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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然推后一步,盯着他,“好,你今晚就把这儿炸平!”眼泪一度滚落,“你想看我现在就死在这儿,还是看一会儿怎么被炸死?”

    她退得太急,差点被自己绊倒,脸色骤然泛白。

    宫池奕眼尾猛地一缩,长臂伸过去将她的身子一捞。

    却被她已经被挑起来的脾气一把推开,激烈的情绪之下,语调开始不自觉的加快、提声:“你以为我想吗?那是我儿子!我盼了几年才得到他,我愿意送人?!”

    她陡然尖锐起来的声音已然让宫池奕拧眉立在原地。

    “可我命悬一线的时候你在哪里?一年!不是一天!我经历了两次鬼门关,你都在哪?告诉我!”她眼前一片模糊,鼻尖通红一片,抽着气息,“你是什么身份?联系我会有多难?”

    这么长时间的压抑、无助而无可发泄让她处于情绪的巅峰,连话语间的呼吸都变得短促。

    “你以为我想么!”她质问着他,也在质问自己,可是当时她别无选择,面对老夫人,她做不到冷漠。

    如果不能把云厉留在身边,是她对宫池奕的愧疚,可她是先亏欠了玄影的,同样别无选择。

    现在面对他的质疑和强迫,吻安只觉得脑子里快炸了,看着他,“云厉你带不走,你也必须不为难玄影,要我做什么你才能从这儿离开?”

    她当时真的只觉得全身都热,脑子更是灼烧着,眼泪模糊的看着他咄咄逼人的冷郁。

    就在他即将再次冷唇开口时,她激烈的情绪下,竟是反手一巴掌落在自己脸上。

    震惊了宫池奕!

    有那么两秒,毫无反应的看着她把自己半边脸打到通红。

    紧接着,胸口生气腾腾怒火,脚步掠过去几乎将她整个人扯了过来,死死卡住她的手腕。

    她仰着脸,不聚焦的目光满是疲惫,却又显得那么冷静,“这只是我的选择,我的错,如果你要动玄影、要抢云厉,我对自己还可以更狠,你要试么?”

    宫池奕低眉,死死盯着她被自己打红的脸颊,眸底泛起疼痛,下颚绷得死紧。

    见他没有半点松口的意思,她根本没力气的手又一次抬了起来。

    只是刚动了一动,就被他狠狠捏住,“够了!”

    两个人,振聋发聩,甚至双眸赤红的盯着她,“顾吻安,他到底为你付出多少,值得你这样威胁我?”

    不多吧,吻安微微抬头,“不多,只是如果没有玄影,我已经没命了。”

    更重要的,她亏欠一个死去的老人,难道老夫人去世她就要忘恩负义毁了那一纸协议?

    要为了一个云厉,挑起伊斯和荣京的矛盾?

    她不想做罪人,更不想让他的政治生涯招黑,也许他不介意,可她从一开始就这样为他着想,四年前就想方设法保住他的名誉,为什么到今天就要毁掉?

    终于,陷入长久的安静。

    她一双手腕几乎被他捏得发紫,才被松开。

    可安静了那么久,他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她也就看了他。

    平复许多的情绪,语调变得有些嘶哑,还是开了口:“我知道,我是你的人,云厉是你儿子,任何一个人送给别人都辱没了你宫池奕的至高尊严。”

    顿了顿,才接着道:“但这不是简单的赠与。”

    是可以上升到国际政治交往的事件,她说和老夫人之间签过协议,要反悔,没那么容易。

    用这样的高度让他考虑问题,好让他觉得不那么丢人,心里平衡一些。

    但站在他的角度,她也知道难以接受。

    许久。

    吻安红着眼,轻轻吸了鼻子,“我只想要一个解释,你真的一点也没感觉到么?”

    宫池奕立在那儿,嗓音极低,“要一个解释,就能跟我走么?”

    又薄唇微扯,“如果不能,要来何用?”

    这样的话,让她接不上后文,只是胸口很酸,本已经干涸的眼泪又卷了出来。

    又自顾一笑,点头,“也对。”

    温冷的看着他,“那就永远别跟我解释,我一辈子留在玄影这里!”

    同样和一年前的赌气,定着他的视线收了回来,想过去开门让他出去。

    男人听完她的话,薄唇早已抿唇一条线,几步从她身后掠过去,精准扣了她手腕把她拽了回来,“你休想!”

