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皇宫事变,国子监掌教难得过了几天清净日子。
因为调皮捣蛋的小郡王,已多日未曾上学。
山大王不在,凤和雪几个小孩屁都不敢放一个。
不止国子监,整条街的百姓都松了口气。
要知道以前小郡王一出山,那得是鸡飞狗跳人犬不宁。
“先生,今日的功课已经收了,请先生批阅。”
唇红齿白的青衣小少年,抱着一摞半人高的功课,规规矩矩走进书房。
掌教笑了声:“如萱,辛苦了。”
柳如萱摇摇头,嫩生生的小脸一本正经:“学生该做的。”
“若是小郡王能有你这一分安生,那便好了。”
说起这个,柳如萱干净的眉皱在一起:“先生,小郡王已旷课多日了,落下不少功课,不要紧吗?”
权霄已经好几日没来找他麻烦了。
他每日早早做好功课,下学时放在桌案,早间来时,书本便仍放在那里,动也没动过。
书袋里没了捉弄他的虫子,如厕时也没人会突然翻墙吓他,用膳时不爱吃的莲子不知该往谁的碗里放。
掌教说:“小郡王以后都不会来了。”
柳如萱眨眨眼。
他还不懂什么是别离。
“为什么,是因为如萱没有照顾好他吗?”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掌教默默他脑袋,目光悠远,长长叹气:“可是如萱,小郡王和我们不是一路人,他注定是要离开的。”
年幼的柳如萱不明白。
权霄每天都和他一起回家,霸占他的床榻,早晨抢他的奶糕吃,非要和他一起上学。
他们每天都走一条路,为什么不是一路人。
“小郡王以后都不进学了吗,如萱不能和他一起做功课了吗?”
掌教知道这孩子早慧,性子聪敏,抚抚他后脑勺的牛角包:“如萱可同阿雪一起,阿雪也是好朋友。”
凤和雪不是。
凤和雪一点都不喜欢他。
柳如萱想了想:“可是小郡王的书袋还在这里。”
他眨了眨漂亮清澈的大眼睛:“如萱可以去送给小郡王吗。”
“也好,你正好……去和他道个别。”
掌教语气里的复杂,柳如萱听不出来。
下学后,他肩上挂了个书袋,怀里抱了一个,往皇宫走。
凤和雪正在招呼人去掏鸟蛋。
他爹感染了风寒,卧床不起。
凤和雪听了权霄的馊主意,说煮鸟蛋吃能治病,他便天天爬树掏,还把隔壁大理寺少丞家里养的信鸽给逮了,炖汤给凤寅补身体。
气得少丞大人天天来抓他。
柳如萱想起凤和雪和权霄是好朋友,便驻足问他:“阿雪,我去找霄霄,你也一起吗。”
凤和雪先是瞪大了眼看他,好似很惊讶,随即后退一步,仿佛在戒备什么,紧接着眼底又浮现一丝不忍。
过了好半天,他才说:“我不去。”
柳如萱看不懂他的表情。
他说:“哦,那我一个人去。”
凤和雪把他叫住。
“你最好也别去。”
“为什么?”柳如萱黑白分明的眸里带着不解。
哪有为什么,因为权霄已经掌权了,他杀了皇子,杀了好多人,手里沾了血,和他们这些小屁孩不一样了。
凤和雪说不出口,只能道:“你别去,你会后悔的。”
顿了顿,觉得这么说,柳如萱这家伙肯定听不懂,又道:“会受伤。”
柳如萱低头看了眼怀里绣着竹叶的青色书袋。
这本是他娘亲帮他绣的,可是小郡王第一天来进学,什么都没带。
柳如萱身为掌学,自然要帮助他,便将自己的书袋赠予他。
后来……后来权霄便逮着他整日欺负,骂他是小哭包。
柳如萱一开始有点讨厌他。
可是后来,他被毒蛇咬伤的时候,权霄会不顾安危帮他吸毒血,他怕黑,权霄下了学就送他回家,他挑食,不爱吃的东西权霄会帮他解决。
娘说,一个人对你好不好,不要听他说了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
柳如萱就想,权霄一定是个好人。
虽然还是有点烦……但也就一点点。
“我去还个书袋就回来,不会出事的。”他这么跟凤和雪说,便匆匆跑出门。
官道上一片寂静,行人寥寥。
娘亲同他隐晦提过,这几日京城不太平,百姓少有出门。
这些同柳如萱都太远,他并未多想,兴冲冲迈着步子。
忽然一声尖叫,让他停了步子。
迟疑片刻。
虽然很想见霄霄,但娘说过,要帮助有困难的人。
他步子一转,去了隔壁长街。
他从前未曾来过,今日才知道,这里有一处刑场,街道中央便是断头台。
方才的叫声,便是犯人所发出。
柳如萱畏血,站了不过两息,便被这里到处充斥着的血腥味冲得头晕眼花。
他后退两步就想跑。
断头台上却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冷笑:“刘大人,本王方才没听清,您要不再说一遍,谁是狗崽子?”
