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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蒙并没有死,他真正醒来的时候正躺在一间茅草房中的床上,身上贴着一层东西,让他酥痒难耐,而且嘴角边有股药味儿。
他眼大大睁着,看见一个瘦高的老人背着一只竹篓进来,直接走到他的床前。
当他看见刘文蒙大睁着眼,就微微点点头,卸下竹篓,从中挑出一些草来,用刀剁一剁,搓进药锅中,锅盖没盖就点上火,关门出去了。
火上来了,药煮得沸起,一股股白气从锅中散出,满屋子都是药气,那白色的药气沁入鼻中,刘文蒙精神为之一爽,好像睹在喉节处的东西被一股清泉冲走,吸气越多,精神越健旺,身上也渐渐生出一些力气来。
可惜,不久火慢慢熄了,药也煮干了。
傍晚时分,小屋又被人推开,进来的却是一个三十岁左右、长着络腮胡子的汉子,他悉心地给刘文蒙喂些米汤和药汁。
一连数天,瘦高老人每天都来两次,照例生火煮药;同时连续给他身上涂抹一层黑黑的药膏,用几张又热又粘的兽皮包裹起来。长着络腮胡子的汉子则每天给他喂饭喂药,或把刘文蒙抱到小屋外面晒晒太阳,翻晒一下被褥。
两人没有与他说过一句话。但刘文蒙知道,他们是为他治疗的。
有一天临近中午,刘文蒙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长着络腮胡子的汉子急匆匆跑过来,一把抱起刘文蒙,再伸手向床边的灯台一扳,床徐徐移开,露出一个地洞来。那汉子把刘文蒙往地洞的草堆中一放,就走出去扳合了床铺。
刘文蒙感到有些纳闷,就听上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有人来到这间房里。
不久,刘文蒙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孙儿见过四爷!”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刘文蒙激动起来,因为说话的人,正是害他的那个锦衣公子白世奇。
“甭绕弯子了,说吧,你爷爷让你过来做什么?”
那熟悉的声音道:“四爷,是这样的。一个多月前,关东铁面侠的一个弟子在棠溪铸剑谷外鬼头鬼脑,问一些很奇怪的东西,爷爷就让我一路跟踪他,在汝宁府盘龙镇,见他摆摊卖艺,武功平平,就打算抓他问问。没想到半路闯出来一个赶考的举人,把这人救了。我气不过,就在宿鸭湖边抓着这个人,揍他一顿,不想前些天没看牢,却让他跑了……”
“啪”的一声,就听熟悉的声音叫道:“四爷,您怎么打我?”
“你爷爷把人全身骨头捏碎,还喂他吃了噬心丹,他能跑得了。再不说实话,信不信我把你扔进谷里喂阿龙的大猫!”答话冷冰冰的。
“四爷,您千万别,我说还不行吗?”
“哼,再啰嗦一句,我先废了你两条腿!”
“前些天我们把那个举人抓回了铸剑谷,爷爷说他的师承有问题,问他他却编了一套谎言。爷爷恼了,就喂他吃了噬心丹,废了他的功夫,让人丢在幽幽谷外面!”
“幽幽谷狼虫出没,又是我的地盘,这里出现的人命当然由我担着责任。看来他功夫没长进,奸计倒没少学!”冰冷的声音道,“你这次过来,是不是你爷爷要你看看,他是否被我救了?”
“是的。爷爷说,您一身功夫和医术了得,见不得疑难杂症,他之所以喂他噬心丹,捏碎他全身骨骼,就是想看看您的手段到了什么地步!”
“呸,我凭什么要救人!”那冷冷的声音道,“回去告诉老东西,别整天算计我,立即烧了铸剑谷滚回京师吧!”
熟悉的声音继续说:“爷爷让我过来,还捎了一句话,不管人您救不救,这人的师承有点蹊跷,或许他的师父您也在找!”
“老东西怀疑他的师父是谁?”
“爷爷说,他的师父很可能是十年前在洛阳死掉的马真!”
“剑笛侠马真!?”那冰冷的声音疑惑道,“他倒真会想,马真早死了,会有什么徒弟!”
