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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大厅里,灯光倏地被打开。
陈亦城被吓了一跳,不敢置信的瞪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陈燃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两一前一后进入视线内的身影,双手握着手杖,用了点力,在灯光的照耀下,手上青筋乍现。
“叔叔,您怎么过来了?您过来怎么也不开灯?就算我心里再强大,也禁不住您这样吓唬啊。”陈亦城哭笑不得的将客厅内的所有灯光打开。
一众警卫井然有序的退出别墅,只余下三人面面相觑。
陈燃从沙发上站起来,一言未发的走到两人面前,目光忽明忽暗的从两人身上一一审视而过。
莫易卿觉得对方的眼神里带有很强烈的目的,他眉头蹙了蹙,很不习惯这样被人打量。
“从小席那里回来的?”陈燃凑上前,闻了闻陈亦城身上的酒味,“喝了多少?”
陈亦城尴尬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大笑道:“就喝了一两瓶。”
“白的?”陈燃再道。
陈亦城轻咳一声,“任务已经结束,喝酒不算违反纪律。”
“你是军人,你应该知道自己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这样沉默于酒色,成何体统。”
“等等。”陈亦城觉得他这句话有些不对劲,哭笑不得道:“什么叫做沉迷于酒色?我是喝酒了,可是我可没好色啊。”
陈燃的目光落在一旁从一开始便保持沉默的莫易卿身上。
莫易卿察觉到他的对视,未曾有半分怯弱,直言道:“陈老有话要对我说?”
“我想和你单独聊聊。”陈燃并没有得到他的回复,径直走出大厅。
院子里,夜风肆虐,很冷很冷。
莫易卿笔挺着身姿,面色如常,不温不火的站在陈燃身后。
陈燃双手撑在手杖上,挑目望着不远处的飘落的大雪,轻叹一声,“陈亦城这孩子性子有些烈,有些东西是他认定的,别说我无力更改,连他的父母出面,他也不会给任何情面。”
“他是说一不二的大将军,这一点毋庸置疑。”莫易卿道。
陈燃回过头,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再次说着:“我看过你们演习的录像,不可否认的是你真的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营区有你这样的人物,我想你的未来无可限量。”
“陈老严重了,我不过就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有自知之明。”
“你很谦虚,可是军营里可不喜欢你这种谦虚的性子,有本事就得时刻的亮出来,咱们都是热血汉子,不是那些扭扭捏捏的市井小民,你不用在我面前伪装什么,我很相信我辨人识物的眼力。”
“陈老的重心似乎并不是在这个话题身上。”莫易卿挑破对方的用意。
陈燃笑了笑,“你很勇猛,也很聪明,不是那些有勇无谋的二愣子,这点我很欣赏,也很放心由你跟着他,想必有你的加入,他陈亦城的军绩上会多添数笔浓墨重彩的丰功伟绩。”
“陈老过谦了,我只是量力而行。”
“我希望我没有看错人,很多人都羡慕我们这个圈子,因为荣耀,可以一呼百应,但只有进入这个圈子的人才知晓这其中的刀光剑影,我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那些老一辈的将领们都是倚老卖老的家伙,有多少人不服我,就有多少人不服他陈亦城。”
莫易卿沉默。
陈燃继续道:“我知晓他刚正不阿的性子,也是知晓他的傲气,所以他从来不缺少能力,唯独缺少的是计谋,只知一根筋的往前冲,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好好的帮助他,像亲兄弟一样,对他不离不弃。”
“陈老太高看我了,我一个普通人,何德何能让您如此赏识。”
“就凭你这临危不乱的心性。”陈燃抬起手郑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长叹一声,“他有时候说话的确是有些不着腔调,但他的本意是善良的。”
“你们说完了没有?”二楼的阳台上,男人目光如炬的瞪着似乎相聊甚欢的两人。
陈燃对着他一副地痞的模样摇了摇头,“辛苦你了。”
莫易卿眉头微蹙,这话怎么那么像临终托孤?
陈燃笑了笑,“他是火,需要你这样的温水去中和,免得他某一天引火自焚了,希望你能代替我好好的照顾好他。”
“陈老这话是不是找错了对象说?”莫易卿下意识的问出口。
陈燃再一次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却又是欲言又止,好像在他心里这些话难以启齿,还是不说为好。
莫易卿潜意识里觉得对方可能是误会了,急忙道:“我和他本就是毫无关系,陈老想错了。”
“有些话我也就不捅破了,你们……好自为之。”言罢,陈燃就这么转身离开了别墅。
陈亦城直接从二楼上一跃而下,就这么蹦跶在莫易卿面前,咧开嘴,笑的一副不怀好意,“我叔叔对你说什么了?看你们这样,好像聊得很愉快啊。”
莫易卿冷冷冰冰的瞪了他数眼,最后转身离开。
陈亦城急忙挡在他身前,蹙眉道:“你去什么地方?”
