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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如他所愿,她再也无法忘记维也纳了。不是因为《爱在黎明破晓前》这部电影,而是这短暂的两天之旅。
许秋意晕晕乎乎地下了飞机,自己打车回了出租屋。
当她打开门时,住了两年的出租屋竟然有一瞬间让她觉得陌生。
她把行李丢在客厅,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醒来时,已是凌晨两点半,她的肚子饿到有种反胃的感觉。
她起床烧了热水,坐在客厅点了一份外卖。
深夜,即便是申城这样的大都市,许多的餐厅也不再接单,她找了好久才找到接单的店家。窗外的城市闪烁着霓虹,却与刚刚入夜的申城天差地别。天地仿佛是寂静无声的,一丁点动静都会惊得人心惊肉跳。
许秋意窝在沙发上,整个人微微蜷缩着,头发散乱地落在肩上。
她曾度过无数个如此的夜晚,可今夜不知为何,好像整个城市都浸入了孤独中,身处城市中的她被孤独包裹着,无处可逃。
她的心头好像被重物压着,那份压抑感,悲伤感,比余折死时更甚。
不怕失去,只怕失而复得,又再次失去。
仿佛一眨眼的工夫,外卖就送到了。她叫外卖小哥把外卖放在门口,等外卖小哥走了起身去拿外卖,抬眼一看挂在墙上的钟,已经快三点半了。
外卖拿到手,尚有温热。她在餐桌旁坐下,看见厨房飘出阵阵雾气,才想起来她烧了热水。
她到厨房一看,还好电热水壶已经自动跳了,不过里面的水已经烧得只剩下一小半。
她平静地把热水倒进水壶,又烧了一壶热水。这回,她捧着茶杯在热水壶旁边等着,很快热水便烧好了,她也喝完了杯子里的热水。
她拎上热水瓶回房间,经过餐桌,余光扫到桌上的外卖,才想起来她还没吃饭。
外卖入手已是冰凉,她将外卖放下,不打算再吃,拎起热水瓶回了房间。
寂静的夜,无声的房间,似乎眨眼间天就亮了。
许秋意躺在床上翻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幻世》游戏论坛这两日最热的帖子,帖名:
《啊啊啊!!!我拍到隐藏Boss折玉了!!!快来吸欧气!!!》
楼里放着一个简单的视频:一袭华丽白袍的折玉坐在偌大的宫殿里,缓缓睁开了眼,瞬间,一道仿佛能吞噬天地的白光闪过,现场所有玩家的ID都成了灰色,界面换转,变成了阴界。
前几楼里,有人叫嚣这样秒人能力超群的Boss根本没法儿打,而更多的人则把遇见折玉当成是欧气爆棚的体现,纷纷回复说:见一面都不容易,你还想推Boss?
不过到了两百楼,楼主又一次出现,发了一张空荡荡的宫殿照片,配字:我从阴界买了转生丹,大概也就一分钟,折玉就不见了。
剩下的回复,许秋意已无心再看。
她打开电话簿,盯着备注为苏玉的电话号码许久,打了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手机里传出一遍又一遍重复的机械音,是那样的冷。
许秋意深吸一口气,抬头,窗外已大亮。
已死之人,游戏NPC,重回现世……
这中间要经历多少,他才能以那样的姿态出现在她身边?
从一年前开始,那些人就是他。
他一次又一次地面对她的冷漠,听着她以“我已经有男朋友了”的理由拒绝他的追求,又会是何种心态?
他变幻了那样多的容貌,又经历了什么呢?
许秋意连呼吸都忍不住颤抖,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她整理了行李箱,将唱片、明信片、戒指和水晶球一起放进了箱中,锁进柜子里。
清晨的阳光洒落在她身上,温暖柔和。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丁斐。
接起电话,丁斐兴奋地说:“我出差回来啦!你从维也纳回来了吗?”
“嗯。”许秋意轻声说,“丁斐,你还记得苏玉吗?”
“苏玉?谁啊?”丁斐愣了一会儿,“我不会跟忘记余折一样,把他忘了吧?他是谁啊?”
