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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一斤破糖在开封要五百钱,还不能随意购买,这不是赚钱,简直他娘地抢钱。
至于王秀说的家事艰难,可真让无言以对,其中隐有朋友间的调侃,对他而言是欣喜,笑道:“说你老弟家事艰难,我看开封城九成九的人,都要去居养院喝粥了,赵官家岂不是要龙颜不展?”
尽管是戏言,但在人来人往的码头上说,也让王秀吓了一跳,这可是说赵官家,放到明清那可是大罪啊!当他看到沈墨一脸轻松,似乎想起了什么,自嘲地笑了笑,道:“东京就是东京,不是商水小地方能比的。”
是想,区区老书生能投书蜀帅谋反,仁宗皇帝一笑了之,还说老书生想做官了,结果还真给了小官做做。如今,虽是江河日下,风气却没有多大改变,只要你不是散布谋反言论,没人拿一个平民说话当回事。
沈墨显然明了王秀的尴尬,一阵畅快地大笑,道:“何止于此,前些日子小报风传蔡相公被罢黜,整个开封内外一片哗然,最后蔡相公不得不出面辟谣,想想真是可笑。”
王秀不免心下一动,这可是真实的历史事件,在商水县忙于生计,哪里去仔细想历史的脉络,是自己疏忽了,既然来到开封,想要更快地融入时代,就必须发挥自己的强项。
决不能像在商水那样,为了积累不得不以静制动,是主动出手、夺取先机的时候了。
“好了,别再想了,我来安排住处,晚上在白矾楼为老弟你设宴洗尘。”沈墨不可置否地一笑。
王秀却摇了摇头,淡淡地笑道:“住处倒是不劳识之兄,我住到太学那就行。”
“也好,那里是书香圣地,各地士子入住的可不少,我陪你去。”沈墨说着,又看了眼正指挥运货的陆尧,又道:“还是先去歇息,我让人去给你定个房舍。”
“歇息倒不用了,我还要看着这些白糖入库。”王秀含笑拒绝,他和沈默是朋友不有些事过于推却,反倒让他们关系远了,他一推一让,拿捏的恰当好处。
沈默浅浅一笑,他能感受到王秀深意,却对王秀的态度大为赞赏。两人关系密切,毕竟开始建立在共同利益上,彼此间已完成了利益交换,又相隔数月不见,共同参加礼部试成为相互竞争关系,试探一下对方心事,绝非疏远意思,而是一个人成熟的程度。
他对王秀的谨慎叫了个好,笑道:“那好,我这就让人安排,估计很快就让老弟住上。”
“那就晚上见了。”王秀轻轻一笑,脸色颇为玩味。
沈默无奈摇头笑道:“也罢,既然你不想我陪着,就让你自在一天,反正今个还有些事,我先去办了,晚上差人去请你。”
沈默很洒脱地去后,陆尧才靠到王秀身边,很恭敬地道:“小官人,您还是先去歇息,琐碎事由我来办。”
王秀翻个白眼,撇嘴道:“算了吧,还是赶紧谈谈价钱,先入了库房,在寻个好买家。”
东京开封府有着天下最完善的行业体系,商业竞争也几位激烈,就是蔡河水门外,也有十余家搬运行,更有大大小小的仓储行,他们和船行形成交织不清的商业网,吞吐经蔡河水道进出的货物。
行业有规矩,但也有竞争,合理的竞争,行会是不会干涉的,你比人慢了一步,就会失去这笔生意。所以,这批白糖从上岸到入库封存,根本无需王秀问事,一切都是井井有条,至于偷盗?有可能发生,概率却极小,在激烈的竞争中,没人敢拿饭碗子开玩笑,各仓储无不是守卫严密。
“万事兴就是大买家,小官人何不。”陆尧经过几个月的磨练,倒是颇为老道。
王秀风淡云轻地一笑,有几分心不在焉地道:“寻个地方,先吃杯茶。”
中午刚在码头简单吃晚饭,便有沈家的仆人过来,正是跟随沈默在商水的家仆,王秀身份今非昔比,又有沈默的友谊,家仆颇为上心,对王秀恭敬有加。
用马车载着王秀由陈州门进城,经北婆台寺向西,北过佑神观和法云寺,由云骑桥再向西,便到了国子监和贡院了。
国子监位于朱雀门外龙津桥南,与葆真宫隔街相望,处于太学和贡院之间,初建于艺祖之时,是大宋学术最高行政机构,其分为太学、国子学、算学等,以太学最为昌盛,也最受士人重视,甚至一些贵族士子,也舍弃国子学去太学,只因太学上舍,上舍生魁首和进士及第第一并列,绝对吸引人眼球。
而国子学是从七品下以上文武职事官子弟皆可入学,但这些官员子弟仅是挂名,平时很少有人坐监读书。
国子监和贡院仅一墙之隔的便利,使各军州赴考贡举人喜欢把监舍作为歇脚之处,嗣后逐年扩建增修,颇有规模,王秀就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