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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夏秋冬四燕女见小鹿说话甚是简短有趣,每日与他打趣,她们所练的都是刀法,是以免
不了与小鹿对练,这小鹿也甚是了得,将一套“大梦刀法”练得出神入化,竟能以一对四,与四
女的“四方刀阵”几乎打成平手,短短三日,得了伍封的指点,刀术与原来相比已提升了一倍以
上。
这日伍封坐在船头,见小鹿与四燕女正在试刀,对叶柔道:“再过些时日,小鹿儿的巫门秘
术练得有成,这四个丫头就不必让他了。”
楚月儿笑道:“夫君的刀法的确厉害,若是那个支离益与夫君比试刀法,未必能胜过夫君。”
伍封摇头道:“那也未必。不过我正寻思,如果想个法儿将支离益骗到水中,我与他来个水
中比剑,这个剑中圣人说不定便会尝尝失败的滋味了。”
叶柔曾细问过小鹿上次丢船的经过,原来,小鹿押着运兵大舟到离五龙水城三十余里的礁
石附近时,徐乘和市南宜僚亲自乘了余皇大船和八艘三翼战船从礁后转出来,运兵大舟速度颇
慢,舟上又只有二十守兵和二十浆手,敌不过海盗大举围攻,小鹿被市南宜僚带了二十多人捉
住,捆于舱中,连船押往海盗巢穴。
途经五龙水城附近时,徐乘与市南宜僚带着众盗在船头察看五龙水城,小鹿趁机挣断了绳
索,从舱中杀出来,将自己的大梦刀抢到了手中,结果市南宜僚带人上前,本来小鹿非市南宜
僚的对手,再加上周围有不少海盗帮手,只好杀开血路,跳入了大海。他水性极佳,潜出了三
十余丈,避开了海盗的箭矢,才从海中冒出头来。
海盗们虽见逃走一人,但船已夺到手中,也不在意,自行走了,幸好有一豚游过,正好被
小鹿拿来为海中坐骑,轻轻松松赶回,迎上了第二艘船。他在军中官职虽小,威望却高,被水
军救上了大舟。
历下的运兵大舟由海边绕来,要途经琅琊补给,预先已经派人向琅琊报过路程时日,因此,
这两艘运兵大舟的行程只有琅琊司马和他们两个押船的带兵尉知道,小鹿自然疑心是那带兵尉
向海盗泄露,质问之下,那带兵尉本就怕他,只好承认是海盗的奸细,被小鹿拿下,正想将大
舟先押到五龙水城,再随伍封将另一艘船夺回来,不料伍封先上了船来。
伍封既知运兵大舟被劫详情,便与叶柔等人商议,待海盗来时如何应付。
田燕儿正在船头看海,道:“前面有些岛屿,是否快到了五龙城?”
鲍兴早已向舟上浆手打探清楚,笑道:“这不算是岛,只是些大的礁石,叫作珊瑚礁。听他
们说,这上面住不了人,只有些飞鸟拉屎。”
伍封皱眉道:“这个小兴儿,说话就不会斯文一些?”
正说着话,楚月儿忽道:“夫君,前面岛后有几艘船转了出来,是否海盗呢?”
小鹿与四燕女立时停止了比试,众人向楚月儿所指处望去,果见五里外礁石后果然有一些
船转了出来,细数共十五艘,其速如飞,舟尾上的白浪连成了一线。
小鹿哼了一声,道:“三翼!”
叶柔点头道:“这必是徐乘的盗船,其中大翼、中翼、小翼各有五艘,天下间除了吴国的水
军,再无这种快捷的战船了。”
伍封有些失望道:“为何那艘余皇没有见着?”
小鹿道:“奸细。”
叶柔道:“小鹿儿多半猜得不错,徐乘见这艘运兵大舟上有其奸细,以为手到擒来,是以未
亲自来。”
伍封道:“既然如此,我们先夺些三翼来,也是不错。只是敌船不会近靠船侧,我们让将近
处船上的甲士干掉后,停在一边的那些战船必会抄浆划船而逃,我们刚夺的船恐怕无法追赶,
大舟又慢,必会被他们逃脱。”
小鹿道:“杀舵手!”