“没谁。”他是余折吗?虽然不知他为何没有承认。
“不对,你等等,我的记忆好像出了点问题……”丁斐的声音透着惊恐,“我马上去你家找你。”
“嗯。”许秋意应了一声。
丁斐那边准备挂电话,但还没来得及挂。她听见丁斐哀号了一声:“妈,我的记忆好像出问题了。”
很快,丁斐赶到她家,一来便往她怀里扑,害怕地说:“我的记忆好像缺失了。”
许秋意猜想丁斐所有和苏玉有关的记忆可能都没了,而丁斐感受到记忆的缺失,应该是因为那部分记忆和余折有关。缺失的记忆令她想不起完整的关于余折的事。
“你是不是失去了前一段时间的记忆?”许秋意这般问丁斐。
丁斐连连点头:“对对对。”然后欲哭无泪,“这是怎么回事啊?”
“就像你忘了余折一样……你不用太放在心上的。”许秋意对丁斐安抚地笑了笑。
“不用放心上?那你刚刚为什么问我还记不记得苏玉?”丁斐有些歇斯底里,不过很快又平静下来,“话说回来,苏玉是谁啊?他和余折有什么关系吗?余折不是死了吗?难道他是余折失散多年的孪生兄弟?”
一连串的问题砸到许秋意身上,许秋意思量片刻,说:“苏玉是我的一个朋友,他离开了。我想起余折,才问你记不记得他。”
丁斐半信半疑地望着许秋意,许秋意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走了,真的走了。”
很多事,她自己都还弄不太清楚,全靠猜想,她没法儿对丁斐解释。
“行吧。”丁斐眯了眯眼,故意摆出一副生气的表情,“但是你得请我吃饭。”
许秋意“嗯”了一声:“好好好,请你吃大餐。”
“走走走,咱们先去逛街。”丁斐乐呵呵地挽住许秋意的胳膊。这几日在外培训,她吃了不少苦,和许秋意出门后,抱怨的话就没停下来过。
许秋意耐心地听着,一时也能把余折的事忘在脑后。只是等回了家,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房间,脑海里还是忍不住浮现出余折的身影,以及苏玉说的那些话。
时光飞逝,若白驹过隙,假期在她的浑浑噩噩中很快就结束了。
清晨,许秋意化了个淡妆,穿着得体的小西装和黑色高跟鞋,去了幻世科技大楼。
至人事部,刘勋抬眼瞄她,不知为何,一瞧见她,脸色便有些难看。只是他面上依然挂着和气的笑容:“来啦。我给你安排到了老板办公室做助理,待会儿我叫人带你过去。”
许秋意愣在原地,还以为自己幻听了:“那个……刘部长,您是不是说错了?”
“怎么,不愿意去?”刘勋语气里饱含着的不耐烦,配上他笑眯眯的表情,显得他的话十分讽刺。
“我不是这个意思。”许秋意毕恭毕敬地站着,“我一个月后就离职了,把我调去给老板做助理,是不是不太好?而且我以前只做过人事,大学学的也不是相关专业……”
“行了,我这儿忙着呢。”刘勋的笑容挂不住了,满眼写着:你以为我想把你调到老板办公室去?
许秋意认命地点点头:“好,那我这就上去。”
“嗯,去吧。”刘勋疲惫地挥了挥手,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卡放到桌上,“你的员工证。”
许秋意拿上证,道了声谢,走出刘勋的办公室时,无意间瞥到他盯着她看。他嘴唇翕动,轻声嘀咕些什么,脸上写了一万个不乐意。
她在人事部等了一会儿,来了一名工作人员,对她说:“老板的办公室在顶楼,你上去就知道了。”工作人员指了指外面三部电梯中最靠右的,“坐那部电梯上去,直达。”
说罢,工作人员便匆匆忙忙地拿着文件离开,回座位上工作去了。
许秋意出了人事部,到电梯前。幻世的电梯下面都有一个磁感器,要用刘勋给她的员工证才能打开。
电梯到达顶楼,门打开的一瞬间,许秋意有点怀疑自己来的究竟是公司还是动植物园。
正对着电梯的是一面个巨大的玻璃房。这似乎是一个温室,里面生长着各种奇花异树,有许多花草她连见都没见过。
各品种的鸟类,狗、猫等常见宠物被笼子关着,分别放在温室不同的地方。而温室最中间,长着一大丛用玻璃罩着的艳丽红玫瑰。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2)
来人清冷的语气里含着警惕,可这嗓音令许秋意觉得分外熟悉。
她浑身僵住,机械地转过头去,睁大眼睛望着从温室旁的通道里走出来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肤色比她还要白上几分,墨色的剑眉下是一双泛春水的桃花眼,鼻梁高挺,唇色不点而红,面部线条与精致五官搭配得恰到好处,丝毫不显女气。
他身形修长,姿态挺拔,立在花草繁盛的温室旁,整个画面像是一幅画。
他的模样有她永远无法忘怀的熟悉感。
许秋意垂在身侧的双手禁不住微微发颤,瞳孔里满是惊讶与难以置信,那个她最亏欠的人的名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余折……是余折吗?
