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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尾声(一)
腊月中旬, 天子回京,朝中上下普天同庆!
内宫门前准备入朝时,人人脸上都洋溢着会心的笑容 —— 陛下离京五个月南巡, 终于回来了!
早朝上终于不用每日提心吊胆见到相爷,哦不,见到中宫了……
虽然大多时候中宫在早朝也不怎么出声, 但中宫一出声, 所有人心里都要先跟着紧张一番,冷不丁话就问到谁跟前了。
天子早朝会偶尔动怒, 但天子动怒是大处动怒,不知细节。虽然骂是会被天子骂,但是朝中同僚都心知肚明, 有些事情,原本就难做。
中宫从不在早朝动怒,但中宫在殿中‘温言细语’的时候,比天子动怒还可怕。
因为中宫总连连细枝末节处都知晓, 甚至比你知晓得还清楚。
中宫的随口一问, 就是隔行的同僚都能听出, 这些事不是难做,是你要么偷懒了, 要么忽略, 要么就是下面的人做你自己没管过, 再不然,你能力不济……
这就很打脸……
所以天子早朝尚且可以在细节处糊弄稍许,天子戳不破;但中宫早朝,最好什么不要糊弄,做了就是做了, 没做就是没做。所以中宫的早朝,效率很高,大事小事,轻重缓急都依次排开。
等下了早朝,政事堂和翰林院后续之事也很好开展,整个朝堂机构运转的速度都很快,就是有些费官员。
这回天子回京了,朝中上下热泪盈眶,纷纷手持笏板,在大殿中下跪高呼万岁,人人心中都带着虔诚!
宋卿源:“……”
宋卿源昨日回京,今日是头一回早朝。
早前他也不是没有离开京中数月的时候,但没有哪一次回京早朝的时候,像眼下这样 —— 早朝上,人人干练,利索,事情再多都不拖泥带水,他稍微停顿,当即有人接话,绝对没有人像往常一样装死。
早朝上,当吵还是会吵,但吵也很有效率。
宋卿源略微错愕,这几月,许骄做了什么……
宋卿源好笑。
***
下了早朝,宋卿源今日没去明和殿,而是去了城东邵府,老师家中。
他昨日回宫,听许骄说起老师八月的时候辞官离京了,眼下腊月,他回来得晚了些时候……
抵达邵府的时候,在大监守在邵府苑中,知晓许骄来了。
大监迎上,“陛下,娘娘在了。”
宋卿源颔首,上前的时候脚步亦轻,许骄没觉察,他从身后揽紧她,下颚轻轻放在她肩膀上,温声道,“不多睡会儿?”
他昨日黄昏前后回宫,就没离过她。
昨晚拆了几次,晨间又拆了一次,许骄眼下腿还是软的……
“宋卿源~!”她知晓他是特意的。
宋卿源笑了笑,吻上她侧颊。
他很想她。
很想她和小龙包……
“看什么?”他问。
“这棵树。”许骄简短。
宋卿源笑道,“朕记得,在东宫的时候,你在老师家中和师母一起种了一棵……”
许骄意外,“你知道?”
宋卿源反问,“你不每年都来看吗?”
许骄瞥他,“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宋卿源掐她的腰,隐晦笑了笑“你做什么我不知道?”
许骄:“……”
恰好大监上前,“陛下,娘娘,邵小姐到了。”
有旁人在,宋卿源松手,下巴也从许骄肩头上离开。
邵清上前,朝二人福了福身,“见过陛下,娘娘。”
老师的孙女,宋卿源和许骄都见过。
邵清同京中旁的贵女不同,因为祖父是大理寺卿邵德水,邵清自幼跟着祖父去过很多地方,饱读诗书,也阅过山河万里,见过不同民风与习俗,谈吐有物,气度悠然。
“祖父八月便离京回乡了,家中还落了些东西,让邵清这一趟一并取回。”邵清说完,宋卿源唤了声,“小田子。”
小田子上前,手中捧着一枚锦盒。
宋卿源道,“老师离京时,朕不在,这是老师早前寻的几册孤本,朕让人找到了,你一并替老师带回去。”
“谢陛下。”邵清接过,还有旁的东西要收拾,邵清并未在帝后跟前久待。
许骄看着邵清背影,轻声叹道,“一晃,老师都离京几月了……”
宋卿源知晓她不舍,“朝中便是如此,总有人至,也总有人离开,长平后年回来,鸿胪寺便有人看着了。你我若是有时间,去看看老师。”
许骄点头。
今日的事情办完,宋卿源牵了她的手,“走吧,都出宫了,去东宫看看吧。”
东宫?
许骄嘴角微微勾起,才想起自从宋卿源登基,她好像再未去过东宫,“好啊。”
“离得近,走着去?”宋卿源提议。
许骄笑。
早前在东宫的时候,两人便是一道,从东宫去邵府,从邵府回东宫,因为离得近,总是走在一处,很少乘马车。
这一路,仿佛想起早前很多时候。
一路走,宋卿源一面提起,“方才不是见过邵清吗?你觉得如何?”
