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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地起风雷。对面是数千身经百战的江淮军,但智障这一声狮吼,对面军士肝胆俱裂,无人敢上前一步。
战场上忽然静起来,城上城下两方人马似乎大气都不敢出,智障肆意大笑,边调转马头往西门而去。
智障所面对的,是杜伏威的主力部队,此时尚有其他江淮军在攻打另外几个城门,其中以西侧城门处的陈盛所率的攻城部队声势最大,智障去的就是厮杀的最热闹的地方。
陈盛是杜伏威手下一员猛将,也是江淮军除杜伏威、辅公佑之外的第一高手,一对双铁戟不管马上步下,远攻近战无不如意。此时陈盛正在指挥手下军士攻打竟陵西门。“传令,叫东根儿带冲城车上去!”手下的跳荡兵已经攻上城头,把城头上的竟陵军搅成一锅粥,无暇顾忌城下,此时正是撞击城门的好机会,陈盛久经战阵,自然不会错过。
东根儿本性张,是陈盛同乡,也是心腹,陈盛发迹之后,东根儿跟着沾光,从一个什长摇身一变成了校尉,还在陈盛手下。东根儿虽然沾了陈盛的光,但他作战勇猛,有一把子蛮力,为陈盛长了不少脸。东根儿赤裸上身,露出疙疙瘩瘩的肌肉,带着手下百十来人,嘶吼咆哮的推着冲城车在战场上奔跑起来。“咚!”车头的木槌狠狠的撞在城门上,一大片灰尘震了下来。“一、二、三!”东根儿喊着号子,额头青筋蹦起。“咚!”木槌又一次撞上城门。
“哈哈,兄弟们加把劲!大帅说了,谁先进城赏金一千两呢!来,一、二、诶呦……”正当张东根儿和手下军士们卯足了力气拉动车上的木槌时,木槌却被人一刀斩断。张东根儿直觉的手中一轻,整个人被自己的力量扔了出去,一头撞在竟陵的西城门上,鲜血瞬间从头上涌了出来,眼前一片血红。
陈盛在阵中看的清楚:城门左边忽然出现一人,手持青龙刀,坐下大黑马,马上一员猛将,似乎是自己的弟弟陈奇。不过陈奇此时应该在大总管的营中,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陈盛正在不解时,却发现“陈奇”仿佛一阵旋风般冲到城门下,一刀将冲城车砍断。见此情形,陈盛顿时血灌瞳仁,怒气直冲顶门,马鞍上抽出双铁戟催马往城门处冲去。
所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陈盛武艺高强,陈奇虽然也跟着哥哥习武,但天生不是那块料,虽然骑得马,提得刀,但也就是打几个山贼野寇的能耐。哥俩兄弟情深,看在陈盛的面子上,杜伏威封陈奇做了偏将,留在自己身边,一来是保护,二来也是以此来换取陈盛的忠诚。陈盛当然知道自己弟弟的能耐,此时有人拿着弟弟的刀,骑着他的马,武功还如此高强,心知自己弟弟必定是死在此人之手,所以陈盛才惊怒如此。
陈盛马快兵急,双铁戟一前一后朝智障的后脑打来。智障自然知道有人来袭,在马上半转身躯,一个回头望月的姿势,大刀反手横斩背后,却对头上的铁戟视而不见。陈盛被智障如此流氓不要脸的打法气混了头,心想:你不要命,我也不要命,看看咱俩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戟快!