“许总,模拟实验的计算出了点……”另一个人从通道里走出来,看到许秋意,话音戛然而止。
“是今天新来的助理吧?办公室在里面,会有人给你安排位置的。”那人走到了许秋意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许秋意见过他,他是云秘书——云争。
“还不进去?”云争的话语透着寒意与不善。
许秋意微微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走向云争所说的方向。
她不断地回想那名被称为许总的人。他看她时的表情,好像不认识她。
难道,这世上真的存在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吗?
通道很长,许秋意走的通道右侧一路都是玻璃墙,墙内依旧是温室,可见这温室占地有多广。
许秋意走到通道尽头,用员工证打开厚重的大门。
充满科技感的大厅如同她在科幻电影里看到的那样。乳白色的墙壁上光滑得像有玻璃贴在上面,每面墙靠近角落的地方都有四条闪着幽幽蓝光的线条。
大厅靠墙边有个操纵台,里面坐着一个清俊的男人对她微笑:“你是今天调过来做助理的许小姐吗?”
许秋意瞧他有些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她怔怔地点点头。
男人以为她紧张,想让她轻松些,同她闲聊起来:“这些墙都是特制的。”
说着,他回到操纵台,在操纵台上点了两下,其中一面乳白色的墙壁像被施了魔法,转化成了一面透明的玻璃墙。金色的阳光穿过玻璃,洒落到乳白色的光滑地板上。
男人扫了一眼她的打扮,微笑道:“你进来的时候没消毒吧?”
许秋意茫然地眨了眨眼。
她这是进了生化实验室吗?一个开发游戏的公司为什么还会要求员工消毒?
“这间办公室里部分机器比较脆弱,怕进来的人身上带有的微粒影响到机器运转。”男人一边解释,一边领许秋意往一个金属隔间走,“我叫韦周,是许总的秘书,以后咱们就是同事了。”
到了金属隔间门前,韦周请许秋意站进去,然后将门关上。
隔间内喷出一些无味水雾,落下时却又不会湿了衣衫。许秋意从隔间往外看,外面的天花板四周也有雾气洒下来,似乎也是在消毒。
大约过了一分钟,韦周将隔间门打开,带着她走到一间装潢与大厅无异的办公室,介绍道:“这里是你的办公室。”
他向她一一介绍了办公室里的设备,介绍了直通老板办公室的门的开启方法,还给了她六份合同,一个是正常的员工入职合同,一式三份,还有一个是幻世科技员工保密协议,同样的一式三份。
韦周说:“因为我们公司主要是搞研发的,所以每位入职的员工都是要签署这份合同的。”
许秋意表示理解,细细地看完条款后,将合同签了交给韦周。韦周拿上合同,说等公司盖完公章会把属于她的那份合同给她,随后便离开了。
两种不同的合同让许秋意知道了,为什么幻世科技的技术从来没有外泄过,为什么幻世科技前台的嘴巴会那么严。
她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儿,不知道该做什么事,又走出去找韦周。
韦周不知从哪儿抱了一只兔子坐在大厅逗兔子玩,见到许秋意的第一眼,便指着兔子道:“它消过毒了。”
许秋意瞧见他笑,熟悉的记忆被唤醒。她记起了韦周就是那天开车送她和苏玉去机场的男人。
她犹豫了一会儿,问道:“请问你认识苏玉吗?”
“什么?”韦周一脸茫然。
看来,他不记得苏玉了。
“没什么。”许秋意摇摇头,“我就是想问问我要做什么工作?”
韦周沉吟着,手上逗弄兔子的动作却不停,半晌过后,他说:“你先回办公室歇着,等云争回来了,你问他。”
说罢,他轻声嘀咕了几句,声音太低,许秋意没能够听得清。
他一心跟兔子玩,许秋意不再打扰他,她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幻世科技会在老板办公室旁建造一个“动植物园”?为什么老板的秘书会在上班时间玩兔子?