“回家。”莫易卿言简意赅的说着两个字。
“都这么晚了,你打算走回去?”陈亦城晃了晃自己指尖上的车钥匙,就这么往着漆黑的院子里一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抛到什么地方了。
莫易卿凝神注视,眼中情绪恍若被蒙上了一层薄纱,无人能够窥探一二。
空气突然安静,陈亦城吞了一口口水,隐隐之中总觉得这个小屁孩会突然跑过来给他一个过肩摔。
莫易卿的确是朝着他走了过来,却是直接擦肩而过,走进了宅子里。
陈亦城轻喘一口气,放下了高悬的心脏,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不忘道:“我叔叔刚刚跟你说了什么?我看他笑的跟朵花儿似的,难道是他准备给我找个婶婶了?可是这种事为什么要对你说呢?不是应该跟我说吗?我才是他的亲侄子啊。”
莫易卿随便的挑了一间房,没有半分迟疑的进屋之后反手就将房门合上,对于背后喋喋不休问长问短的男人全然的充耳不闻。
陈亦城被关在门外,眉头微微一抽,这里好像是本大爷的家啊。
你丫的一个客人敢把主人给拒之门外?
陈亦城拎起袖子,正准备敲门,房门突然打开。
莫易卿面无表情的盯着他高举起来的右手,直言道:“我睡着之后很不喜欢被人打扰,如果被惊醒,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如果误伤了你,请原谅,这一切都是情非得已。”
陈亦城默默的收回了手,笑盈盈道:“好好休息,有话咱们明天再说,哈哈哈。”
入夜微凉,繁星点点,夜阑人静,却是有人孤枕难眠。
陈亦城翻来覆去的辗转反侧,最后索性从床上爬起来,掀开窗子,看了一眼夜空中骤然降下的鹅毛大雪。
寒冬的天冷的人瑟瑟发抖,他醒了醒神,一个人就这么从晚上坐到了清晨。
“叮……”电话铃声打破屋内的平静,也惊醒了刚刚进入睡眠状态的男人。
陈亦城闭着眼,寻着声音伸手过去,连看都没有看一下手机屏幕直接按下接听。
“队长,有特殊任务了。”男子焦急的声音从听筒内传出。
陈亦城一个激灵翻身而起,脑袋有一阵放空,却是很快的清醒了过来,他走向洗手间,洗了洗冷水脸,问道:“什么任务?”
“今早三点左右,边境处传来一段影像,有人趁着夜深时候,偷偷潜入了华国,目前正在追踪对方的痕迹。”
陈亦城放下帕子,推门而出,道:“我知道了,半个小时候赶到。”
“咚咚咚。”他站在一间客房前轻轻的叩了叩门。
莫易卿已经洗漱完了,打开房门,瞪着这个又一次不请自来的身影。
陈亦城收敛起往日的玩世不恭,开门见山道:“有特殊任务,我需要即刻去营区一趟,你等一下吃完早饭后自己回家。”
“什么任务?”