叶柔笑道:“小鹿儿久在水军之中,熟知水战,是否说只要我们潜入水中,寻机将舵手杀了,
这些战船一时间便控制不了方向,不能逃走?”
小鹿点头道:“大翼五人,中翼四人,小翼三人。”他说的是舵手人数。
伍封点头道:“我们这运兵大舟虽大,但海盗不会将十五艘战船尽数靠拢,我与月儿各对付
远停在外的大翼,小鹿儿也对付一艘,成不成?”
小鹿点头。
伍封将众遁者和女儿营从舱下叫出来,让他们伏身舱板之后,以连弩射杀甲士,问巫水道:
“水兄,你们这九位水遁者能对付几艘船上的舵手?”
巫水想了想,道:“小人可对付四人,他们八人每人可对付二人。”
伍封点头道:“那五艘中翼便交给你们了。这样便可对付八艘战船,也应够了。”
田燕儿道:“这些海盗怎及得上大将军的精兵?何不等他们停船在侧时,将他们一举杀了?”
伍封道:“因要抢船,便要留下浆手,我们只能用这笨法子了。否则一阵箭将他们射掉一半,
再跳上去大杀一阵,便可将他们尽数杀了。只是这么一来,这些战船上的浆手多半会从下舱出
来逃命,不是被误杀,便会跳水而逃,缺了浆手,只怕三日也到不了五龙水城。到时候徐乘来
抢夺时,便会来得及赶上我们。”
田燕儿点了点头。
伍封吩咐众人:“一阵间我们先下水去,海盗来时,定要将船停在运兵大舟之侧,我们藏身
于船侧箭矢射不到处,你们射箭之时数人对付一艘,须要小心,不可伤了自己人,等你们一阵
箭后,我们便上船杀敌,你们跳到战船*剩下的甲士杀了,然后接应我们,对付靠在远处的
战船。”
乐浪乘道:“大将军,这三翼之上的人分为甲士和浆手,甲士和舵手是海盗,但浆手多是我
们乐浪族人,还有一些是索家人,被海盗逼迫为力役,到时候小人和鱼哥在船头招唤,或者还
有些用。”
伍封大喜道:“这样最好,到时候便看你们二人的了。”
当下将剩下的人分配,由叶柔、鲍兴、巫金、巫木、巫土、巫火、满饰基、天鄙虎各自带
人上一船,将剩余的甲士杀了夺船,田燕儿由四燕女和田力保护着,留守在大舟之上,伍封道:
“徐乘以为十拿九稳,派来的海盗之中多半无甚高手,应该可以对付。将那奸细带上船头,免海
盗疑心。大翼有甲士四十,中翼有三十,小翼有二十,这十五艘战船上有海盗四百五十人,人
数不少。水战比不得陆上,舟上微晃不定,这些海盗惯在船上厮杀,你们须要多加小心。”
众人都点头答应。
伍封又道:“若是敌人难以对付,你们便防守为主,等待援手,休要受伤,就算夺下一艘战
船,在我心中也比不上你们一条性命珍贵!”
