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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胜心里憋屈,没法再打老婆,就不停地捶着土坯墙头,嘴里不停地发出怒吼,直到把自己的拳头都砸烂了,血肉模糊,“真你妈个窝囊废!老婆让人偷了,自己还忙着帮人家在暗无天日的煤窑下,没日没夜地挣钱!我到底是图了个啥呀?”
庄胜在恨自己的善良,恨自己的窝囊,恨自己没娶了个好老婆。“明天就离婚!老子和你一天也过不下去了!”然而,到了家,看着那么大点儿的孩子需要抚养,再看着丽云那懊丧又充满忏悔的神情,加上刚才已经出了气,庄胜一下子也没了脾气,在丽云的再三保证下,他觉得应该原谅她一次。但庄胜也想了,丽云和孩子无论如何,是不能再在村里待了,万一他们再藕断丝连、旧情复燃了咋办?想来想去,庄胜决定带她们母子离开王湾子村,到自己工作的煤矿去。
今年开春,二后生和牛志木又接了两个工程项目,比以前粮食局的那个还要大,需要的工人也更加多了。但有了去年干框架楼的经验,他俩心里更有底了。为了加快施工进度,提高施工的效率,他们在春节前,也购置了一批新设备,有水准仪、经纬仪、350滚筒搅拌机、龙门架、卷扬机、电焊机、钢筋切断机,电锯等等,花了一笔款,分别匀到了两个工地上。在最大的那个工地上,他们还从公司里租了一台轨道式塔吊,连同塔吊司机,都归他们指挥。
而二后生为了淡化对梦兰的思念,整天也像钉在了工地上一样,不时和技术管理人员研究图纸,制定施工管理方案,并在两个工地之间来回穿梭,吃住在工地,回家的时候也很少了。再说,反正也是一个人,回家也不愿意自己做饭,跟着工地的食堂吃,倒也省了不少事。只是,他中午不愿意睡觉,一个人开着车就出去了,工地上的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这事,张秀玲隐约知道一点点,但也不便多问,只是默默地在他的杯子里续上一杯热茶,待他回来时喝。
在过年时,二后生是和曹德云夫妇一起过的,他怕老两口一下子受不了没有梦兰的新年的孤单,便像儿子一样陪在身边。后来,还是秀荣提醒他,
“小郭,孩子几个月了,还没有起名呢。”
“哦,妈,我也想过了,叫思梦,追梦,或者忆梦,如何?”二后生心里天天想着梦兰,给孩子起名字也是和梦兰联系在一起。
“哎!算来,他妈妈也走了好几个月了!闺女,你在地下还好吗?”秀荣看着孩子,想到这里,不由得又掩面哭泣起来。
“那这样吧!小名就叫梦梦吧!大名随你姓,叫郭思梦吧!”曹德云毕竟是老爷们儿,倒也干脆。
“爸,妈,关于孩子的姓氏,我想过很久了,就让他跟您姓吧,或者说,跟着梦兰姓,这样也算是一种寄托,我的心里也会好受些!待他会说话了,就不让他叫您老们姥爷姥姥了,改叫爷爷奶奶吧!”从内心里,二后生已经把自己当做了招女婿,或者说是曹德云夫妇的儿子了。梦兰走了,她的父母,自己要像对待自己的爹娘一样,为他们尽孝,直至养老送终。
“那怎么行啊?你的儿子,还是姓郭的好!”听了二后生的话,曹德云还是觉得有些意外,连连摇头。
“爸,就依我的意见吧!我也是您们的儿子,那他就是您们的孙子!至于姓啥,没那么重要了!”二后生坚持自己的意见。
“哦,哦……”曹德云叹了口气,也就依了二后生。两口子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就开始逗床上的孩子,“梦——梦!梦——梦!你爸爸给你起名字了,以后就叫梦梦啦!”而床上的孩子,看着他们三个人,像是听明白了似的,不停地在床上扑腾着两条小腿,也跟着“嗯,嗯”地回应着。
张秀玲把二后生不午休、却开车跑出去的消息,悄悄地和栓栓说了。栓栓便留了个心思,这一天,待二后生开车走后,他就骑车在后边追着。二后生开得很慢,栓栓使劲骑,也勉强能在不远的距离处撵得上。最后到了郊外,发现二后生是去了梦兰的墓前,一个人坐在那里,点燃一支烟默默地吸着,看着梦兰的墓碑默默地发呆。凑近一看,之前他放在墓碑前的兰花,已经谢了。
“二兄弟,哥知道你心里苦!有话,也可以和哥说说,别老憋在心里头!”栓栓冲上前,望着梦兰的遗像,那是多么温婉的女子呀,还带着一贯的微笑,“梦兰是个好姑娘,听说她出了意外的消息,哥也是难过得一连几天都睡不着。”
栓栓紧紧地抱着二后生,哥俩儿在一起痛哭起来,“哥,我这心里苦呀,没有了梦兰,我心里的大厦也一下子倒了,塌了!”二后生紧绷了好久的心弦,终于忍不住断了,像个小孩子一样,在栓栓的怀里,放声大哭了起来。
山河齐喑,连轻轻刮来的风,也跟着伤感地哭了,“呜呜”直响。墓地内的松柏树,也耷拉下了头。偶尔飞过的鸟儿,也不再欢快地鸣叫,唯有梦兰在微笑着,像是在鼓励二后生,要他振作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