“这事你不需要过问。”
“是机密任务吗?”莫易卿再问。
陈亦城郑重的点了点头,“我先走了。”
莫易卿并没有紧跟着他,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新兵,领导的事,他不能多加干预。
陈亦城这一走,却是连续一周没有出现。
莫易卿本是以为特殊任务可就需要这么长时间的作战,却不料一通电话让他提高了警觉。
陈燃苍老的声音从听筒内传出,仿佛是连续几天都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他声音喑哑的说着:“有件事真的需要你的帮助了。”
莫易卿迟疑,谨慎道:“陈老有什么事请说。”
“电话里不能说明白,我已经派人过去接你了,我们当面细谈。”
电话中断不过半分钟,一辆车便停靠在了莫易卿家的大楼下。
司机恭敬的打开车门,上报着来意,“我是陈老派来接您的。”
莫易卿也并没有过多的猜忌什么,直接坐上了车子。
车子一路朝着出城的高速驶去,在临近傍晚时分驶进了位于T市的一处营区内。
哨兵确认了身份,放行车辆进入。
陈燃坐在椅子上,身前放置着一杯浓浓的咖啡,他听着脚步声的靠近,睁开双眼。
莫易卿站在离他一米的距离外,不难看出,老人的眼瞳里满是红血丝。
陈燃喝了一口咖啡,提了提神,开口道:“陈亦城的任务出现了岔子,现在国内联系不上,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莫易卿心口一滞,想象不出那个总是对他笑的一脸痞性的男人会突然有一天消失不见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心脏在那么一刹那,默默的泛着疼痛,就像是被划破了一个口子,让他很难受。
陈燃放下咖啡杯,声音萧瑟,“我已经派出了两支精英部队去搜寻,可是都追踪不到关于他们那一支队伍的踪迹。我看过你的作战录像,对于反侦察,我很相信你的能力。”
莫易卿看着老人走过来,见他面色凝重的望着自己,心神一聚,这似乎不是演习。
陈燃摇了摇头,“不管他是生是死,我希望你能把他带回来。”
莫易卿带上一把AK小型手枪,一只红外线热能监测仪就这么被丢进了沃林沼泽,这也是最后一次联系上陈亦城的地方。
潮湿的沼泽地,蚊虫满天都是,阳光穿透茂密的树林,留下斑驳星点散落在地面上,枯叶的覆盖下有轻微的抖动声,一条蛇漫不经心的从枯叶中穿梭而过。
莫易卿爬上了树,耳听四路,眼观八方,在没有方向的时候,不得不停止前行。
这个沼泽地四处危机,很容易藏匿住对方的狙击手。
有鸟群在不远处腾空飞起,震动了这方树林,一片片落叶像雪花那般洋洋洒洒的落下,不过片刻,便将莫易卿的小身板给掩埋了起来。
好像是捕捉到了什么可疑地方,莫易卿脚下一动,直接从一棵大树上飞跃至另一棵大树,未曾有半刻停歇的朝着沼泽深处奔去。
在这方密不透风的丛林深处,有一间用木头临时搭建起来的简单屋舍,屋舍靠近着水源,水源边同样搭建着一只看似是地牢一样的囚牢,约莫五平方大小左右。
有狙击手埋伏在四周,确信这个封闭的地方没有任何生物靠近。
狙击手只是眨了眨眼睛,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眼前一闪而过,他警觉的架起狙击枪观察着四周,却并没有见到什么异样。
难道刚刚只是自己长时间的观察之后眼花了?
莫易卿不着痕迹的便躲过了藏匿在大树上的一名狙击手,他藏在对方观察不到的死角处,小心翼翼的计划着下一步行动轨迹。
夜幕降临,阳光已经渐渐的褪去了温度,夜风尤甚,簌簌的吹拂着树梢枝头。
“那两个人骨头还真硬,当真不愧是华国的军人。”
“不着急,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的折磨他们,等他们受不住了自己就会交代军防部署了。”
邪佞的两人谈话声从不远处传来,随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小屋子里。
炊烟袅袅,有米香四溢。
冰冷的湖水里,有铁链的磨动声轻咛的传来。
“小七,还受得住吗?”男人很是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声音,湖水的冰冷就像是尖刺一样袭击着两人的意识,可是他们都必须撑着一口气保持着清醒。
被唤作小七的男人点了点头,灯光虚虚晃晃的落在他的身上,伤口的血液已经染红了身下的湖水。
陈亦城仰头望了望从缝隙处渗漏进来的灯光,用力的攥紧绑在双手上的铁链,“不用怕,我们会逃出去的。”
“队长,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
“能,为什么不能?”
“兄弟们都死了。”小七有些精神涣散,几乎已经看不到活命的希望了。
“我会为他们报仇的。”陈亦城咬紧牙关,“对方得不到想要的,会留着我们的性命的。”
“嗯,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泄露军事机密。”
清冷的风拂过湖面,夜深宁静之后,整个水温降至零点。
“看来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了。”男人邪魅的笑声从水牢上响起。
陈亦城目眦欲裂的瞪着站在自己头顶上狡黠一笑的男子,“你放心,我就算是死也会拉着你们做垫背。”
“我只能说你们这样卖命,你们国家有想过派人来救你们吗?”
“你以为我们华国跟你们K国一样有用则用,无用则弃?”
“那敢情好啊,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杀到你们华国再也没有了可用之人为止。”
“这恐怕就得让商将军失望了,我们泱泱大国人才济济,只怕凭你这个小小的将军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男子挥了挥手里的鞭子,咂咂嘴,“果真不是可爱的小猎物,动不动就想着撕咬俘虏你的主人,我很不喜欢你这种性子,看来这冷水泡过之后你还是没有清醒过来啊,我给你加点料如何?”
陈亦城眉头紧蹙,见着被打开的水牢顶端小门,见着一人将一水桶的东西尽数的倒了进来,蓦地睁大双眼。
妈的,这群人竟然搞来了两只水虎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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