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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却渐渐不耐烦和他说话了。“说说说,整天就是个说。既然已经拿定了主意,怎么还不去退婚。只是说,不做事。”
从两人认识起,涂生就是这样和他说话。陈杞开始还不习惯,后来渐渐觉得,像这样抛开礼节,直截了当,这是何等晓畅、爽快。“退婚又不是打猎。打猎要动手,退婚可不就是说话吗?难道还要动手打上门去,那样才算退婚?”
涂生道:“我不糊涂,知道退婚是说话。但你却糊涂了。”
陈杞道:“我怎么糊涂了?”
涂生道:“你要退婚的人家姓顾,你却总拉着姓文的、姓范的那两个先生说个不停,这不是认错了门?这岂不是糊涂?”
陈杞道:“文少傅和范学士是我家重臣,父亲特命他二人主持此事……”说着说着没了声音,半晌才道:“你说的是。是我糊涂了。要娶亲的是我,我不愿娶,径直去顾家退了亲事便是。这里谁管得了我。”
陈杞气昂昂走了,要点起一枝人马,亲赴顾庄退婚。唬得丁虎这些带兵的跪了一地,哪怕小公爷拳打脚踢,也绝不敢从命。这边骂声不绝,那边早有人飞报文少傅范学士。待文少傅赶来,少不得又搬出陈氏祖宗,将小公爷训斥一顿。
陈杞虽然不服,但也只能口头争辩,连一个兵马也调遣不动。
陈杞气咻咻地来找涂生倾诉。涂生笑道:“怎么你们当官做宰的,做什么事情都这般麻烦。”
陈杞叹道:“可不是吗,繁文缛节,麻烦死人。丁虎就是揪住这一点,非要一条条手续完备。若要完备,又避不开文老师等人。他们这些人就像弄了张网,将我网在中间,束手缚脚。”
涂生道:“你若要去,我这就陪你去,抬脚就走。说什么束手缚脚,谁还将你手脚砍了不成?”
陈杞道:“出发哪有那么容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还要哨探在前,还要勘明营地……什么,你说你陪我去,就是我们两个?这……容我想想。”
过了片刻,陈杞一挥拳头。“就是这样。我们什么时候动身?怎么安排?”
涂生道:“有什么安排不安排。你带好印信,好让那边知道你是哪个。我去弄些吃的打个包袱,再去马棚牵三匹马,你好轮换着骑。”
陈杞道:“你不骑么?”
“我跑得快,又耐长途,不用骑马。你就说去寨外散心,只让我一个陪着。出去之后撒开便跑。等他们追赶时,我们已经跑了一半路程。等他们赶上时,我们已经退了婚回来了。”
陈杞果然依此计而行。文少傅范学士等人多年身居高位,习惯了做任何事情都有相应的仪式、章程,哪里想得到身为小公爷,还能和普通百姓一样,迈开腿便走。所以毫不生疑,“去散散心也好。”
丁虎同样想不到。两个人,三匹马,一人一匹加一匹备乘,一个盛些吃食的小包袱加一个水袋——不要说去数百里外,就是在寨外几百步范围,都嫌没带够人手,护卫不足。才说一句“再有几个侍候的也好”,已被小公爷劈头一顿痛骂。
这一两天,小公爷脾气不好。除了顾大郎,见了谁都生气。罢了,只得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