“是不是,您看看这支笛子就明白了!”
“拿来!”
“爷爷说,他给您找到这个人的徒弟,您也得帮他办件事!”
“有事就说,有屁就放,别支支吾吾的惹人嫌。”
“爷爷说,让我见见小公主!”
“让他死了这条心吧,想见小公主,只有他们攻上天磨峰!”
……
后面两人又断断续续说了一会,刘文蒙感到身体疲乏,朦胧中睡着了。
此后几天,刘文蒙一直没见着瘦高老人。在络腮胡汉子精心侍候下,刘文蒙慢慢地已能翻身。这时,他才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是一个哑巴。
三个多月过去了,在瘦高老人精心治疗和哑巴的服侍下,刘文蒙全身的骨骼恢复如初,已经可以慢慢地下地走动。
自从能走动,刘文蒙就把所在的地方观察仔细了。
他居住在一个很高的峰顶,整个山顶像是一个大磨盘,平平的,上面不只有树木,还有不少零星开垦的荒地,种着各色蔬菜和药材。在山顶偏北,盖着几排茅屋。山顶的西侧,是一个不大的水潭,潭水很深。
山顶三面都是百丈悬崖,只有南面有一条笔直的天梯与外面通着。站在山顶四望,能把周围诸峰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真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刘文蒙有一天感觉不错,就信步沿天梯下去。
哑巴大汉对他打手势,不让他向东走,示意会有危险。他知道这是善意提醒,就点了点头,就顺天梯下行数百个石阶。
眼前出现一个平台,有三条小道。一条向西,通往深山中一片茂密的森林;一条向东,通向山下方圆十多里的低山谷;一条向南,绕过两座略低的小山包,通向一座尖尖耸立的山峰。
向东向南的路若隐若现,十分崎岖。他见西边路途较为平缓,而且前面层峦叠翠,就信步走了过去。
穿过三四里山道,就见一片竹林。看见竹林,使他想起师父,想起家人,想到此时不知身在何处,眼泪不禁潸然而下。
刘文蒙很想大喊大叫大哭一通,但他没有,坐在道旁的一个大石块上,捡了条竹枝胡乱画着。
“是不是想家了!?”
不知什么时候,瘦高老人站在他的面前,在看他画的东西,话音是和蔼的。
“想知道我为什么救你,又为什么留下你吗?”老人见刘文蒙没有理会,就又问道。他拿过来一个东西,递给刘文蒙,“就从它说起吧!”
瘦高老人递给刘文蒙的是师父留给他的铁笛子。
刘文蒙接过铁笛子,没有回答瘦高老人的问话,只是把铁笛横到嘴边,吹出一曲幽咽缠绵的笛声。
吹完一曲,刘文蒙放下铁笛,道:“你不用问了,我不会说的!”
从那天他与锦衣公子白世奇的对话中,刘文蒙虽然觉出瘦高老人与白世奇不是一路人,但他们相识,似乎有一定的关系,而且都象是在找自己的师父,所以,他打定主意什么也不讲。
“不说,那也由你。不过,你知道身上中了什么毒吗?如果我不继续救你,你可能活不了一个月!”
“已经死过一次,这条命算是白捡的,再死一次又如何!”
“不怕死!?你不觉得这么死很可惜吗?”
瘦高老人盯着刘文蒙,见他不愿意回答自己的问话,并不生气:“你的抱负和家人的期望,还有你师父对你的要求,或许在你一念之下全都会成泡影。你应该想清楚。”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救我?那个白世奇又是谁,为什么要害我?”
“如果讲公平的话,是我先问你,只有你先回答我,我才能回答你!”
刘文蒙怔了怔,默然道:“现在我已经不想知道,也不愿再问了,因此你的问题也就不须回答了,是吗?”
瘦高老人难得一笑:“放心吧,我不会逼你。什么时候你愿意告诉我,我再听也不迟,我们不争这一时。”
“我什么时候也不会告诉你,最好把我杀了!”
“真是个倔强的小子!既然想死,那我就送你走吧!”
瘦高老人举起右掌,击向刘文蒙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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