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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 我倒大方的笑了笑,“三哥别多心,归云不是小家子气的人,您也是好心。”
他向前递了递接烟灰的瓷盘,“妹妹可有钟意的人?”他优雅的手指,抚了抚眉毛,“若是有了心上人,三哥替你去打听家世人品。”
飞羽的脸在我眼前一闪,我不禁轻抿了下嘴唇,“哪里能劳动三哥,”我扶了下发鬓间的发簪,“归云并没有什么心上人,无所寄托。”
他笑意又深了一层,“那也好。”
正准备唤乐薇她们进来喝茶时,只见从外间花厅急匆匆的跑来一个管家打扮的人,四十岁上下,身材有些微微的发福,脚下倒十分利索,虽是匆匆而来却也不见说话急促,是个稳当妥帖的人。
走到近前,先行了礼,在黄公子耳边细细说着些什么。
黄公子略歪了歪头,轻声嗯了一声,那人便下去侍立在凉亭边。
乐薇问道,“表哥可是有公务要忙?大人们召唤吗?”
他轻轻一笑,“没什么大事,再坐坐也无妨。”
他白皙而细长的手指在茶桌上轻轻敲着,含笑看着乐薇,“可钓到我莲花池里的金色鲤鱼了?”
说了没几句话,只见外间又神色焦急的跑进来个面相白净的小厮,跑到黄公子面前,双膝跪地,朗声说道,“奴才给万岁爷请安,奴才奉了毓庆宫艳嫔娘娘的旨,来请皇上圣驾。惠靖公主得了风寒,不肯吃药,哭着要见皇阿玛,艳嫔娘娘请万岁爷去看望公主。”
小太监的一席话唬得我连忙起身下跪行礼,心里一连串的震惊,眼前这位大格格的远房表哥竟然是当今皇上!我低着头看了看身旁的乐薇,她脸上讪讪的,有些难为情,一脸抱歉的神情。
飞彤和南雁跪在我身后,也是一脸的惊恐神色。
侍立在凉亭边的那位也跑了过来,顺脚踢了下报信的小太监,“哪儿来的狗奴才这样不懂规矩,吵扰什么!惊了圣驾你有几个脑袋够砍?滚出去候着!”
皇上站起身来连忙扶着我的手臂叫平身,言语间有着些急切,“妹妹快请平身,别让奴才唬着你。。。”我哪里敢就此起身,连忙道,“臣女和归云参见皇上,万岁爷吉祥。臣女不知您是皇上,言语间多有不敬,请万岁爷降罪。”
万岁爷懊恼的直挠头,即便是表明身份也不是这个当口啊,我这心事一点都还没说呢就让人家知道小老婆一大堆的事了,这可怎么处,他想到这忙给乐薇打眼色。
乐薇会意,忙上来扶我起身圆场,“归云你宽心,不是什么大事,万岁爷也是怕咱们处着疏远了。”
说罢回身给皇上行礼,“您先回宫吧,看望公主要紧,我们姊妹自己行乐,下回您请个茶会再给归云压惊。”
万岁爷面上有些讪讪的看着我,“扰了妹妹的雅兴了,来日朕做东给你赔礼。”
我心下一惊,“臣女不敢,公主微恙,别让宫里的小主焦心,请万岁爷起驾吧,恭送万岁爷。”
万岁爷无奈,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便转身离开。
见万岁爷走远了,我才又坐下,赶忙喝了口茶,“那一声万岁爷吉祥真是吓坏我了,你们俩故意捉弄我呀,他是皇上也不告诉我一声,看着我失礼!”
沛珊有些难为情的拉着我的衣袖,“归云,你别生气,我和乐薇不是故意瞒你看你笑话,是万岁爷事前嘱咐,怕吓着你,先不跟你说的。。。”
飞彤在旁若有所思的说,“皇上也忒平易近人了,一点架子都没有。”她转头看着沛珊,“您怕是位帝姬吧。”
我对着沛珊羞涩一笑,“我也不敢称呼你沛珊妹妹了,想来您该是宫里有封号的帝姬,归云在您面前也是大大的失礼了。该正经的给您请安才是。”
正欲起身,被沛珊一把拉住,“归云姐姐你可别闹这种虚礼,宫里的像我这样的帝姬有五六位呢,我和她们年岁上差的多,平日也是按着规矩相处,不像咱们姊妹,一处亲亲热热的多好。”
乐薇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闲闲的说,“嗯,这位是愉太妃的闺女,顺康帝姬,自小养在太皇太后跟前儿,算起来,阖宫的帝姬们她最受宠爱。”
我看着她倒有些生气,“姐姐这是成心要看我的笑话啊,怎么就不事先透露一点给我知道?就算顺康帝姬不怪罪我失礼,回头皇上想起来我失礼的地方,要我脑袋当花盆儿,我做鬼也得再来几次好好端详大格格这气定神闲喝茶吃点心的美态!”
乐薇倒乐出声儿来,“你也怪不得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善心太过,逢人就给钱。”
说罢她坐到我身边,轻声细语的把万岁爷的托付前言后语的都说了一遍。
又给我倒了杯热茶,“你给的那个银锭子,现如今成了皇上手里的手把件儿了,你是个明白人,他心里怎么想,不用说透你也懂了,你要是有这个心,回头我传个话儿,让万岁爷挑破了窗户纸,也算是互相成全了美事。”
她见我欲躲,又忙拉住了我,“归云,你这样的才学容貌,单凭家里给做亲,弄不好就得嫁个武将,三五年才能进京探望父母。要么就是个三四品的文官,终究是辜负。”
她理了理我头上的略有些歪了的碧玺桃花簪,认真说道,“虽说三宫六院的没什么意思,但终归是皇上心坎里用了心的人,旁人跟你没得比,以你的家世,位份低不了,何不好好想想,为着家族,为着自己,奔个好前程呢。”
飞彤也跟着帮腔,“说起来倒像是话本子里说的缘份,若皇上果然真心,宠冠后宫也是个尊崇的事。说不定努把子力气,一气儿晋了贵妃也说不准。”
话虽然不错,终归都是没出阁的姑娘,大家都有些脸红。
我只推说她们打趣浑说,忙告辞回府。
刚在车里坐稳,南雁忙抚着胸口叹气,“哎呦,吓死奴婢了,那位竟然是皇上,这如何是好,咱们没说错什么话给府里惹祸吧。”
我拍了拍她的手,安抚着,“大约是不碍事的,刚才大格格的话你也听见了,是皇上有意掩了身份,咱们同他也是正常说话,想来是无事的,不过,我得嘱咐你,回府后不要跟旁人提这件事,免得无事生非。”
南雁本就是个嘴严的人,又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自然知道该绝口不提。
回家的路上,我斟酌着乐薇的话,掂量着她话里的意思,看着街景,心里竟然生出一丝期待的向往。
如果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十两的小银锭子都被皇上如此珍视的话,这无疑可以成为某种登天的云梯。
飞羽的脸在我心里一闪而过。
怅惘渐渐的弥漫起来。
如果说人生真的可以有所选择,如果飞羽也爱慕着我,再多荣宠的尊贵体面,也不如同飞羽在一起的随心如愿。
像是想为自己努力尝试,也像是去印证飞羽的心意,回到府里便唤木兰去找飞彤借画集。
那本白鹤画集是飞羽的。整整三年,他画了无数畅快遨游的白鹤,像是期望中的他自己,清冷,孤傲,独立。
一如我心底里爱慕着的飞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