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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泓烈稍微迟疑,停住脚步。
薛慈快步追出,在距离萧泓烈一丈远的地方停住,向他扔出一个玲珑锦盒,说道:“我不知他中的究竟是不是虎面金蟾的毒,但他体内两种毒素在抗衡,阴毒已呈颓势,若不及时治疗,不出三日必死无疑。”
薛慈深吸一口气,咬了咬嘴唇,任凭心中万般不舍,仍然接着说道:“这五毒伏虎膏可调和世上所有毒素,藏毒于丹田,延续百日性命,但百日之内如若找不到解毒方法,他体内的阴阳毒素会被调和成致命剧毒,从丹田迅速传遍躯体,用真气封住的周身穴位也会被自然冲开,届时世上再无药可治,必将全身腐烂,暴毙而亡……”薛慈迟疑了一下,说道:“世上仅此一盒了。”
五毒伏虎膏,哪怕是在药王谷鼎盛时期也属于千金难求的解毒圣药,药方出自弥陀药祖袁岳,炼制此药不但需要集齐世上至毒的五种毒物,还需使用千年寒冰作为药引,用数百种名贵药材一同炼制,对炼制者的用药学识、内功层次都要求极高,袁岳死后,再无人炼制成功。
萧泓烈接住五毒伏虎膏,深深地看了薛慈一眼,说道:“谢过。”
薛慈背着手,挑衅地说道:“若真是虎面金蟾的毒,唯有《回天诀》可解。”说完,转身回屋。
原来这药师绕了半天,还是离不开回天诀。
百日之后,如若莲心解了毒,则说明《回天诀》确实在萧家,萧泓烈杀了白唯诺的说法也就坐实了,必将引来无数江湖豪客的追杀,达到薛慈报仇的目的。相反,若莲心没有解毒,最终暴毙而亡,薛慈也已经给出了珍贵的五毒伏虎膏,可以说是尽力而为,并不会再落下见死不救,恩将仇报的骂名。
世上最难揣度的就是人心。
院中的三具尸体已被抬了出去,但院子中的气味依然难闻,骆红梅与秦天一刻都不想多留,萧泓烈背负着萧莲心,三人大步出了青囊阁。
三日后,沧央城,萧府大门紧闭。
《回天诀》在萧家的消息甚嚣尘上,萧府的院墙外又多了许多暗哨。
萧莲心已回府中,按照薛慈在锦盒中留的单子开始服用五毒伏虎膏,不愧为药祖留下的奇药,仅三日,萧莲心肤色已经逐步恢复如常,气息日渐平稳,若不刻意提及,任谁也想不到,少年身中奇毒,仅余百日性命。
碧芜自知再无机会将萧莲心带回万仙谷,便告辞自行离去。桃花夫人因八千两还未到手,索性客居于萧府,但无论莲心如何盘问,她总不肯吐露让她救莲心的人是谁。
桃花夫人不走,秦天也不走,两人与骆红梅一起住在萧府客院。
三日来,相比于萧府的风声鹤唳,骆红梅轻松许多,他本就是走到哪玩到哪的性子,才到沧央城三日,哪里的曲子好听,哪里的姑娘有才气,哪里的小菜好吃已经摸了个遍,只不过碍于莲心服用了五毒伏虎膏之后正在逐步恢复,且萧府戒备森严,不能与他一同外出玩耍,所以每日间都拉着秦天在城中闲逛,秦天也乐得探访沧央城中的风物,意图将书局业务也发展到沧央城来。
两人日渐投契,已以兄弟相称。
沧央城西有一处长乐巷,长乐巷是一条滨水而建的街市,一湾浣纱溪自西往东潺潺而去,溪两边垂柳依依,再往岸上,狭窄的道路以青石板铺就,岸边皆是两层木楼,沧央城中较为知名的茶肆酒坊、歌舞伎馆以及文人书肆都聚集于此,小溪虽窄,夜间却也有两岸商家经营的游船,更添情趣。
骆红梅与秦天三天来已成这里的常客。
这日,两人在街头听说长乐巷忆水茶馆来了一名琴师,持一把胡琴,闻者无不叹服。
骆秦二人便兴致勃勃地朝着忆水茶馆赶来。
还未进得茶馆,二人已听得馆内胡琴声断断续续传来,不禁心驰神往,加快脚步,挤进茶楼。
茶楼老板已将一楼大厅清出一片场地,用桌子筑了高台,请琴师于台上演奏。
茶楼挤满听客,两人到得晚了些,前排座位没了,只能加些银钱,往二楼雅间落脚,倒比拥挤的大厅更加雅致。
台上的琴师是个瘦弱的方脸男子,冠发高束,一身素白长袍,端坐于台上,翘着腿,胡琴抵于腿上,一手按弦,一手拉琴,琴声起,柔如春风拂柳,放似大浪奔涌,连之则如狂风骤雨,断之又如泉水叮咚。
曲罢,茶楼内掌声轰鸣,听客们纷纷将银钱往高台上扔,那男子却并不似一般卖艺人般忙着道谢,他浑若未见,毫不理会满地银钱。
此时茶馆已经人山人海,男子反而收起胡琴,站了起来。
“侯某谢过大家捧场。”男子拱手道,“今日到都城,倒不是为了赚取银钱,而是为多年前一桩未及报答的恩情,近日闻得恩公讯息,却知他已为奸人所害,特到此地讨取公道!”
众人好奇心起,现场鸦雀无声,就等着男子接着说下去。
话毕,男子坐回椅上,拾起胡琴,弹奏起来,幽幽唱道:“沧焱建国二十年,吾诞于药王山下侯家村,是年战祸起,瘟疫生……”
说的竟然是当年药王谷谷主白唯诺如何在战火纷飞中救治了候家村数百村民的故事,骆秦二人心中一动,开始凝神细听。
琴师娓娓道来,琴声呜咽,哀处惹人垂泪,恨处让人顿足。
待他说到那白唯诺如何神勇击退敌兵,如何拯救黎民,如何悄然离去之时,场内顿时掌声雷动,久久不歇。
骆红梅也不禁拍手叫好,恨不能也生在那个战乱年代,做出一番侠气的豪义大事。
秦天缓缓地倒了一杯茶水,看着场中男子,注目凝思。
此人唇红齿白,舌灿莲花,说起故事不似回忆,倒像是演练过数百次的说唱,何处用情,何处转折,何处激愤,拿捏得恰到好处,以达到煽动听客情绪的目的。
他为何要这样做呢?
见秦天无半分情绪波动,反而悠悠饮茶发愣,骆红梅稍觉扫兴。三日来,但凡他喜欢的东西,秦天必也欣喜,两人总能想到一处去,对事物的见地也颇为一致,此时,秦天却对这么精彩的事情竟然毫无反应,骆红梅心中生疑,伸扇子在秦天头上轻轻一敲,问道:“想什么呢?”
“嗯?”秦天抬起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骆红梅。
“这么精彩的故事,你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吗?”骆红梅皱眉问道。
“啊?反应啊?嗯,是挺精彩的。”秦天敷衍道。
“你果真没兴趣么?”骆红梅更加郁闷了。
“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个故事太过于匠气了。”
“匠气?”
“是的,像刻意编排的。”秦天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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