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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的何止一道冰冷的宫墙?她更明白,她今天如果心软了,那么将来只会更加的痛苦,或许,下一次的要受的伤会是致命的,那时,不仅南宫辰轩回痛不欲生,或许她更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娇娇,你恨我,对吗?”南宫辰轩见慕容娇娇不语,他慌张的抬头,用双手捧起她的脸,但在看到她紧闭双眸,并不看他时,整个人都震住了,随之,他的手抖得更为厉害,声音也沙哑到了几乎发不出声音的地步:“娇娇……”
慕容娇娇眉心一动,因为南宫辰轩突然急切的吻她的眉眼,她的鼻尖,她的红唇,呼吸混乱而急促,似乎想证明她并不对他决然到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一般。他干涩的薄唇弄疼了她的肌肤,甚至慌乱的动作带着僵硬和笨拙,几次都让她无法在自控,少许,她睁开了双眼,而南宫辰轩在感觉到她长睫煽动时,猛地僵住,漆黑的目光深邃而隐匿着太多复杂和痛苦的凝视她。
慕容娇娇望向南宫辰轩,心,突然一阵撕开般的揪疼,因为,眼前这个少年突然让她陌生到几乎不再认识。他丰神俊朗的面容此刻布满了胡渣,俊美的脸上因为憔悴和疲惫划下了无数伤痛和焦虑,略显凌乱的长发也在几日之中生出了几根白发,虽然掺杂在鬓角的发丝中,可是她却还是一眼就看见了。
眼前这个男子,大周国的少年天子,仿佛在短短几日之内顿时间衰老了几十岁,不再意气风发,俊朗不凡,也不再戾气包裹,张狂倨傲,他老了,比当年南宫浩风挣扎床榻上时,面色更为苍白,甚至连那好看的薄唇都干裂得惨白,让人看了恐慌。
南宫辰轩应该有好几日都没有梳洗,也没有照过镜子了吧,否则这样一个俊朗的少帝,又怎么能够忍受让自己变成这幅样子。慕容娇娇的心里一阵阵的隐隐痛搐,让她不能再看他,于是她立刻别开了眼,缓缓的闭上,但长袖下的素手还是握成了拳头,指甲刺进了掌心中。
“娇娇……”南宫辰轩忽然急了,那样子就像个疯子,半点没有帝王的尊严,他握住慕容娇娇紧握的素手,拽到了自己的面前,狂乱的亲吻着,甚至想将她的手指一根根的颁开,贴在自己的心口,吻她的掌心,但,慕容娇娇的坚决却令他痛苦的几乎咆哮起来。也许,再不忍心看他这样折磨自己,所以慕容娇娇深吸了一口气,低低的道:“皇上应该去梳洗了。”
南宫辰轩僵住,他嘶哑得几乎刺破喉咙的声音带着无法言表的激动,道:“娇娇,你跟我说话了,你跟我说话,你是在跟我说话,对吗,娇娇……”
慕容娇娇没有再吭声,但是南宫辰轩却欢喜的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将慕容娇娇的紧握的拳头敲击在自己的胸口,狠狠的槌着,不知道是在惩罚他自己,还是想告诉慕容娇娇他那里真的很痛。半晌后,静嬷嬷和李嬷嬷端着清水和干净的衣物走了进来,为南宫辰轩梳洗刮剃,更换了干净的衣裳。
梳洗后的南宫辰轩比之前好了很多,虽然面色依旧憔悴苍白,但是却没有之前那般邋遢。他走到慕容娇娇身前,丝毫不顾她是否还愿意接受他,便紧紧的拥抱住她的身子,握起她纤细的素手吻着,只是,他已经没有以前的霸气,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的如同捧着至宝,生怕一不小心就遗失了明珠。
夜,已经深了,沙漏缓缓落完最后一粒,预示着又过去了两个时辰。景亲王应该已经到达了长乐宫,而太皇太后…她应该已经和景亲王话别了吧,又或许,她连一句话都没有来得及说,就撒手人寰了。
寂静的凌霄殿中,终于出现了混乱了脚步声,慕容娇娇知道,那代表着什么。南宫辰轩抱着慕容娇娇身子的手也顿了一下,在林安的奔跑入殿时,声音沙哑的道:“说”
