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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锦绣提前到了约定的地方, 她坐在马上往一处看去,紫藤树下,还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时间还没到,她也不着急,想了想,索性牵着马走到临河的一间茶寮。
这处地方是她前阵子闲逛的时候偶然发现的。
人少, 景美, 尤其是那株临河的紫藤树似乎已有百年时间,那树干粗壮的两个成人都抱不住,如今正值时节, 紫藤花开得正好,一串串的花就跟葡萄似的往下垂着, 晚风一吹,晃晃荡荡, 煞是惹眼。
河里还有戴着竹笠穿着短衫的船夫。
赵锦绣早就想好了,回头等林斯言来了,她就请他坐船, 然后就在船上和他表明自己的心意。
这阵子相处下来, 想来他也已经知道她的心事了, 而他不曾拒绝她的接近, 也未再像从前似的躲着她,想必心里对她也是有几分好感的,即便没有, 至少他也不再抗拒她了。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赵锦绣便想趁着今天这个日子和他正式说下。
其实这种事原本不该由女子来说,虽然她从小就不是多有规矩的人,但向男子表白这样的事, 实在是头一遭做,心里莫名有些不知所措,揣着一颗砰砰乱跳的心,可她的眼中却闪烁着比外头星子还要耀眼的光芒。
走进茶寮。
“小二,来一壶茶!”她虽然戴着帷帽,但一身从小浸染出来的仪态还是一下子就攫取了旁人的视线。
不过这个点茶寮也没什么人,一个拨算盘的掌柜,一个跑腿的小二,眼见赵锦绣坐到了临窗的位置,晚风袭来,女子身上有很好闻的香气在屋中散开,木愣愣看着她的小二被回过神的掌柜一推,反应过来后立刻提着白巾跑过去招呼人,“姑娘想要什么茶?”
“有什么茶?”
等小二报了几个名字,赵锦绣却都不是很喜欢,正想让人随便上一壶,忽听他说,“姑娘若是不想喝茶,我们这也有酒,我们老板娘亲自酿的青梅酒,味道醇厚,也不烈。”
赵锦绣其实不大饮酒。
除了小时候跟着谢池南往外头跑的时候偷喝过几回,后来便没再喝了,喝酒得有人陪才好,她身边无能一起饮酒的人自然也没这个心情喝。不过今日……想着自己回头要做的事,放在桌子上的白净手指忽然一收,“那就上一壶吧。”
“哎!”
小二笑着跑开。
隐在外头的谢池南听她要了酒却皱了眉。
好在赵锦绣还有理智,她要酒不过是给自己壮胆,也怕回头喝多了在林斯言面前丢人,只喝了一盏便未再碰了……谢池南紧皱的眉这才舒展一些。
初夏的夜,河边的蝉鸣十分响亮,还有此起彼伏的蛙叫声。
这样算不上安静的环境中,俊美的黑衣少年却沉默地站在阴影处凝望她。
茶寮里的人也在看着外头,却不是在看他,她在看远处的紫藤花,在看没几个人的小道,在等一个要等却迟迟不曾出现的人。
时间一点点过去。
赵锦绣原本还算松泛的心也因约定时间的来临变得越来越紧张,她在椅子上枯坐一会,又坐不住,犹豫几番到底还是忍不住往外探出身子,可她刚探出一个脑袋就听到旁边一阵异响,她轻轻咦了一声,正想着一探究竟却听身后小二喊她,“姑娘。”
“嗯?”
赵锦绣回头。
两片薄纱正好被风扬起,露出她那张惊为天人的脸,直把小二给看愣了。
赵锦绣看到他出神的神情,倒是并不在意地拿手抚了下白纱,神色如常地问他,“怎么了?”
小二听到她的声音才回过神,他哪里见过这样好看的姑娘,只觉得城中那受人追捧的花魁都不及她一半,他脸红得不行,眼睛也不敢看她,低着头结结巴巴说道:“我看到您是骑马来的,想问下您的马需要喂干草吗?”
赵锦绣看了一眼外头的马驹,想了想,点了点头,“有劳了。”
小二红着脸走了出去。
赵锦绣也歇了一探究竟的心思,继续坐在椅子上,心情紧张地拿拇指摩挲着手中的酒盏。
隐于暗处的谢池南未见她出来总算松了口气,他拿手按在心口处,心脏还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差一点……他就被她发现了。如果被她发现的话,他该怎么解释?
说路过?
只怕傻子都不会信,他扯起薄唇自嘲一笑。
小二拿着干草出来,正准备去喂马,却看到暗处站着一道身影,他心下一惊,待瞧见他所站的位置正好能看到里头那位姑娘,理所当然以为他是看中了那位姑娘的美色想行不轨之事,年轻的小二义愤填膺要喊人,可谢池南是什么人?以第一的成绩进入玄甲营的人,那点动静,岂会没有察觉?
脚步声还没到门口的时候,他就已经听到了。
此时他神色自若转过身,眼见小二的脸色从义愤填膺变得怔忡和惊艳,他只是目光淡淡看着他,“帮我看着些里面的人,别让她喝醉。”他压着嗓音,说完随手扔了几片金叶子给他,等小二着急忙慌接住又朝身后看了一眼,留下一句“不要告诉她”便抿着薄唇转身大步离开。
……
“好端端的,怎么又犯病了?”徐大夫替冯氏施完针便问站在一旁的林斯言,屋中虽然点着烛火,可青年低着头,让人有些看不清他的神态和模样。
直到徐大夫还想询问的时候,青年才终于开了口,“我娘身子如何?”
“还能怎么样?”徐大夫叹了口气,“老毛病了,平日好生安养着倒是无碍,却不能让她情绪起伏过大,更不可让她焦虑不安害怕。”他说完心里也有些奇怪,按理说他们母子走到如今这一步,冯氏应该也能颐养天年了,难不成出了什么事?
他有心想问,但看着比起往日还要沉默寡言的少年到底闭了嘴。
收拾东西起身的时候又和青年说,“你也别担心,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回头等你娘醒了,记得让她喝药,还有我看她气血也不足,想来今日没怎么吃,你记得给她熬点粥,养养胃。”
“嗯。”
青年颌首,“我送您出去。”
出门的时候,他照常给人拿了诊金。
知道他的脾气,徐大夫收下了,交代几句要走的时候,看着今日格外沉默的青年,他犹豫一番还是开了口,“虽然我不知道你今天怎么了,但阿言,人活一辈子,也就几十年的光景,凡事记得多为自己考虑一些。”
他说着想拍拍他的肩膀,想到他一向不喜与人接触又笑着摇了摇头。
“我走了。”
他抬脚往外走去,身后却传来青年沙哑甚至是有些微颤的嗓音,“我真的能为自己考虑吗?”
晚风吹过,支离破碎。
徐大夫一怔,他转身回眸,看着隐于黑暗处的青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从前挺拔的青年此时竟给他一种十分可怜弱小的感觉,就像一只失去所有的幼兽,孤独的把自己蜷缩在一起。
只是这一份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他还未曾回答便见青年抬起头,看着他漆黑眼中依旧是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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