她回到办公室,闲着没事在办公室里乱转。
幻世给她安排的办公室比她以前的办公室大了许多。一侧是直通老板办公室的门,另一侧则是一整面墙的书架,上面一半放了文件袋,一小半放了一些外国名著,全部是原版未翻译过的。
她顺着书架,从左到右将上面放的书和文件袋上的备注看了一遍。
突然,一道冷淡的声音响起:“你在做什么?”
她被惊得吸了一口气,很快又恢复常态,转过身来对云争微微颔首:“我想看看书架上放的东西。”
云争板着脸,眼里透着寒光,倒没有显露出对她的厌恶,只是态度冷冰冰的:“今天你第一天来公司,也没有什么特别多的工作给你做。”
他顿了一下,走了出去,很快捧了一摞足有四十厘米厚的文件回来了,并放在她的桌上。
他指着书架道:“你记一下这些文件和书的摆放位置,记完了之后把你桌上的资料都背下来。”
许秋意怔在了原地,轻咬下唇,眉头忍不住轻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确定不是刁难人吗?
“这工作量太多了。”那名酷似余折的男人恰好从她的办公室门前路过,停下脚步,为她打抱不平。
看着男人的脸,许秋意忍不住把他的身影和余折的重叠在了一起。
他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疏离与冷漠。
“许总。”云争回过身去,轻轻皱着眉,似乎想争辩几句。
男人抬手示意,止住他的话:“两天太短了,三天吧,背不完扣工资。”
云争皱着的眉舒展开来,对许秋意说:“就按许总说的办,听到了吗?”
许秋意心头五味杂陈,不知该先怀疑一下这位许总的身份,还是该立即去开始背资料。
“听到了吗?”云争又问了一遍,语气更冰冷了一些。
许秋意微垂首:“是,我知道了。”
“云争,跟我来一下。”
许总叫走了云争,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满满一书架的文件和书,厚厚的资料,就像一座大山似的压在许秋意的胸口,简直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毕业之后还从来没有压力这么大过。
不过既然是来工作的,不管是不是一个月后就要离职,她现在就该努力工作,努力完成领导布置下来的任务。
许秋意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暂且放下,翻出办公桌里还没有用过的纸笔,先开始记书架上的文件和书。
她粗略地估算了一下,文件加起来大概有上千份,每份上面都有编号。
她用纸笔画出图,慢慢地记,一直记到中午还没记完,连午饭都没心思吃。
办公桌上的内部电话突然响起,她忙把手上东西放到一边,接起电话。
与余折相同的嗓音从电话里传出来,他熟悉的面孔仿佛也在她眼前出现。
许总问:“你出去吃饭了吗?”
“还没,请问您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你去公司旁边的餐厅,带一份鸡肉沙拉和一杯咖啡送到我的办公室。沙拉不要酱,咖啡不要奶不要糖。”
“好,我这就去。”
“半个小时内回来。”说罢,那边的人便挂了电话。
许秋意匆忙把他的话记下,拿上钱包和工作证,一路小跑,去公司隔壁的一家轻食餐厅买了沙拉和咖啡。想到自己还没吃饭,也没工夫吃别的,干脆也给自己买了一份三明治和一杯加奶加糖的咖啡。
沙拉和三明治都是现做的,许秋意在餐厅里等了二十分钟才把两份食物拿到手。
她小跑着回到公司,还得注意手上的咖啡不能洒。
她从没有这么狼狈过,气都没喘匀,站在许总办公室前,深吸一口气,敲响了办公室的大门。
“请进。”许总的声音不咸不淡,没带什么特殊感情。
许秋意又深吸两口气,让自己的气息尽量平缓下来。她没时间把自己的那份午餐放回去,便两份一起拿着进了许总的办公室。
许总的办公室比她的还要大上很多,干净整洁,甚至有点空旷。侧面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落地窗旁有一个休息区。
许总坐在办公桌前,戴着一副金边眼镜,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一刻不停地敲击着。
他这副模样,让许秋意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苏玉以前在她办公室敲代码的样子。
她闭了闭眼,悄悄地把这种想法从脑海中赶出去。
即便她对许总的身份有怀疑,但她也不能像对苏玉那样直接问他。
很显然,许总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如果他不是余折,她直接上去问那样的话,她觉得他有可能会报警送她去精神病院。
许秋意轻轻地把装有沙拉的纸袋和咖啡放到许总的办公桌上,看到他手边一份摊开的文件上签着行云流水、苍劲有力的三个字:许折玉。
许折玉看都没看她一眼,手指在手表上轻敲两下,吐出两个字:“迟了。”
“对不起,我下次一定不会再迟了。”
许秋意没有为自己辩解,她一向如此,爽快地承认错误,从不为自己找理由。
许折玉沉沉地“嗯”了一声,抿了口咖啡,面无表情地把咖啡放下:“甜的。”
许秋意怔了一下,忙把自己袋子里的咖啡拿出来放到他面前:“对不起,我弄错了。”
其实不是她弄错了,是店里的服务员放错了。
许折玉抬眸扫了她一眼:“回去工作吧。”他继续一边敲键盘,一边在纸上演算着什么。
许秋意拿上被许折玉喝过的咖啡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把咖啡倒进自己的杯子里,然后把咖啡杯扔进垃圾桶,一边喝咖啡一边吃三明治,胡乱解决了午餐,继续工作。
记下书架上的文件和书籍摆放位置,听上去好像没什么,但实际做出来真的很难。
许秋意记了一下午,直到下班时间都还没记完,便留下来加班,打算今天如果不记完就不回去。
到了七点钟,她桌上的内部电话又响起来。
许秋意记得头昏脑涨,萎靡地接起电话。
许折玉问:“下班了吗?”