连讲话的音调都一模一样,轻蔑,不屑,透着对任何人和事的厌恶。
柳如萱惊讶地睁大眼,回头去看。
他看见一身玄衣的冷戾少年,踩着男人的头,手中执了把染血长剑,在男人脖子上轻割。嘴角笑意残忍又阴鸷。
是柳如萱从未曾见过的霄霄。
不知刘大人说了什么 惹怒了他,他眼中一狠,长剑便毫不留情刺入刘大人喉咙,狠狠一绞——割了他的头。
柳如萱呆站在原地,书袋掉地上,笔墨散落一地。
刘大人,他认识,是个和蔼可亲的叔叔。
来家中拜访时,还抱过他,给他糖吃,夸他是好孩子。
可现在柳如萱看见他的头颅从断头台上滚下,咕噜噜,滚到自己脚底,死不瞑目。
鲜血染红他的眼。
他倒退几步,腿一软,跌坐在地。
这动静被权霄听见。
他撩了撩眼皮,淡淡扫来一眼,见到是吓得脸色苍白的小少年,眸光有片刻微闪。
不过很快他就收了情绪,朝柳如萱邪气地勾唇,殷红舌尖舔去唇角沾染的血迹,无声而讽刺地做了个口型:
废物。
柳如萱转身就跑。
这不是他要找的霄霄!不是!
他惊魂未定回到家,看见客厅里,父亲和同僚正在商议朝堂之事。
“权霄如今手里有西北南三地军权,连京畿营和禁军都收入囊中,若是对抗,于我等不利。”
“那也由不得他继续放肆,你瞧他做了什么,连陛下都敢囚禁,满朝文武被他斩了一大半!下一步呢?下一步岂不是要自己篡位当皇帝了?”
“不能这么说,好歹还有个小太子。看权霄的意思,似乎不准备对殿下动手。”
“那谁说的准?那个疯子,万一他心血来潮……”
柳致广说着说着忽然瞥到门口藏了半截的小身影。
他叹口气,招招手:“如萱,来。”
柳如萱露出半个脑袋,左右看看,小心走进去:“爹爹,你们在说霄霄吗?”
“他不是你的霄霄了。”柳致广摸他牛角包,“权霄如今是大齐第一佞臣,如萱,你记着,往后入仕,不可对他留半分情面,定要置他于死地,护卫大齐江山。”
柳如萱懵懵懂懂。
“爹爹,如萱以后,是不是都不能和霄霄一起玩了。”
不仅不能一起玩,他们这一生,都将是仇敌。
后来的柳如萱,听了许多许多小郡王杀人的传闻。
他慢慢地,慢慢地,便理解了。
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他和权霄不是一路人。
因为一个已经成了奸佞,一个还要做名臣。
权霄离开以后,柳知权的日子恢复了安静平和。
他不再喜欢听旁人叫他如萱,那会叫他想起懦弱无知的过往。
又过半年。
柳知权娘亲逝世,父亲抬了平妻,将私生子光明正大接回家里。
他娘下葬那天,只有柳知权一个人在坟前,他父亲还忙着成婚,宴请宾客,根本记不起尸骨未寒的发妻。
不知跪了多久,膝盖都已经麻木,身后传来脚步声。
很轻,像踏在雪上。
柳知权抬头,看见一袭红衣的权霄缓步而来,神色散漫,未长开的眉梢眼角,处处透着凌厉刺人的嘲讽。
“你来做什么。”
“来看你有没有哭死。”他哼笑一声,接过仆从手中香线点燃,跪在地上,拜了三拜,说:“伯母做的糕点很好吃。”
柳知权看他两眼,收回目光,不吭声。
权霄笑了声,手伸出,很轻佻地在他眼角泪痕上抹了下。
“有什么好哭的,死个人罢了,多正常的事,这世间弱肉强食,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没有不能放下的。”
彼时柳知权就想,这话不对。
但他无法反驳权霄。权霄经历的,远比他多的多。
又过两年,权霄嫌老皇帝碍事,斩了,把尚在襁褓的小太子谢胤心拎出来,裹上龙袍,推上皇位,自己做了摄政王。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从此成了人人不耻的奸佞。
柳知权再见他,是在宫宴上。
那人一身五爪玄金蟒袍,俊美挺拔,威势逼人,游刃有余游走在权势中心,全然瞧不出从前半分青涩的模样。
柳知权盯着他多瞧了几眼,被他发现了。
他不搭理旁的谄媚投机的朝臣,却朝柳知权走来,勾唇打量两眼,笑话他个子矮,娘炮。
如果不是祖父还在身侧,柳知权便上去揍他了。
祖父不喜他与权霄结交,很快找借口带走他。
他离开前回眸,看见摄政王仍站在阴影里,唇角保持方才的笑容,眸底却有落寞和孤寂。
他那么有权有势,怎会孤独呢。
柳知权想不通。
也不敢深究。
很快就到科考之际。
柳知权聪慧,进学对他来说简单得像喝水,春闱也不过动动手指。
殿试是摄政王亲自主持,他有意刁难,出题时,给柳知权设了不少陷阱。
虽然他学业不好,但玩弄权势却是一把好手,把初出茅庐的柳知权坑得头破血流。
柳知权脸色都黑了。
他却好整以暇坐在龙椅上,抱着年幼的小皇帝哈哈大笑,为了羞辱他,当场便封了一个状元。
尽管名至如归,但仍叫人觉得,这是他的施舍。
因着此事,柳知权甚至将年幼那点儿情分,都拋到了脑后...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