“镗!噗!”事实证明,陈盛的戟还是非常快的,不过他的腰绝对不如智障的脑袋硬。铁戟仿佛砸在了钢板上,一下被震飞,而他自己却仿佛豆腐块似的被一刀两断。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乱世中刀头饮血何其平常。智障心如铁石,杀散西城门前的陈盛部卒,城头上的江淮军后继无力很快也被赶落下来。智障并不耽搁,勒马往北门而去。
西门陈盛,北门梁平,东门周太,算上南门的陈奇和一众江淮军,智障转了一圈回到南门时,江淮军的攻势为之一缓,力杀四门,使竟陵的守城将士得到了一段不小的喘息之机。智障拍了拍大黑马的屁股笑道:“咱哥俩也算是同生共死,骑了你一圈,便将一条活路送给你,去吧,别再让人逮住了。”智障一掌用上九阳真气,在大黑马的血脉中循环往复,以九阳真气极善疗伤和固本培元的特性,大黑马精神一震,似乎身上有一股使不完的力气,长嘶一声,放开四蹄,往汉水东面的树林飞奔而去。江淮军看不懂智障的意思,也不敢上去阻拦,眼睁睁的看着大黑马消失在山林中。
三丈高的城墙挡得住江淮军,却挡不住智障。双脚一跺,直挺挺的飞起来,飞到城墙高处时,像普通人走路似的向前迈了一步,来到城墙上。“神仙?妖怪?妈呀……”看到智障如此作为,一名竟陵军士直接疯了,扔下手里的长枪,顺着城墙开始逃跑。
“……?没见过世面……?”智障有点囧,憋出一句话来,他真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吓人,第一次觉得被众人注视的感觉这么不自在。原本准备走下城墙的,走了一半,便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自己的脊背上,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噌的一声从城墙直接跳到城内,急匆匆消失在街巷中。正所谓千夫所指,无疾而终,智障虽然金刚不坏神功练到了巅峰,但面对大众的目光也消受不了,他毕竟不是后世的某些人,千夫所指、万人唾骂依然能活的有滋有味,便是通天教主的诛仙剑,估计也奈何不得他们的厚皮。
方泽滔,独霸山庄的庄主,也是竟陵的城主,原本是隋军军官的他也是铁一样的汉子,能以独霸山庄这样一个江湖组织,在乱世中保一方平安,其能力可见一斑。然而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皆为一个情字。有情便能抛弃一切,有爱便能忘记所有,城外鼓角争鸣、杀声震天,在在花园内、竹亭中的方泽滔全听不到,耳中只有这缠绵悱恻、使人魂消意软的琴筝之声。他闭上双目,完全沉醉在筝音的天地中,对此之外的事一概不闻不问。
一个无限柔美的身影背对着方泽滔,一双素手轻抚琴弦,给人缠绵不舍,无以排遣的伤感,方泽滔一脸迷醉。竹亭外,商秀珣、寇徐、跋锋寒鲁妙子等诸人将竹亭团团围住。竟陵的一位元老将领单膝跪地苦苦哀劝,而方泽滔却仿佛听不到,看不见。另一位将领冯歌被方泽滔的样子气的怒火中烧,“锵”的一声拔出腰间长刀怒道:“我先杀了这个阴癸派的妖女!”
听到有人要伤害自己的爱人,方泽滔“霍”地立起,满脸怒火的环视众人,见冯歌紧握长刀面色不善的瞪着爱侣,方泽滔手握剑柄,铁青着脸道:“冯歌你是要造反吗?婠婠性情温婉,又不懂武功,怎会是阴癸派的妖女?”
“哈哈,一个平常女子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还能镇定、悠闲的弹琴?庄主你的脑袋被驴踢了吧?”寇仲在人群中哈哈笑道。
商秀珣冷笑道:“兄弟在外拋头颅,洒热血,庄主却在这里安享温柔,乐而忘返,不觉心中有愧吗,”
方泽滔老脸一红,不悦道:“竟陵的事,我自有主张,不用场主来教训我。”
“这样的庄主,你们跟着他便是死了,也只是做一个糊涂鬼。”跋锋寒摇摇头,不屑道。
徐子陵淡淡道:“方庄主何不问尊夫人一声,看她如何答你。”
那女子怀抱古筝转过身来深情的望着方泽滔,美目中似有无限的情意。“铮!”古筝上其中一条弦线突然崩断,然后像一条毒蛇般弹起,闪电间贯进了方泽滔胸膛去,再由背后钻了出来。“他们没有冤枉我,庄主你确实是个糊涂鬼。”方泽滔“额”的一声,捂住胸口,疑问的望着那女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女子瞬间出手杀死方泽滔,众人惊骇欲绝。