许秋意说:“还没有,您有什么事就说吧。”
不知是不是她累到出现幻觉了,电话里许折玉的声音变得柔和了许多:“点一份外卖,点什么你看着办,不要味道重的。”
“好的。”许秋意夹着电话,手上已经打开了外卖软件。
电话那边的人沉默了,一直没有挂断。许秋意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安排。
过了一会儿,许折玉说:“你先背云争搬给你的资料,两天后要用。”
这下,电话总算挂断了。许秋意点了两份粥,放下电话和手机。
她翻开那厚厚的一摞资料,上面都是一些各行业内有头有脸的人物的资料。每一份资料上都印有照片,还有他们的个人情况以及从事的行业。
背资料同样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每次看一眼就好像记住了,可是背多了,就很容易把他们弄混。
许秋意粗略地翻了翻,上面不仅有各个科技公司的领导与知名人物,甚至还有医学业、房地产业、器械生产业的……
她怀疑,云争这是把所有行业老板的资料都给搬过来叫她背了。
她抽出一份资料,一张一张反复背,背完了再从头背一遍,加深印象。
外卖很快就送来了,她才背完第一份。
许秋意下楼拿了外卖,把外卖袋子扔掉,将装粥的餐盒擦干净,送到许折玉的办公室。
天色已成浓重的墨色,许折玉办公室窗外一片灯火通明,霓虹闪烁,车水马龙,衬得他这片莹白的办公室分外清冷。
许秋意把粥放到他桌上,瞥见垃圾桶里的纸已经满到溢出来。
她轻手轻脚地把垃圾桶收拾了,换了垃圾袋,拎上满袋垃圾打算出去。
许折玉看了一眼电脑下方的显示时间,已经八点了。他摘下眼镜,闭目休息了几秒,而后睁开眼睛:“不早了,你回去吧。”
许秋意应道:“嗯,我马上就回去。”
许折玉的手撑上椅子扶手,似乎要站起来,又忽然想到些什么,眼神飘忽不定,动作突然放缓。最终,他只是调整了一下坐姿,轻缓地说:“注意安全。”
许秋意应了声“好”,带上垃圾出了门。
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边喝粥一边背资料,等她觉得累了,想休息了,一抬眼看时间,发现已经快十点了。
她以前还从没加班加到这么晚。
她慌忙收拾东西带上垃圾准备离开,恰好与一边往外走一边打电话的许折玉撞见。
许折玉看到她,眉不自觉地皱起,对着电话说了声:“明天再说吧。”便挂了电话,对许秋意略带责备地说:“不是叫你下班吗?”
“对不起,我一不小心忘了时间。”许秋意低着头,不去看他的脸。
每次看到他那张脸,她总是忍不住把他想成余折。
许折玉沉默许久,话语里透着无奈:“不用什么都说对不起。”
许秋意本来又想说对不起,忽然记起他的话,抿了抿嘴,把对不起三个字吞回肚子。她低着头乖巧地站着,宛若一名在听老师训诫的学生。
“走吧,我……”许折玉走在前面,话说一半又顿住了,他回过身来,看了许秋意几秒,欲言又止,“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嗯。”许秋意点点头,仍不看他。
幻世科技周围没有地铁站,许秋意对这边也不熟悉。她一边看地图一边找地铁站,总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回头一看,却又看不见任何人。
她困惑地放慢了脚步,留心身后的动静,忽然,有人唤了她的名字。
一辆银色迈巴赫停在路边,许折玉打开车门从里面走了下来:“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谢谢,不用了,我坐地铁回去就行了。”许秋意低下头摆了摆手。
“你认识路吗?”