林安在看到慕容娇娇被帝王紧抱在怀的那娇小的月白色身影时,他猛然的一僵,随后眼眶立刻就红了,他跪在地上重重的对慕容娇娇磕头,似乎在赎罪,但少许便道:“回禀皇上,景亲王日夜兼程,已经在半个时辰前入了皇宫,但,却正巧赶上太皇太后犯病,此刻正在长乐宫中求太医救治。”
慕容娇娇震住,一个多时辰前才赶到皇宫?按照她的算法,景亲王应该早就到了,为何在一个时辰前……但当她刚刚疑惑,却又突然想通了,因为这一路上绝非那么简单顺利,因为南宫辰轩不可能那么仁慈的让他顺利见到太皇太后。
慕容娇娇僵直的身子让南宫辰轩猛地僵住,他突然将她的身子楼的更加的紧,似乎怕她被别人抢走一样。而这样的细微的动作,却还是被慕容娇娇察觉了,他始终都是这样的不信任她,似乎她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如果他觉得她当真水性杨花,人尽可夫的话,她也没有任何的意见。
“下去”南宫辰轩的声音沙哑中带着震慑,却也有着遮掩不住的慌乱,慕容娇娇听着他的心跳,早就失去了节奏,因为,他又开始胡思乱想。
“太皇太后病重,景亲王回朝,皇上身为天子,理当前去探望。”慕容娇娇慢慢的推开了南宫辰轩,清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情绪,但是她轻柔淡慢的话语,却还是让南宫辰轩激动。他突然蹲下了身子,紧紧的握着她的双手,抬眼看着她,即便,她的表情冷漠,他却仍然激动的道:“娇娇,你还是关心我的,你是怕我被天下人议论,所以才让我去看太皇太后,对吗?”
慕容娇娇不语,而南宫辰轩却紧拽着她的双手,用力将自己修长的手放入她的柔软的掌心,紧紧的扣住,而后低头深吻她的手背。
“皇上,长乐宫中,太皇太后病危,太皇太后差人来请皇上过去见最后一面”此时,林安又匆匆的跑了进来,他弓着身子急促的说道。
太皇太后要见南宫辰轩,不为别的,只怕是想在临终之前要皇帝答应她,不为难景亲王吧,可怜天下父母心。然而,南宫辰轩却无动于衷,仿佛这件事根本与他无关一样,他只在这里守着慕容娇娇。但慕容娇娇却道:“皇上该走了。”
南宫辰轩一怔,他突然抬眼望向慕容娇娇,似乎很是惊惶,好像,慕容娇娇刚才那简单的五个字并不是让他去看望太皇太后,而是赶他走一样。慕容娇娇无意中瞥见他眼中的情绪,心口蓦地一阵触动,随后立刻又瞥开眼神,但是南宫辰轩却站起了身,紧搂住慕容娇娇,急促的道:“娇娇,别这样,别让朕离开,我不要走,娇娇,我的娇娇……”
南宫辰轩的话语有些语无伦次,但字字都刺痛慕容娇娇的心,她鼻尖一酸,但只在瞬间又将这种感觉给狠狠的压了下去,少许,她闭眸道:“皇上是国君,应该仁孝贤德。”,慕容娇娇故意将‘仁孝’二字说的极重,提醒他,他必须去看太皇太后,否则天下人会非议这件事。
南宫辰轩僵住了,他的欣喜和惊惶似乎现在都在慕容娇娇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里面,而此刻,他漆黑的眸子深深的凝着慕容娇娇,说不出欣喜还是伤痛,但突然间,他直起了身子,随后突然拉起慕容娇娇就往外面走。慕容娇娇僵住,她想甩手,但南宫辰轩却道:“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待在这里,你跟我一起去……”,然,慕容娇娇还未来得及反驳他的话,南宫辰轩的脚步却又停顿下来,他突然回头看着慕容娇娇,似想起了什么,而后又摇头,喃喃自语的道:“朕不能带你去,景亲王在那儿,我不能让你见到他。”
慕容娇娇一僵,但南宫辰轩刚放开慕容娇娇的手,独自一人走到门口时,他又停住了脚步,猛然回头望向她。他的眼神让慕容娇娇觉得心慌,然,就在下一刻,他又转身奔向了她,紧紧我起她的手,道:“但是我更不能将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南宫辰轩的反反复复令跪拜禀报的林安都吓坏了,月儿和锦瑟更是呆得大脑一片空白,因为帝王的那个样子就似已经疯了,为了慕容娇娇而发了疯。慕容娇娇亦是觉得惊惶,她不肯去,但是南宫辰轩却一个委身将她横抱起来,大步踏出了凌霄殿。
