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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不到半里,果见前面堆着十数堆大火,火光之中,立着数十营帐,营前以木栅围住,军
士在栅后往来巡逻。只是未建任何旗号,不知是何国士卒、何人为将。
二人常习吐纳,眼力颇强,是以站在敌营火光不到处,仍能清楚见到对方。
伍封细数了营帐之数,果然不足五百人,皱起了眉头,小声道:“营寨左右都是旷野,未
见驻兵,若是另有大军埋伏,必在其营之后,非得饶过营寨去看一看不可。”
楚月儿道:“公子,这周围火光极亮,从旁边饶过去,对方多半可以见到。”
伍封看了半天,忽地有了主意,道:“月儿,我们先前走过的地方,似是有一排小小的竹
林吧?”
楚月儿点了点头。
伍封道:“那好,我们去砍些来。”牵着楚月儿往回走。
楚月儿不知他打什么主意,但她素来信服伍封,也不多问,乖乖地跟他回走。
不到三十步处,果见有一排小竹林,这北国之地,竹林不多,想是何时有人遗种在此而生
发出来。
伍封用剑削断了几根,然后斩成了了三十多端。他恐怕发出太大的声音来,是以用剑刃贴
在竹上,微微用力削断。
楚月儿狐疑地看着,不知他想干什么。
伍封用掀起大袖,包着短竹,笑道:“若是将这堆断竹放进火里,又会如何呢?”
楚月儿恍然大悟,笑道:“公子想将他们引出来查看?”
两人回到先前所立之处,伍封道:“月儿,你伏在一边,待有人来时,小声叫他们一声。
哼,有美人招唤,他们岂不乐颠颠地跑了来?我们杀了他们之后,换衣入营。”自己匍匐而行,
到了最近的一堆火边,将断竹悄悄地倒入火中,然后潜身回来,便听断竹被火一烧,噼噼啪啪
地炸响。
本来,军营堆火最忌用竹,竹节被火烧时,不免炸响,一来搅人清梦,二来怕敌军以此来
掩行军之声息。当然以木烧火,也偶有炸裂之声,但这样一迭声爆响,却是少见之事。
虽然声音并不甚响,但仍能被巡营的敌军听到,不多时,果然有三人走过来查看。伍封暗
暗叹气,对方来的若是二人,岂非正好?却偏偏多了一人。
那三人走近火边,未见异常,一人奇道:“这堆火是谁点的?”
忽听一人在附近小声叫道:“喂!”声音清脆娇媚,便是傻子也知道发声者是个女人。
三人对望一眼,脸露喜色,向发声之处看去,果见一女俏然站在风中。
这班士兵常年在外,一出兵便是数月盈年,少见女人,此刻免不得见猎心动,匆匆上前,
还未来得及开口相询,剑光闪处,早有二人倒在地上,另一人的惊呼声还在口中未发出时,一
只大手已捂在他的嘴上,便只能发出“呜呜”之声。
这时,楚月儿已笑嘻嘻地将剑抵在了他的颈项上,嘴上那手才缓缓松开,伍封转到了他身
前,笑道:“休要大叫,否则,哼!”他将这人腰间的剑拔出了一半,手上使力,青铜剑柄立
时碎裂开来。
这小卒哪曾见过这番手劲?吓了一跳,不住地点头。
此处离火堆有二十多步远,敌人若从营中看来,也看不到他们。
伍封忙从地上一具高大些的尸体上脱下革甲,套在身上,虽然小了许多,在夜色中,却也
马马虎虎能掩人耳目。穿好后,用手搭在这士卒的肩上,微微一捏,这兵痛得哼了一声,又不
敢大叫,眼露恐惧之色。
楚月儿插好剑,从地上身材较小的那尸体身上解下革甲,套在自己身上。
伍封趁楚月儿穿革甲之时,道:“你们是何处士卒?何人统领?”
这士卒忙答道:“我们是卫国左军,是桓司马的前锋。”
伍封皱眉道:“桓司马?是不是从宋国逃来的那桓魋?”
士卒不住点头。
伍封心道:“卫国人虽恨晋人,按理说并不敢对付赵氏,怎会派兵而来?”又问道:“你
们有多少人?”
士卒道:“只有四百七十人。”
伍封问道:“桓魋可在营中?”
士卒摇头道:“桓司马并不在这里,我们由前锋司马王乘所统领。”
伍封道:“这附近还有没有其他的士卒?”
那士卒愕然道:“不会吧?我们这队前锋来时,并不见其他士卒。不过,王司马不许我们
四处走动,就算有其他人也不会知道。”
伍封道:“一阵间我们三人一起进营,你带我们穿过营去,若是中途发出叫声,我便捏断
你的颈子!”他身高手大,这时用手在士卒颈上一握,大半个颈子都落在他手掌之中。
士卒见过他的手劲,忙不迭点头。
三人缓缓走回,伍封自知身高过人,恐被人看穿,略略缩身,手搭在士卒肩上,走在其身
后,楚月儿低着头走在他身侧。
到了营门处,那些士卒都懒洋洋的,一人随口问道:“见到什么?”
伍封在士卒肩上轻轻一捏,那士卒忙答道:“什么也没有,许是生火时有人不小心放了条
竹。”那人“噢”了一声,也未多问。
三人进了营,此时除了巡营士卒之外,其余士卒多已安歇,是以从营中穿过,却未见阻滞。
眼看便到后营,忽见一将带了七八个人从一座大帐中钻了出来,三人都暗吃了一惊。那将
对一人道:“浑爷请回营去叫桓司马放心,我虽然兵少,但赵鞅区区百人又算得了什么?适才
我一阵呐喊,又吹几声号角,恐怕早把他们吓得魂不附体,连夜赶往五鹿去了吧?哈哈!”