“认识。”许秋意说话很没底气,不过她真怕和许折玉单独相处,怕自己会一时不清醒,问他一些奇怪的问题。
“快上车,这里不能停车。”许折玉不再多言,上了车,停在路边等着许秋意过去。
许秋意别无他法,只能走到车边,打开了后座车门。
“你把我当出租车司机吗?”许折玉的语气带着几分玩味。
许秋意茫然地眨眼。
“坐前面来。”他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许秋意握紧拎包带子,乖乖地关上后座车门,坐上副驾驶座。
她的视线一直落在窗外,不去看许折玉。安静而狭小的环境中,她忽然想到一件事。
老板叫许折玉,而游戏里的NPC叫折玉,难道那个NPC其实是以许折玉作为原型设置的游戏彩蛋?可是苏玉那时候为什么不直接跟她说呢?
车开出没多远,许折玉等红绿灯时问道:“你家住哪儿?”
许秋意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报了小区住址。她懊恼地别过脸去,自己竟然忘了报地址了。
许折玉开了导航,似乎对她住的地方并不熟悉。
一路无言,只听见导航的提示音不断地响着。
许秋意神经紧绷,时刻注意着车窗外的环境。
导航响起“已到达目的地”时,她立刻下了车,对着许折玉鞠躬道谢。
许折玉的目光若有若无地在她身上留恋了一会儿,在她直起身前收回,开车扬长而去。
许秋意回了自己家,继续背资料,一直背到十二点才洗漱上床准备睡觉。
她躺在床上,眼前一直浮现出许折玉那张和余折长得一模一样的脸,杂乱的想法充斥着她的脑海,令她难以入眠。
她烦躁地坐起身,干脆拿出资料继续背,一直背到眼皮打架,才躺下睡觉。
疲倦,这是许秋意这两天上班的唯一感受。刘勋说会给她申请表让她打辞职申请,然而她除了第一天见到了刘勋以外,之后就一直待在顶楼的办公室,再也没空下去找他。
距离三天结束,只剩下半天,可她还有一小沓资料没能背下来。
她头晕脑涨,无力地趴在办公桌上,有种想放弃的冲动。
敲门声传来,她闷闷地应了声:“请进。”
云争走进来,她立刻坐正:“请问有什么事吗?”
比起她第一天到公司来的整洁模样,此刻的她显得有些不修边幅,这不过才三天。
“没什么,继续背你的吧。”
云争走到书架前,在书架上找什么文件。
许秋意站起来:“你要找什么?我帮你找吧。”
“你动过这些文件?”云争看向她,脸色阴晴不定。
许秋意一怔:“是,我按照上面原来的编号把书架理了一遍。”
难道这些文件不能按编号摆放吗?
云争没说什么责备的话,沉着脸离开:“找出编号为一百零二的文件袋,送到二十五楼来。”
许秋意应了声“好”,很快找到一个看上去有些旧的文件袋,只不过摆放的位置有些高。
她踮起脚,捏着文件袋的一角将文件抽出来,一个没拿稳,文件袋口松开,里边的文件散落出来,砸到她的脸上。
她顾不上被砸得脸疼,蹲下来去捡文件,却看到压在底下的文件一角上,签着“余折”两个字。
这是一份和器械制造公司签署的委托制造定制器械的合同,余折的签字旁还盖有公司的公章。
余折大学时学的是物理专业,许秋意以前只知道余折是从事相关行业,从来不知道他竟然和幻世科技有关系。
能签署这种协议,余折也许不是幻世公司的负责人,但一定是领导阶层。
许秋意大脑里的信息混乱起来。很快她又想,会不会这个余折和她认识的余折不是同一个人呢?
