商议修缮道观之事,最近接连抄了一批大臣的家,国库颇为充裕,隆丰帝便打起了修缮道观的主意。
听闻薛恕求见,便将图纸扔回给新上任的工部侍郎,道“再改改,这道观还不够宏伟。”
工部侍郎接过图纸,苦着脸出去时,正与薛恕擦身而过。
他侧脸将人隐晦打量一番,只觉薛恕面容冷峻,眉眼间戾气极重。似是察觉他的目光,斜眼瞥来,叫人打心底都冒起了寒意。
工部侍郎顿时不敢再多打量,匆匆退了出去。
薛恕进入殿内,行礼。
隆丰帝双手搭在膝盖上,倾身往前打量他“有何事啊”
薛恕与高贤高远等人不同,他面见隆丰帝时从来无谄媚之言,也极少有废话,直截了当地将陈河的供词呈了上去。
“陈河已经招供,这是供词。”
隆丰帝接过,本只是随意扫一眼,却在看到殷承璟的名字时顿住,脸色逐渐难看起来“竟是老三”
在他的印象里,老三殷承璟素来不爱参与朝政结交官员,虽性子有些浪荡,总与伶人厮混一处,但左右他也不必继承大统,放纵一些也无妨。加上殷承璟的生母德妃是潜邸的老人,虽然颜色不再,但性情温和善解人意,他偶尔也愿意过去坐坐。
是以对于这个儿子,他在放心之余,也有几分纵容和喜爱。
可如今薛恕呈上来的这份供词却是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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