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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在皇权争斗里待了一辈子,对于这样的巨变向来敏感。
无论是哪个年轻的皇帝登基,都势必要见见血才能稳固自己的位置。如今这江河岌岌可危,见血从谁开始呢,保不准就从宗亲先开始。
所以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昭王带着其他兄弟几个悄悄按照原先就商量好的路子直接把兵撤走了。
马蹄踏在黄沙地上,月华灼灼,风声融融。
“九弟,咱们就这么走了,是不是不地道?”平王左思右想,总觉着这偷摸摸走跟做贼似的。
昭王嘴里头叼了根狗尾巴草,“有什么不地道?”他“呸”一声将口中那草吐出来,“你以为跟周翦那小兔崽子在一起摸爬滚打了几日,他将来做了皇帝,就真能把我们当叔叔了?豫州之围已经解了,咱们若是还在那里苦等着又做什么呢?白等着将手里的兵权送给新帝做礼物么?”
“这帮年轻人滑头的很,你太小瞧他们了。”
昭王嗤笑着,宋裕,周征,周翦,他一个都不喜欢。
军营里的人,除了他哥哥,没一个他看得上眼的。
“可九弟,若是兄长醒来,发现我们不告而别,会不会不高兴?”平王继续纠结。
“有什么可不高兴的?他这些年最疼的便是我们了,不是么?”
“五哥,握好咱自己的兵权,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最好的。这天下之事啊,你要是想卷进来容易,可出去可就难了。”昭王眼底浮现出一丝轻蔑来。
平王虽觉得今日偷偷摸摸,但仔细一想,昭王说的也有道理,也就没有再反驳什么。
宗亲退军,于豫州而言是不小的损失。
宋裕上一世跟昭王他们一路走到了政治的对立面,所以见怪不怪。
周征素来淡漠,冷僻的性子自然更能理解人世间的寡淡,听了亲兵的禀报后,冷笑了两声后也什么都没有再说。
这几日军营寂寥且无事。
沈青娥眼下就在隔着七八里的驿站处待着,周征那一晚从驿站回来后,再没去瞧过她。说了让陈嵩看顾她,那便只让陈嵩看顾。
军营如今没什么事,蒋锳便终日同周征待在一处,他看书时她练剑,他写字时她磨墨。两人的关系明明比从前更好了,但蒋锳总觉得周征心底里装着事,两人在一起相处总隔着一层。
“如今郡主成婚了,等回京,你就向我爹娘下聘吧。我爹娘嘴上说不愿意,但昨日我瞧见我娘亲给我备的礼单了。”
蒋锳捡起地上的寒霜剑,一面练剑,一面对着周征开口。
周征坐在圈椅上看她练剑,姿态还算恣意,可听了成婚后,捏着茶盏的一手一紧,他没有一口回绝蒋锳的话,只是让蒋锳搁下剑,然后将人一把拽进怀里。
“这么急着想嫁给我?”
周征唇边带着几分笑意。
蒋锳抄起剑鞘就往他肩上砸,他也没躲,冷不丁被她砸了一下,痛得吸了口气,“谋杀亲夫?”
“鬼个亲夫,不是你自己说的要娶我?”
蒋锳脑壳顺畅得很,什么她着急,明明是他自己说的。
周征见这人开不起玩笑,低头认错,“行,是我的错。但蒋锳…”
“但什么?”
“没什么。”
周征本想同她讲沈青娥的事,但这人的脾气摆在这里,他想了想,又将这话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