    就算云厉带不走,她不可能留在玄影身边。

    吻安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只就那么仰脸看着他。

    而他似乎没有要说的话了,松开她后大步出了房间,关门的声音非常之大。

    楼下的余歌都被震得猛然回神,转头看了一眼楼梯的方向。

    玄影蹙着眉,这会儿紧了紧。

    没几秒,看到宫池奕一张脸深沉如铁,在客厅门口,那目光恨不得对他千刀万剐。

    那一晚,宫池奕是出了玄影的别墅大门,却没有离开。

    余歌和展北只能陪着他,就那样在车上过了一宿,说不上痛苦,毕竟他受伤的那段时间,他们才最煎熬。

    *

    第二天一早,沐寒声终于匆匆赶到。

    毕竟是一国元首,沐寒声的到来,没人阻拦,玄影提前接到消息,还出来迎接。

    客厅里的人比起平时,算是很多了,可气氛却比任何时候都沉默。

    吻安没地方可去,不用出去工作,哪怕她再不想见人,也总要下楼的。

    看到沐寒声的时候,神色微微的顿着。

    在座的所有人,也是距离昨晚她抱走云厉之后第一眼看到她。

    玄影看到她两个手臂的淤青,眉头一下子蹙在一起,忽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怎么……?”

    话没说完,大概是想到了昨晚,她和宫池奕指尖或许是起了冲突,只是他昨晚没能再见到她。

    宫池奕此刻的眉头不比任何人好看。

    目光尤其尖锐的落在她脸上,那处被她打到泛红的地方,隐约可见的痕迹。

    吻安转身去了餐厅,只对玄影打了个招呼。

    客厅里的人都谈什么她不想知道,也不会去听。

    而沐寒声既然过来了,态度就十分诚恳,“我说过的,人必然由荣京带回去,条件随你提。”

    玄影笑了笑,“给什么,也不及换她。”

    沐寒声眉头轻轻蹙起,“你知道,我和你奶奶做过交易才有今天的局面,留住她的,并非你的感情,留住云厉的,也是因为那一纸协议,对么?”

    也就是提醒玄影,只要他想,都可以抵消,毕竟那么大一个荣京,什么办法没有?

    与此同时,宫池奕忽而眯起眼,目光转向了沐寒声。

    意思很明显,他不知道的内幕不少。

    他声音冷了冷,“你拿她,做交易?”

    对此,沐寒声蹙眉抿了唇,他没来得及和宫池奕说明,至于云厉被留下的事,也是才知道没多久。

    沐寒声道:“你的情况,是我刻意封锁的,导致顾吻安一整年联系不到你,想必对你不少误解。那种情况,我没办法,你倒下了,需要秘密调动伊斯兵力到荣京。”

    所以,对顾吻安的解释,他自己去做。对怎么把人带回去的事,他沐寒声想办法。

    宫池奕似是冷然笑了一下,“你倒好,把我妻儿都坑遍了。”

    沐寒声蹙了蹙眉,没能说什么。

    而关于带走云厉的事,沐寒声再怎么努力也是没用的,因为最要紧的那个人不同意把云厉带回仓城,就是顾吻安。

    早餐之后,她进了客厅,把话说得很清楚,“政治不是儿戏,云厉是我儿子,可他现在更是伊斯继承者。”

    沐寒声皱了眉,她是云厉的妈妈,她都这么坚持,那一纸协议也在她那儿,别人还能有什么办法?

    他看了宫池奕。

    这个时候,宫池奕该对她做出解释,该心疼她这一年受的苦和委屈,可儿子被拱手送人梗在他胸口,根本一个字都吐不出来,连一张脸的神色都是始终阴郁。

    吻安站在客厅,看着他始终不开口,心里很酸。

    他怪她,她很清楚。

    可她心里的酸楚谁来懂?谁来体会她当初数次找他无果的心情。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终于把视线收回来,尽可能自然的神态看了沐寒声,“你们之间的政治事件我不管,但这件事到此为止,我想静一静,你们继续。”

    不单是她该静一静,他们之间都必须静一静。

    她转身上楼,之后没再下来。

    只是她心里清楚,她等着他上来哪怕说一句话,哪怕解释一句。

    可他没有。

    吻安坐在窗户边,听到车子离开时,自嘲的笑了一下,就算云厉的来去牵扯了太大的政治矛盾,可是她呢?