那姓浑的身材修长,美须盈尺,眉清目秀的,生得一表人才。他道:“桓司马说赵鞅父子
极会用兵,诡计多端,早先驰过去的二三十人中,有一人是齐国第一剑手王孙封,此人非常厉
害,桓司马怕王司马轻敌,才派了我来。”
那王司马笑道:“王乘知道了。”派一人将那姓浑的带出营,忽一眼见到伍封三人,喝道:
“你们巡营怎到这里来了?想偷来睡觉么?”
那士卒诺诺连声,与伍楚二人一起匆匆往后营而去。便听那司马王乘在背后道:“桓大司
马也太小心了些,我随他三十余年,颇知兵法。若非恒大司马谨慎,我早上去将赵鞅杀了,哪
要这么麻烦?”他周围的人一迭声地奉承答应。
那王乘甚是轻敌,是以营中防备并不森严。伍封三人从后营出来,一路也未遇甚么麻烦。
眼见到了无人处,伍封挥起一拳将那士卒打昏,道:“对不住。”带着楚月儿往南走去,
恰好远远看见那姓浑的正赶着车在前面走,想是回大营报讯,伍封二人紧蹑其后。
幸好姓浑的那人并不甚急,慢慢赶着车,伍封和楚月儿也能远远跟上。
行了大约半里,姓浑的那人赶着车向左拐进山后一条岔道,伍封和楚月儿怕失去其踪迹,
急赶过去,刚拐进岔道,两人便吓了一跳。
原来,那山后赫然扎着一座大营,用尖角鹿柴和人高的木栅围住,里面黑压压一片营帐,
能见到的便在二百座以上,这种营帐是军中常用的,每帐可容二十人至三十人睡觉,看来,这
座营中至少有五六千人。扎营之法与众不同,寻常扎营用的是四方阵形,这座营却是用八角之
形。
营里火光明亮,八个角上立着八座巢车,从最近的巢车上可见到上面板屋中有三个人。这
种巢车用于城防较多,是以高达三丈三尺,人站在上面巢屋中,透过四边望孔白昼可看出数千
步远,桓魋居然用于营防之中,大有宿将风范。
伍封叹了口气,道:“这营中主将定是桓魋,看这营防卫森严,攻守兼备,在卫国恐怕只
有桓魋才扎得出来。”
楚月儿道:“公子,如今怎么办?”
伍封犹豫了一阵,道:“月儿,我要去办一件事,你先设法回去报讯。”
楚月儿浑身一震,两只小手抓住了伍封的衣袖,颤声道:“公子想去刺杀桓魋?”在鱼口
那么凶险的情形下,伍封仍带着她在身边,此刻让她自行离开,那么伍封要做的事必定比鱼口
遇伏还要凶险。眼下这么凶险的事,肯定是单身潜入这千军万马中刺杀敌军主帅了。
伍封见她一猜就中,叹道:“月儿聪明得紧,我看这里军马恐怕还不止五六千人,若是他
们一拥而上,我们与赵老将军便有天大的本事,也会全军覆没,就算息大哥派了援军前来,恐
怕也阻止不了。如今之计,唯有刺杀了桓魋,趁敌军大乱之际,你与公主一起随赵老将军逃走。”
楚月儿摇了摇头,道:“我与你一起去。”
伍封叹道:“不成,我怎也不能让你随我冒此大险。”
楚月儿道:“月儿也不能让公子一人冒险。”语声极为坚定。
伍封长叹了一声,道:“好吧,只要我们能杀了桓魋,公主和赵老将军必能设法逃脱。记
住我在鱼口对你说过的话,紧随在我身后,那桓魋不仅能用兵,还是宋卫间最厉害的剑术高手,
不可小觑。”
楚月儿答应,问道:“可这营中防备森严,比不得刚才那座营,怎么混进去呢?”
伍封苦笑道:“恐怕只有硬闯了吧!”忽一眼瞥见左手边的山丘,有了主意,道:“我们
先上山试试。”
两人悄悄上山,转到靠着大营的山壁,偷眼向下瞧去,只见正在大营的一角,下面刚好有
个巢车,离山壁才一丈多远。这山并不甚高,山壁陡直而下,虽然有些山藤挂在壁上,但沿山
壁下滑,免不了会被巢车上的士卒看见。看来,那桓魋在扎营时便想到过,这山壁上大有可能
被高手用来偷潜入营,故在此地设了一个巢车。巢车离他们所站之处仅十多丈,下面火光亮如
白昼,稍不小心,他们便会被发现,更不要说沿山壁往下爬了。
楚月儿叹道:“若是没有这么高,月儿倒是可以跃到巢车上一试。”见伍封眼睛盯着那些
山藤,忙道:“公子,这些山藤大多较细,恐怕也承不了一人。”
伍封突然道:“看来,只好让我也当一回蝶仙,跳下去试一试了。”
楚月儿骇了一跳,连她的轻身功夫也做不到,伍封又怎么能够,忙道:“公子,这巢车离
此十多丈,怎能跳下去?”
伍封道:“我有办法。”他轻轻从山壁上挽上来一大堆山藤,因怕发出声响,是以动作极
缓,幸好未被巢车上的士卒发现。
他从这堆山藤中挑了三十余根较细的出来,斩了下来,将这三十多根山藤否别紧扎在壁旁
的大树根上,然后将这些山藤斩得长短不同,最长的十余丈,最短的三丈,每隔一丈便斩了两
根,然后将山藤扎在二人腰上,对楚月儿道:“这些藤较细,我们跳下去自然会断,但它们长
短不同,我们每下去一丈便会扯断一根,这就会减去一点我们下落之势,十多根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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