她再次看向余折的签名,有点恼恨她从来没有关注过余折的笔迹是什么样的。不过……
余折的这个折字,似乎和许折玉签的折很是相似。
许折玉写字有力,行云流水,写折字的最后一笔会勾出短短的笔锋。而余折的折和许折玉签的折几乎一模一样。
她的心跳速度因紧张加快,似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用手机拍下了余折的签名,把文件重新放回文件袋里,送到了二十五楼。
来幻世科技上班三天,她已发现幻世科技与其他公司的不同之处。
幻世科技的员工大约只有几百人,可是却买下了一栋二十七层的写字楼。大部分员工都只在一到四楼工作,五到二十六楼据说只给负责《幻世》这款全息游戏运行的员工使用,其他部门的人都被告知不能在未经领导批准的情况下上去。
幻世的员工每次打开电梯,都需要使用各自的员工卡,进了电梯上到哪一层,都是有记录的。
许秋意到了二十五楼,从电梯里走出来,首先看到是一条狭窄的走廊,往走廊的右边直走到尽头,才是进入办公区域的大门。
许秋意只来幻世工作三天,还从没进去过。她来送过一次文件,送到门口时,门口的保安就会接过文件,把文件送进去。
这一次许秋意送了文件后没有直接离开,她故意放慢了脚步,可保安不等她离开便关上大门,她只得放弃自己的小心思。
但让她就此放弃追查,办不到。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许秋意从书架上翻出编号最大,也是最新的文件,想找出许折玉的签名。
然而没有,最新的一份文件,是一张写满了演算过程的纸,底下有手写的备注,表明可以交给文迅科技公司,同意人是苏玉。
苏玉就是余折,为什么变换身份的他一直在为幻世科技工作?许秋意忽然想到,之前追她的那位程序员,似乎也是幻世的员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秋意脑子里一瞬间被塞入了许多奇怪诡异的信息,她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荒诞又大胆的想法在她脑海里诞生,可她却找不到确实的证据来证明。
她的手忍不住颤抖,掏出手机,准备拍下苏玉的签名。
门突然被推开,她一惊,手机没拿稳,摔在了地上。
她顾不得去捡手机,慌忙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来人的视线,把文件随意往书架上一塞,而后默默地深吸一口气,蹲下身捡起手机。
“你在做什么?”云争手上拿着方才许秋意送过去的102号文件,目光冰冷。
“我刚刚找文件的时候把书架翻乱了,所以想整理一下。”她握紧手机,紧张得浑身紧绷。
“你找文件拿手机做什么?”云争脸上布满森森寒意,他晃了晃102号文件,“你是不是拆开看过?”
他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说明他肯定是发现了被拆开过的蛛丝马迹。
许秋意承认下来:“我把这份文件放在上面,拿的时候没拿稳,袋子摔下来,里面的文件就摔出来了……”
“你看没看过这份文件?”云争走到她面前,浓重的压迫感铺天盖地而来,他的语气像在审问犯人。
许秋意冷静地说:“我整理的时候看到了一些,对不起。”
“你倒是实诚。”云争剜了她一眼,把文件丢给她,“放好。”
许秋意接住文件,一时没回过神来。她还以为,他会向她发难。
“没说让你看的东西,别看。”云争的语气很重,这句话说得像是要砸在她身上似的。
许秋意连连点头:“我下次一定注意。”
那像是能冻死人的视线总算从她身上移开了,云争离开了她的办公室。一瞬间,她仿佛从冬季回到春暖花开的季节。
她立刻转身在书架上翻找刚刚随手被她塞进去的签着苏玉名字的文件。刚刚太紧张,她没注意把文件塞到哪儿了,一时找不到,她急得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云争出去时,并没有把门关紧。门被无声地推开,冰冷的视线重新落回她身上,他幽幽问道:“你在找什么?”
许秋意听到声音,脑子飞速运转着,想着该怎么再次糊弄过去。
“你签署保密协议的时候,没看条款吗?”云争缓步向她走来,周身散发着的寒意随着他的靠近,慢慢地将她笼罩。
“云争。”许折玉清冷的声音像一缕阳光,刺破这片寒冷。
云争停下脚步,转身看向站在门口的许折玉,恢复了面无表情,脸上唯一的神色就只有尊敬:“许总。”
许折玉说道:“你先下去吧。”
“是。”云争走之前,还不忘剜她一眼。
有脚步声在离她远去,同时,又有脚步声在向她靠近。
许秋意低着头,看到面前出现了一双不染尘埃的黑色皮鞋。
“你知道你这样的行为,很容易被当作别的公司派来的商业间谍吗?”许折玉的嗓音低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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