“我从没有强迫你欢喜我,更没强迫你去杀任何人,一切都是你心甘情愿的,能怪得谁呢?”婠婠的素手在琴弦上轻抚,似乎在抚摸爱人的身体,神情极度专注目光无限温柔,深情款款。听到了婠婠的话,血泊中的方泽滔终于闭上了眼睛,然而他的脸上却并无悔意,婠婠说的不错,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就算此时被婠婠杀死,方泽滔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亦无半点后悔之心。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想不到这位方城主,还是一个痴情的汉子。”智障轻轻一叹,惹来了那妖女的注意,不过她却并无机会向智障了解这句诗的来历。
“动手!”商秀珣从震惊中清醒过来,长剑剑化千百点寒芒,闪电前移,带起漫天剑气,往婠婠卷去。其它人同时发动,一时刀光剑影,全往亭中端坐的婠婠狂攻过去。
绾绾似丝毫不觉身在险境中,曼转娇躯,抬起头看向众人,凄迷的目光让人心头一疼,手中兵器却怎么忍心朝这凄楚可怜,千娇百媚的弱女子身上落下。两名竟陵城的将领手上一软,这一刀却是怎么都砍不下去。
“莫要被她的外表所迷惑,别忘了方泽滔是怎么死的!”寇仲大呼道,踏前一步,超越了商秀珣,手中长刀当头劈下。徐子陵、商秀珣紧随其后,三人势要将妖女留在此地。
“你们两个脱得大难,就该找个地方躲起来,竟然主动送上门来。我本有爱才之意,奈何曾对人许下诺言,只好狠心取尔二人的小命了。”绾绾长袖一摆,一股粘稠的气场将众人的兵器卷住,好像落入水中的漩涡,手上兵器变得极其沉重,所放真气如石沉大海。众人中不唯有寇仲和徐子陵这样的一流好手,商秀珣所用飞马牧场祖传的武功亦是非比寻常,然而绾绾只一摆手,便让众人陷入危险之中。
“铮!”绾绾捏住一根琴弦,手指微弹,琴弦如箭般朝冯歌的面门射去。绾绾很随意的一击,冯歌竟发现自己无处躲闪,想要抽刀来挡,却发现自己深陷泥沼难以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琴弦朝自己印堂射来。
“天魔力场,你竟然将天魔大法修炼到了如此境界!”就在冯歌自觉必死的时候,一支长剑出现在眼前,将琴弦击落,与此同时一个苍老的声音自身后传出。
“呵呵,鲁妙子你不是藏起来做缩头乌龟了吗,怎么还敢抛头露面?还敢来坏我的好事,就不怕我师父来找你麻烦?”绾绾接过弹射回来的琴弦在手中一边把玩一边说道。
“呵呵……?所谓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老夫这般年纪,生死早已看淡,若你师父看我不顺眼,那边让她来取了我的性命就是。鲁妙子做了一生的错事,临了才明白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余生再无他求,只求能将从前的错处弥补一二,那边是死而无憾了。”鲁妙子负手仗剑,沧桑的脸上满是平淡与慈祥,而在他身后,是面色复杂的商秀珣。
“抛妻弃女,你以为几句话就能弥补你的错误?既然你自知罪无可恕,那么便让我替你妻女讨还你欠下的债吧。”绾绾不屑的嘲讽道,身形一晃,便来到鲁妙子的面前,青葱似的食指点向鲁妙子的额头,老鲁急忙向后飞退,长剑刺向绾绾的指尖。绾绾手腕一偏,手指在鲁妙子的剑身弹了一下,长剑巨震,鲁妙子蹬蹬蹬后退四五步,惊骇的望着绾绾:“你的功力竟已超过了祝玉妍,难道你已将天魔大法练至十八层?”
“咯咯……?鲁妙子,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如果我将天魔大法练到十八层,你此时还能有命在?”绾绾嫣然笑道:“哎……?看来你真的老了,对我师父的印象竟然还停留在十几年前。”绾绾一边说着,一边如蝴蝶飘向鲁妙子。“更让人家生气的是,你竟不懂青出于蓝的道理!”
绾绾的攻击越来越快,老鲁左支右绌,显得极为狼狈。寇仲徐子陵等见老鲁情势危急,急忙上前支援,然而绾绾仗着鬼魅般飘忽难测的绝世身法,穿行于兵器的间隙中,碎影随行般的紧跟着鲁妙子。商秀珣紧咬嘴唇,卧剑的纤手紧了又松,似是心中在做着剧烈的斗争。
“哈哈哈,不管老鲁做了什么事情,全由某一肩承担,你师父若想报仇,让她来找我便是!”随着这一声豪放的笑声,绾绾眼前忽然失去了鲁妙子的踪迹,心知来者必是大敌,提起天魔功猛地往后一退,撞入冯歌的怀中,以冯歌的身体为轴,绕了半圈到了冯歌的身后,随手一掌打在冯歌的肩膀上,借力退入竹亭中。冯歌哇的一口鲜血喷出来,一个踉跄,面色苍白的跌坐在地。
“师傅……”?“张兄……”智障大踏步来到竹亭前,细细的打量着厅中这位传说中的魔教妖女。“乌云秀发,杏脸桃腮,眉如春山浅淡,眼若秋波宛转,隆胸纤腰,盛臀修腿,胜似海棠醉日,梨花带雨……”?智障不知道什么时候看到过这样的句子,但是见到亭中女子的一瞬间,智障的脑海中便出现了这些词句。虽然知道此女的手段毒辣,但不影响智障欣赏她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