“嗯?”许骄一时没反应过来。
宋卿源笑着摇了摇头。
很快,许骄回神,“你是说……”
宋卿源牵着她,细致道,“女官的事,刘诗蕊尚年幼,放她去梁城磨砺是可以,但要在朝中,还缺些火候。要找能做表率女官,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邵清自幼跟着老师去过不少地方,性子也稳妥,他是老师的孙女,自幼耳濡目染,精通得比眼下鸿胪寺不少官员都多,她若在朝中,旁人也好,鸿胪寺内部也好,都不会妄议,还会觉得合适,所以,邵清是最好的人选……”
许骄心中豁然开朗,她怎么没想到的~
许骄笑盈盈看向他,“你不是在南巡吗?南巡的时候还惦记着女官的事?”
宋卿源看她,“朕要做的事,什么时候不上心了?你,我也上心……”
土味情话……
许骄还是爱听。
***
等到东宫,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让许骄一时怔忪,大门处,便有些走不动,仰首看着周遭熟悉的幕幕,眼中莫名有些碎莹。
忽然想起第一次同娘亲来东宫的时候,仿佛还历历在目。
这里有她数不清的记忆,这里的记忆里,都有宋卿源……
宋卿源牵她入内。
过了多年,东宫一草一木都让人动容。
无论是认真听课还是偶尔打瞌睡的课堂,还是总喜欢偷偷躲在其中看书的后苑假山,还是她总躲都躲不及得习武堂……
每一处都是记忆,每一处都能想起早前一个个鲜活的面孔,带着少年特有的气息,朝气蓬勃。
每至一处,许骄都停下来打量许久。
宋卿源也不扰她。
她有说不完的话,就藏在回头看他的一颦一笑里。
她不必开口,他都了然于心。
……
许久之后,才去了她屋中。
早前的东宫伴读每人都有自己的屋子,许骄也有,宋卿源知晓她是女子,很少来她屋中,但也来过,譬如,听说她额头撞伤哭的时候……
许骄看着屋中的陈设和她早前还在的时候近乎一样,没有变过,又忽然,似想起什么一般,到一侧书册后,翻开了一块砖,里面有一处暗格,藏了东西。
宋卿源无语,“你胆子再大些,敢在东宫挖暗格,被人抓到你还要不要命了?”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宋卿源也好奇,“藏的什么?”
许骄摊开手给他看,宋卿源微怔,是一枚干草编的蚱蜢……
宋卿源隐约有些印象,是他编的。
他那时说,他做什么做不好,她问他能编蚱蜢吗?
那是他编得第一只蚱蜢。
当时两人笑了许久。
他以为她已经扔了……
她偷偷藏起来,不想扔,不敢随身带着,也不想旁人看到……
宋卿源看她,许骄轻声道,“我有收起来。”
他上前吻她。
……
从屋中出来前,许骄又将那枚蚱蜢翻回去,重新盖上暗格,“这是我的秘密,藏起来,说不定,日后会被旁人看到?”
宋卿源笑。
最后去了宋卿源的寝殿。
宋卿源的寝殿单独在一处,同东宫其他伴读的屋子不在一处地方,但许骄的屋子离他的很近,所以大监总能处处顾到她。
推门入内,寝殿中一直有人打扫,一尘不染,也收拾得干净妥当,同早前一样。
许骄熟悉,“我时常在这里看书!”
他总叫她来这里攻书,她也会在看书入神错过晚饭后,眼巴巴来找宋卿源,宋卿源这里是她的小食堂……
“我也在这里看过……”许骄话音未落,口中的那个“书”字还未说出口,便忽得被他抱起。
他将她压在一侧的案几上,她心砰砰跳着。
宋卿源微微松了松衣领,隐晦道,“你以为真是让你在这里看书的?”
许骄脸红。
宋卿源沉声道,“许骄,但凡你当时多一丝念头,你都去不了朝中……”
许骄看他。
“你以为我在这里没肖想过?”宋卿源吻上她耳畔,“许骄,我不急,因为你迟早是我的……”
案几上,衣衫滑落。
早前的执念参杂着动容,契合得交织在一处。
从案几到榻上,仿佛忘了时间,只剩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耳后……
尘埃落定,许骄裸.露着后背,没力气起身。
“陛下。”寝殿外,大监的声音传来。
宋卿源吻上她后背,“你躺一会儿。”
许骄不想,也没力气出声。
……
和衣穿戴好,出了寝殿中。
大监远远躬身,“陛下,葡萄带太子殿下来了。”
宋卿源应好。
葡萄带着小龙包在寝殿苑中玩耍,一岁半的小龙包精力好得不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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