    他就这样扔下她了?

    从头到尾,她都说云厉不能离开伊斯,她都一句不敢提自己的去留,因为如果他不开口,她连回仓城的理由都没有。

    晚餐时,小乔敲了门,让她下去用餐,她没有理会,反锁了门。

    天色逐渐暗下来,又有人敲门,吻安久久没有回应。

    门外终于响起余歌的声音:“顾小姐,是我,能和你聊聊么?”

    她坐在窗户边,眨了眨眼里的湿润,略微的深呼吸,调整完走到门口,神态并无太大异常。

    余歌看了她略红肿的眼,进了卧室。

    两人坐在窗户边。

    余歌先开了口:“其实,三少心里一直惦记你,只是云厉的事对他冲击太大,短时间没办法好言哄着你、宠着你。”

    “荣京内乱的严重程度,你一定不是很清楚?”余歌看了吻安。

    吻安蹙起眉,别说不清楚,她压根不知道。

    看她的表情,余歌这才想到了沐寒声和三少的谈话,道:“沐寒声把内乱的一切消息都封锁了,以免有人趁乱对荣京下手,它遭受不起三波攻击的。”

    “三少当时是唯一的中坚力量,直到他受重伤昏迷,沐寒声不得不让伊斯帮忙,这些,老夫人肯定也瞒着你?”

    余歌笑了笑,“我也理解老夫人的想法,如果不是瞒着你,怎么能留住你?”

    吻安蹙紧眉,她没有料到这些,但严格说来,她不觉得老夫人骗她、利用她,那只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担忧、操劳。

    末了,她看了余歌,“荣京遭受了两波攻击?”

    余歌微蹙眉,“你一点也不知道?”

    说完又点了点头,也是,然后道:“内乱是一次,内乱主谋就是找汤乔代孕的男人,如果不是汤乔代孕的事视线被爆出来,这个内乱恐怕还要蛰伏,爆发起来会更厉害。”

    笑了笑,余歌道:“所以,发现汤乔怀孕的你也算立功了!”

    至于第二波,余歌看了她,“第二波和聿峥有关,不知道他招惹了哪方面的势力,到现在,聿峥还下落不明。”

    聿峥?

    吻安想起了那次的事,果然没猜错,聿峥真的犯事了。

    接着,她想到了晚晚,聿峥下落不明,晚晚怎么办?

    余歌不知道她想的这些,接着道:“关于这些事的影响,最棘手的,自然是你和三少了,沐寒声很自责,差点拆了一对鸳鸯。”

    微抿唇,余歌叹了口气,“我知道,顾小姐这一年来也受了不少委屈,一定也埋怨过三少,可他身不由己,更是在病床上躺了几个月,他哪怕想接你也不可能。”

    “你是不是没发现?”余歌看着她,眼里有些不忍,“三少右手手背血肉模糊,正常人早痛得晕过去,他呢?”

    吻安想到了被他弄坏的铁锁,想着他手背上的惨不忍睹,柔眉拧着。

    在她惊愕和不解中,余歌笑了笑,“对,他现在手上是没有知觉的,我不敢保证什么时候能帮他恢复。”

    “所以你说他就不委屈么?”他受的痛苦不比别人少,为了国政大事,他还有苦不能言。

    总不能那时候抛开整个荣京?他必然做不到的。

    吻安看着余歌,明白她特意又过来找她聊的原因。

    自顾笑了笑,“所以,你是觉得该我过去给他道歉?”

    余歌也说不好,但是不忍心看着他们这样冷下去。

    吻安已经摇了摇头,“至少现在我做不到,就像他今天做不到上来跟我说句好话一样。”

    所以,他们只能彼此静一静,没别的办法。

    余歌只好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他们双方都不容易,双方也都没有错,可现在局面的确焦着着,也许静一静再谈会好一些。

    否则,云厉不能带回仓城,总不能他们的感情也到此结束?多可惜。

    安静了会儿,不再谈这个话题。

    吻安脸色不见,也略微笑着,看了余歌:“你和东里还好么?”

    提到这个,余歌蹙了眉,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

    好半天才道:“就没有好过。”自顾笑了笑,又一脸愁绪,“一年前跟我说为了出气,至少也要绑住我同样的两年来折磨,现在又说婚讯被人挖了,不生个孩子就离婚,别人一定说他功能有问题。”

    所以,逼着她离婚前至少生个孩子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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