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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芳娘便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侍候,这两年间来,芳娘最喜欢问她的问题莫不是她当初救她的心思。
她初时只道是心善且合着眼缘搪塞于她,而如今细想仍觉理由勉强,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原非菩萨心肠,可能当时只觉场景似曾相识,出手相助也不过是应着这露水情缘而已。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花针细丝一般的雨露渐渐收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凉意。楠栀当真是百无聊赖之极,就将压在芙蓉匣下面的书薄拿了出来,“呼—”楠栀对着泛黄的书薄猛地吹了一口气,当下又用手帕将上面的落尘擦拭干净。
她又挽起窗扣上的支架,仔细地将书薄展开在桌面上,提起毛颖便落座于桌前书墨。窗外暗淡的光线下,楠栀的脸庞使人看不真切,只能大致窥到优美的曲线弧度。
良久,书薄上的字迹已经赫然整齐的排列在那里。楠栀看着自己摹写的诗文,轻轻呢喃着上书的墨迹,心下愉悦,莞尔一笑,将身转过莲步轻移至窗前,让拂来的凉风沁入这未干的纸张,楠栀身心舒展悠哉的享受着这短暂的美好,忽地,一声高昂的马儿嘶鸣声响起,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平静。也将楠栀吓了一跳,惊慌之下,楠栀手中的书猝然脱落坠出窗外。楠栀心下暗恼,忙撑着半个身子向窗外探去,只见得楼檐下停立着一辆线条雅致的马车。
马车通体翠盖珠璎,四面皆是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装裹,勾芡的银丝缀着窗纱,齐头锥顶挽着素帷。使得窗外之人无法窥探其中陈设,虽是低调,但贵气不减,可见这车内人的身份非富即贵。可这并不是楠栀关心的重点,她在意的是她的书薄。她紧的一路小跑到院门前,开始俯首找她的书薄,并未理会其他。这时马车右侧走出一人,一身青衣,一张面无表情的俊脸,映入她的眼帘。
“公子,到了。”
略带沙哑的嗓音响起,楠栀将目光投射到他的身上。标杆般笔挺的修长的身材,小麦般的健康肤色,刀削之眉和高挺的鼻梁,一双黝黑的瞳孔隐隐约约带着一股凌冽之气。五官轮廓深邃而分明,只是嘴唇微微有些许干裂,看样子应该是日程奔波久了。
楠栀大概的打量了一番之后,向着那人微微颔首,便又开始找她的东西去了。奇怪的是,她下楼阁的时候,书薄还在地面上,怎地一会功夫就不见了。在她绕着马车有两圈的时候,只听得一阵低沉的声音从车内悠然飘出:“
风前欲止芳华驻,
日斜帆影万里情。
梦回落花泥中絮,
城南草绿阴复晴。
君别若逢相识故,
青袍已误儒子生。”
声音仿佛没有温度一样,只是单纯的念着书卷上的词句。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听到原来一个人的声音可以做到不带任何情绪的,不悲不喜,犹如玉石。“词是好词,可惜了。”话音落毕,只见马车上的幕帘被一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挑起。这张面容,只要看过一次便足以惊艳此生。一件雪白的绣着月白祥云纹的织锦长袍,腰边是雅致朱桑的墨色滚边,衣着不扎不束,微微飘拂,恍若神明。
乌发只用一根银丝带随意地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俊魅孤傲的脸庞,削薄轻抿的唇。细腻如美瓷般的皮肤透露着苍凉病态的白皙,一双冬夜寒星的瞳眸折射出冰冷明澈的眼神,周身冷傲孤清却又盛气凌人,子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他似乎有些许疲惫,额前的几缕发丝随风拂动显得有些凌乱,但他身上与生俱来的高贵与优雅却一分不减。在她打量着他的时候,他也在打量着她。
只见她略施粉黛,朱唇不点即红。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十指纤纤,肤如凝脂,似乎能拧出水来。肩若削成腰若弱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白衣委地,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轻轻挽起,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不敢亵渎。
“可惜什么?”楠栀疑惑道。“可惜被误的儒生,还有沾了污渍的才华。”他眸光忽闪,凉薄的声音冷不丁地在耳边响起,虽是说物,但眼光却落在她身上。她心下不屑,嘴上倒也是客客气气道:“公子自然说的是,小女的确才疏学浅,远不及公子学识渊博。但请公子不吝请教,指点一二。”
“请教倒也谈不上,在下只不过觉得姑娘对于儒生仿佛有些误解。”“呵”楠栀只道一声冷笑,未了,便疾步向前,准备将他手中的书薄夺去。“放肆!“话音未落,只见旁侧的青衣男子便将剑横在了楠栀的面前。楠栀见此,只得收回了手,面色逐渐变冷“怎么,公子是想要赐教楠栀一二吗?“他自是知道她眼下是恼了的,“景休,不得无礼。”一声呵斥落下,只见那名青衣男子便向后退去。
“他原是无恶意的,莽撞了些冲突了姑娘,望姑娘莫要责怪。”说罢,他便将书薄递给了楠栀。拿到书薄之后,楠栀仍是以礼貌微微颔首应道“此间闻言为文累,声雀踩高鄙其低。江涂鞭笞他日马,休斗城郊少年鸡。”不等两人反应,楠栀就起脚先行踏入美锦院内,飘逸的秀发在清风中舞动,裙角的蔷薇素纱在空中卷起了优美的弧度,竟有一种随风而去的感觉。
苏梓安的眼神仿佛没有焦距一般,深黯的眼底满是平静。眸光定格在美锦院的门匾之上,想来自己刚才算是被一个红楼女子讽刺了吗?真有意思。他微微勾唇,连带着身边的空气都变得柔和起来。而此时的景休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庞则是一脸惊愕,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因为这几日连续奔波,导致自己松懈了起来,看花了眼,否则怎么会看见自家的公子笑了呢。想到这里,景休顿时危机感上升,自己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好公子。然后猛地甩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啪—
苏梓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