“你别忘了,太皇太后认识我,你想一世英明全毁吗?”在南宫辰轩抱着她入龙辇时,慕容娇娇挣扎的厉害,素手狠狠的垂着他的胸口,每一记都用尽了权利,但是南宫辰轩却似已经不知道疼痛了一般。慕容娇娇觉得南宫辰轩已经疯了,于是在挣扎无果的情况下,不由得咬住了他环住她胸前的手臂。
南宫辰轩的身子猛地一震,慕容娇娇也感觉到了口中的腥甜,她心一抖,立刻松开,但是抬头朝南宫辰轩看去时,却发现他俊容僵硬而冷漠,目光深幽的凝视着漆黑的夜色,一动不动,就似一块冰冷的雕像一般。
“你不能带我去长乐宫”慕容娇娇知道自己无法挣开了,她只能冰冷的说道。
“我更不能放你走,否则我根本不能活下去”南宫辰轩开口,声音沙哑得令人心惊,话语更是让人觉得惊恐。慕容娇娇顿住,整个人陡然僵直了,少许,她凝视着龙辇外的漆黑,闭上了双眸。
龙辇急促的行驶到了长乐宫,南宫辰轩抱着慕容娇娇步下龙辇,大殿外,众多嘤嘤哭泣的宫人早已经跪候在那里,一见到南宫辰轩便全部伏地而跪,高呼帝王万岁。林安在前面带路,南宫辰轩拉着慕容娇娇的手,快步入内,慕容娇娇跟随着他的脚步跨过了正殿,直奔中殿,随后绕过绵长的长廊,那些画栋雕廊在她的眼角飞快的穿过,随后,来到了太皇太后的寝殿前。
南宫辰轩拉着慕容娇娇要进入寝殿,但慕容娇娇却猛地挣脱开了他的大手。南宫辰轩停住脚步,回头望向他,他手臂上,被她咬伤的地方虽然用墨色袖袍遮掩着,但是流在手心的血迹却在灯烛下触目惊心。林安也因为慕容娇娇的停步而停住了,他有些惊恐的望向皇帝,而南宫辰轩在凝视了慕容娇娇片刻之后,回身走上前,再次握住了她的手:“跟我进去。”
“你不怕我见到景亲王?”慕容娇娇这一次没有挣扎,却懂得威胁他。南宫辰轩握着慕容娇娇的手猛然用力,那力气大得慕容娇娇几乎要痛呼出声,但顷刻间,他却又放开了她,低沉的声音沉闷而压抑:“林安,看着小姐,她若不见了,朕撕了你的皮。”
林安吓得惊慌失措,立刻跪在地上磕头:“奴才遵命”
南宫辰轩回头,看着慕容娇娇,随后抱住她的身子,冰凉的唇压住她的红唇,在她抗拒中掠夺一般的深吻,火热,绝望,还有痛苦掺杂在一起,这样的情太浓烈,也太苦涩,就像在悬崖边缘不断的徘回,一直提心吊胆一样。过了许久,南宫辰轩放开了慕容娇娇,深深的凝视她略带红肿的唇,转身踏入了太皇太后的寝宫。
慕容娇娇怔怔的站在正殿中,而大殿内,所有的宫人都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即便,在帝王拥抱她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她就是传闻中,帝王最为宠爱的宫娥,在凌霄殿龙榻上侍寝的更衣,但是却没有人有勇气抬头一睹她的容颜。林安也跪在地上,他在看到慕容娇娇脚步忽地一动时,立刻就扑了上去,抱住她的腿,语气吞吐而带着哭腔的道:“小姐,奴才该死,都是奴才的错,但是小姐就算要杀了奴才,也不能走啊……”
慕容娇娇垂眸望着林安,她知道不能怪林安,毕竟他只是为帝王办事的奴才,所以只是淡然的道:“放开,我从未要与你计较。”
林安怔住了,他的手微微一松,但在慕容娇娇要挪步的时候又抱住了她,颤抖的道:“小姐,您哪儿也不能去,您……”
“我只想找安太医问太皇太后的情况”慕容娇娇突然冷喝道。林安僵住了,此刻,正在正殿外与其他太医商议太皇太后病情的安太医匆匆的赶来了,他一见慕容娇娇,先是一愣,随后张望四周,忙上前道:“小姐,借一步说话。”
林安见的确是安太医,不敢再放肆,便慢慢的跪着后退了几步,慕容娇娇冷瞥了他一眼,然后与安太医走到了一旁的帷幕下,安太医看了看周围,小声道:“小姐怎么能来到这个地方,若是被人认出来,岂不是要遭殃了?”
