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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双在白墨白的对面坐下,范希源跟在一旁,却没有像白掌柜一样规矩,而是毫不避讳的抬着头四处看这屋子里的陈设。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些欠妥,只是从他踏进这茶舍开始就能感觉到这间屋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耳朵里时不时传来咕咕的响声,就像闷在一个什么容器里的东西在蠕动,想要出来。他观察过叶双他们三人,从他们的表情里他读不到有任何声音对他们产生困扰,想来只有他一人而已。他晃了晃脑袋,试图摆脱这种声音,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更是躁动不安,当下只好稳定心神,尽量保持平静。
此时,茶奴也关上了门,从旁边倒了两杯茶出来,分别放在白墨白和叶双跟前,非常的随意,一点仪式感都没有,还不如在老白家商号。
茶奴上完茶以后,靠着门坐了下来,又变成了一堆静止不动的垃圾。这一举动看似自然,实际上在这个位置上,不仅利于观察,也占据了这里的唯一出入口,更重要的是可以对可能会发生的任何事情,做出最准确的判断和最有效的行动。
没人说话,也没人动,时间在静候中消磨。这种缄默更像是在考验彼此的耐性,对交易的双方来说,一时还可以忍耐,时间一长就会让人滋生出更多的想法,想法一多就容易产生动摇,一旦动摇就会出现判断上的失误。
白墨白闭着双眼,呼吸均匀,似乎胸有成竹;而叶双虽静若处子,内心却隐有不安,是对未知的不安。利用手里的筹码启用白墨白来见喝茶人的计划几乎完美,执行的也很顺利,这本该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可就是太过顺利,眼前的白墨白却突然让她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她从不低估对手,尤其是不会低估白墨白这种情报掮客。但是不低估不代表不会犯错,白墨白本身就是一把双刃剑,要利用他就不可能做到全身而退。
此时的范希源却与他们所有人不同,更为煎熬,他根本无法思考跟交易有关的任何事情。脑子里已经被蠕动的声音完全占据,甚至影响到了他的心脏——咚咚,咚咚……他似乎都能听到血液在自己血管里加速流动的声音,让他浑身燥热,冷汗已经湿透了衣服。
叶双也察觉到了范希源的异样,转过头来发现他已经冷汗直流,似乎在忍受巨大的痛苦,在这个关头,容不得丝毫的闪失,一时之间乱了方寸。
范希源面色苍白,挤出一个笑容,对叶双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假意自己是肚子不舒服,让她不需要担心。同时也顾不上许多,盘腿坐了下来。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他尽量让自己的身体稳定下来,不把注意力放在那些蠕动的声音。他也不想还没开始就乱了叶双的阵脚,实在不是个好兆头。
叶双见状虽有疑虑,却也不敢出声,只好回过头来,静观其变。
就在这时,屏风忽然亮了——一个人影映在了屏风上面。
这个人影端坐在屏风后,显得又瘦又长,就像根竹竿一样。
有时候人往往都会给未知的事情预先设定一种可能,甚至多种可能,然后就会顺着这种可能去发展。这种预先的设定能给自身带来某种程度上的安全感,至少有备无患,进可退退可守,不会被动的处在一种毫无准备的情况下。
叶双就是这样,因为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这场在喝茶人上的交易,她设想过很多种可能性,准备了足够长的时间,也想到了最坏的打算,但她就是没有料到会是以这种方式开始。
“小白,好久不见,可还好?”
屏风后面的人说话了,声音亲切又和蔼,就像一个许久未见的长辈在垂问孩童。
白墨白放下手里的拐杖,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双手做了一个揖,说道:“感念您老还记得墨白,墨白受您老的庇佑,一切安好。”
屏风后的人一阵爽朗的笑声,似乎还捋了捋自己的胡须:“你好不好与我什么干系,又不是我在替你打理生意,别乱给我戴高帽子,我不吃这一套。”
“岂敢岂敢,墨白能有今日,还……”
“坐下说,坐下说,”屏风后的人不耐烦的挥手打断了白墨白,“我说小白啊,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说话还这么端着,累不累啊,我听着都累!”
白墨白嘴里答应着,用手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被白掌柜搀扶的坐了下来。
“这是令郎吧?”
“对,正是犬子!”白墨白扯了一把白掌柜,白掌柜慌慌张张的作了一个揖,也不敢说话。
“小白啊,你这是胡说八道啊,明明是羊崽子嘛,怎么是犬子呢?”屏风后的人笑的前俯后仰,语气甚是俏皮的很,没有半分讥笑的意思。
“对对对……是羊崽子,是羊崽子……”白墨白笑着又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屏风后的人似乎凑到屏风前观察了一下白掌柜,啧啧啧说:“令郎我看着不错,和你一样生的尖嘴猴腮,是一副做奸商的好模样,不错!”
说完后,又是一阵狂笑,屏风都在颤抖。
叶双坐在一旁,听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冷汗都下来了。她估算的没有错,只是白墨白和喝茶人应该不仅仅是交易过几次这么简单,从交谈的内容来看两人之前可能还有更多的交集。最重要的是,喝茶人称白墨白叫小白,无论从年龄还是资历上来看,魇市虽然没有名义上的领导人,这个喝茶人其实就是魇市的缔造者。
她的脊背上的肌肉阵阵的发紧,这对她的计划造成了很严重的麻烦,单纯从交易的内容上问题不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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