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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韫自愧不如,此人不仅有经天纬地之才、觉悟也高着呢,哪还用得着他代为操心游说陛下?
他若是入了朝,有才有德,还能抓住圣心,假以时日定是治世能臣,皇帝的左膀右臂!
……
几日后放榜日。
侍卫将杏榜贴上布告栏离去后,看榜的凑热闹的一拥而上,瞧见第一名的名字,短暂地陷入了沉默。
“别挤了,别挤了!不是张宁翰!”
“谢才卿!!会元是谢才卿!!”
替张宁翰来看榜的家仆得意的表情僵在脸上,慢慢涨红了脸,趁人没注意,灰溜溜地跑回府了。
谢才卿第一,张宁翰第二,寒门谢才卿力压缘祁名门张宁翰连中二元的消息爆炸式传播开来,不到几个时辰,京城读书人和春闺少女无一不晓。
一时议论纷纷。
赌坊里压谢才卿中状元的人开始暴涨。
……
三日后殿试。
江怀楚和一众仕子一早被人领着踏进了皇宫,按照会试名次静立在大殿内。
圣上还没来,大殿内不止有仕子,还有部分朝臣和皇亲国戚。
大殿门阔,穿堂风大得不行,触目金碧辉煌。
江怀楚表情微微僵硬。这是他第一次进大宁皇宫,他知道萧昀品味差,只是没想到萧昀品味差到这个地步,简直不堪入目。
大殿修的有他皇兄的三四个大,龙椅也阔得像个龙床,连踩着的毡毯边角都绣着金丝金线。
整个大殿透着两个字“豪横”。
这还只是用来宴请的大殿,照这个标准,金銮殿得修成什么样?
深入了解过萧昀后,江怀楚就知道如非眼下情况特殊,萧昀是他完全相处不来也根本不愿意相处的类型。
会让他感到舒适愉快的是谢遮类型的,他在南鄀的朋友也大抵如此。
一边祁王没个人样地坐着,提着一串葡萄,一颗颗不吐皮地嚼着吃,目光黏在为首那人身上,一点点暧昧起来,他招手叫了身侧侍立的太监过来,指着那人,笑眯眯地问:“他叫什么?”
太监看过去,心里咯噔了一下,还是颤颤巍巍地凑到祁王耳边道:“……谢才卿。”
“那位置,会试第一名?”
太监点头。
“挺有才的啊。”祁王道,“本王瞧那第二不是张宁翰么?怎么,都没考过他?”
太监点点头。
“厉害呀,这点大,”祁王啧了一声,疑惑道,“姓谢?本王怎么记得京城除了指挥使,没这个姓的名门啊?”
祁王那点癖好人尽皆知,太监心中纠结片刻,仍是咬咬牙谄笑道:“峻州西城人,听说父母双亡,也没个厉害的亲戚。”
祁王眼睛骤然亮了,笑容愈深:“这样啊。”
太监轻声道:“不过指挥使大人对他青眼有加,王爷还是……”
祁王不以为然:“他那个老油子,可不至于为个仕子就得罪本王,再说了,我这可是抬举他,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指挥使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他说到“抬举”二字时,太监身形悄然颤了一下。
“他这种出身,说不定正愁在朝中找不到靠山呢,”祁王笑道,“他会感谢本王——”
“圣上驾到!”大太监道。
朝臣和皇亲国戚都噌的一下从坐上起来了,跪在地上朝上首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萧昀坐到龙椅上,目光落到仕子最前列的谢才卿身上,不易察觉地逗留了下。
按照规矩,仕子只能低头垂眼,不能直窥天颜,眼前人脊背直挺地立着,肩膀齐平放松,乖顺地垂下眼睫,相较于身侧紧张得汗冒脸热的几人,神色未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萧昀的目光在他腰间停了一瞬,挪开,朝身后大太监招了下手。
大太监会意,开始扬声念殿试规则。
殿试主要考策问。
大宁殿试一切从简,形式从简到令人发指——皇帝提问,考生临场应变。
皇帝不喜欢掉书袋,喜欢聪明的、反应快的、说人话的、点子切实可行的。
毕竟会试考上来的可能被分去地方,殿试挑出来的一甲基本都要留在中央,皇帝要自己用的,他不可能挑一群书呆子、倔驴给自己找不痛快。
仕子们不少已经汗流浃背。
往年策问的题千奇百怪,甚至有“你昨晚吃了什么”这样的。
当年那个考生还真当场蒙了没答上来。
皇帝随便挑了几个问,被问到时弊的都松了口气,被问到一些奇怪问题的,都面色如土。
终于,皇帝目光落到了最前列的两个人身上,他瞥了眼谢才卿,似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先行看向了张宁翰,慵懒道:“今年若是满河再次水患,你认为朕该不该拨款修堤?”
张宁翰一愣,心下一喜,这道题那人替他筹谋时刚好和他对答过,反应极快道:“不该!”
“为何?”皇帝道。
张宁翰口若悬河道:“满河并不在大宁要处,周边百姓少之又少,于昭安九、十四、十七、二十三、二十七、三十一年、熙武三年决堤,难民不足万,朝廷次次拨款修堤,却损耗严重。”
“满河周围地势险峻、河道窄深、水流湍急,修堤要招数万徭役,远超难民,得不偿失。”
“朝廷所拨钱款,层层往下,真正落到满河修河道的地方官手里,其实所剩无几,次次修堤,次次决堤,最后损害的只是我大宁国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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