“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慕容娇娇知道他绝非想说这个。
安太医顿了一下,随即又道:“是,小姐,太皇太后快要不行了,臣原本没打算让太皇太后再见到景亲王,但是熟知景亲王竟然这么快就赶回来了,看那风尘仆仆,满身狼狈的样子,应该是日夜兼程,马不停蹄。不过小姐放心,依太皇太后的心智,她在弥留之际一定会为景亲王考虑,所以不敢说什么的,而且李太医也处理了,太皇太后殁后,臣会说是李太医残害太皇太后,不过,不会伤及他的亲眷。”
慕容娇娇静静的听着,在听到南宫浩玄也是一身狼狈,风尘仆仆时,不由得闭上了双眼。南宫浩玄,她已经不知道亏欠了这个男子多少,或许从他见到她的第一天开始,便是噩梦的起源,从此,他生活在痛苦中。她犹记得那年千鹤湖偶遇之时,他俊美丰神,笑如春风,扁舟湖上之时的清雅风姿,几乎不沾半点世俗气息。
那时的他,即便被先皇打压,从驰骋的边疆回来,交付了兵权,从此成为一个一无是处,游手好闲的富贵闲人,但是却也仍然从容,潇洒一身,可是她却将他曾经的所有都剥夺了。
慕容娇娇睁开双眼,她缓缓的道:“安太医,我问你一句话,你是否忠于皇上?”
安太医听闻慕容娇娇这一问,有些被吓住了,他慌忙要下跪,但慕容娇娇却握住了他的手臂,随之又道:“你既然忠于皇上,那我问你,若我离开,皇上会如何?”
安太医吓住了,他被慕容娇娇握着手臂,不敢再跪,但是神色却早已仓皇的不知所措,他道:“小姐,您,您,您…小姐,万万不可啊,皇上待小姐情深似海,若是小姐冒然离开,只怕皇上,皇上会承受不住啊……”
慕容娇娇抬手,不让安太医再说下去,她问道:“皇上的身子如何?”
“皇上因为小姐这几日不吃不喝,累了便在凤榻上睡,但时时噩梦,身子早已不如之前硬朗了,虽然皇上年轻,底子又好,可是臣怕皇上心里承受不住这个打击而万念俱灰,到时候,到时候……”安太医已经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了。这些,慕容娇娇也都知道,因为她的心也仍然疼痛,但是……
“我若不走,将来皇上只会伤得更深”慕容娇娇喃喃的说道,随之,她望向安太医,又道:“安太医,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你告诉我,是否能有办法让皇上忘记我。”
安太医吓住了,这一次,他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而慕容娇娇也明白她的意思,她慢慢的闭上双眼,却不给他推脱的机会,她道:“这是为皇上好……如果再这样下去…”,慕容娇娇没有说下去,但最后却道:“这件事,我交给你了。”
此时,寝殿中,突然传来一阵悲恸的哭声,南宫浩玄那一声声母后凄厉刺耳,听的人心寒。
“小姐”安太医声音颤抖,但慕容娇娇却抬步就朝外面走。林安也发觉了不对劲,他立刻朝太皇太后的寝殿冲过去,但慕容娇娇却一掌劈昏了他。安太医僵住,他错愕的盯着慕容娇娇,但慕容娇娇却清冷的对他道:“这一掌,若我不打下去,皇上会砍了你们的头”,说着,也一掌劈在了安太医的肩头上,安太医身子一晃,随后慢悠悠的倒在了地上。
因为慕容娇娇的速度是在太快,以至于宫殿内的人都来不及反应,而当她的身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时,那些膛目结舌的宫娥才惊惶的尖叫起来,一瞬间,长乐宫中,在太皇太后薨逝的阴霾笼罩中,骤然似山崩地裂一般的震动起来,南宫辰轩飞快的冲出了寝殿,在看到林安和安太医昏倒在地时,目光陡然惶恐而散乱,他暴怒的咆哮起来:“娇娇……”
那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的痛楚嘶鸣,震得宫檐几乎被掀翻,也响彻整个皇宫,但茫茫夜色,除了狂劲的夜风,幽冷的桂花暗香,却再找不到那如月色一般明媚的月白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