众人都甚是感动。也怪不得伍封一再叮嘱,只因这水战除了小鹿外,便只有乐浪乘、索家
鱼和水遁者较懂,余者都是陆上好手,连伍封自己也无水战经验,是以格外的小心。
安置妥当后,海盗的战船已在半里之内,这三翼战船之快委实骇人。
伍封等人脱掉了外衣,他们怕海盗随时而至,是以身上一直穿着水靠,从船尾悄然下水,
引着众人小心藏在大舟之侧,静等三翼驶来,那小鹿是水战宿将,找了一条苇杆含在口中,在
水中甚是自如,水性比得上楚月儿。
过了一阵,海盗战船上有人大声唿哨,十五艘战船分开成一线,一路驶来,田力用剑顶在
那奸细背上,那奸细苦着脸向海盗招手。
中间战船减慢了速度,两端的战船飞快饶了过来,片刻间十五艘战船将大舟围住,渐渐合
拢,大舟只好停了下来。
大舟比三翼要高出五六尺,舟上众人都伏在舷下,是以海盗也发现不了。只能看见鲍兴和
那奸细站着,海盗们自以为鲍兴是那奸细的同党,未曾在意。这时海盗战船之中有八艘驶到了
大舟之侧,剩下了七艘却在五六丈外停下来。
这时伍封等人已各看好目标,向停靠远处的战船潜游而去,众海盗只顾抬头看着运兵大舟,
怎会想到水里有古怪?伍封等人未费多少功夫,便各自躲在战船另一侧靠着船尾处,以免被自
己的箭矢误伤。
鲍兴见水面上飘着的苇头管尾移到了各战船之后,知道伍封等人已藏身好了。他大喝一声:
“放箭!”顺手一拳将那奸细砸晕过去。
众人倏地从舷后冒出身来,只听“嗖嗖”声响,箭矢如雨般射出,众遁者和女儿营随伍封久
历战阵,都是弩射高手,经验又足,九十余人对付十五艘战船,六七人射杀一艘船上了甲士,
一阵箭射下来,将海盗战船上的甲士射倒了一半。
立时间中箭者纷纷跌落入海,伍封等人便从船侧窜到了战船尾上。
伍封一窜上那艘大翼,手起剑落,将五名舵手斩落海中,立时飞身上了另一舟,虽有海盗
上前阻挡,又怎当得上他的重剑,又被他将舵手杀了,顺手向那些甲士杀去,片刻间将甲士杀
败,或死或伤,无力反抗。战船上的甲士都是海盗,但那些浆手却是乐浪族或索家族的夷人,
既然海盗死了,浆手自然是不敢抵抗,乖乖地停下了船。
这时大舟上众人纷纷跳上了战船,那些海盗甲士怎敌得过这些如狼似虎的男男女女,片刻
之间,已将大舟周围的八艘战船尽数夺了下来。
剩余七艘战船有三艘被伍封、楚月儿和小鹿杀了舵手和甲士,将船夺了过来。还有四艘上
的残存海盗正与众水遁者斗着,见势不妙,一边对付逼着浆手划船离开,但上面舵手已亡,四
艘船在水中打着转儿,一时间驶不出去。
这时乐浪乘和索家鱼在大舟上分别呼唤那些浆手,无非是大将军剿灭海盗,令族人相助杀
敌之类。那些浆手果然大都是乐浪族人,少量是索家人,乐浪乘是乐浪族长的兄弟,索家鱼是
索家族长的儿子,这些浆手从望孔见到自然认识,立时停下了手,冲出下舱执浆向那些甲士打
去。他们被海盗驭用已久,积怨极深,众浆砸去,那些海盗纷纷落水。
伍封与楚月儿各夺一舟后,正想命浆手将船靠近那四艘船,相助巫水等人,不料还未过去,
浆手已助巫水等人将海盗击落了水,将战船夺了下来。
此刻十五艘战船尽被伍封夺下,顺利得连伍封也为之愕然。
各船上浆手中自有人权充舵手,将战船集于大舟之侧。众人清理战船,海上浮尸上百,还
有些海盗、浆手落入水中,伍封命人将他们尽数救起,擒住的海盗有二百多人,暂被赶到了大
舟舱中,捆成了一团,交由押运大舟的兵士看管。那些乐浪族和索家族的浆手脱离的海盗之手,
自是欢天喜地。
众人换衣治伤,忙了好一阵,这才将十五艘战船重新整编。
伍封将众遁者和女儿营分派在十六艘战船之上,又将那些海盗分编到各舟为浆手,每舟上
才十余人,与两族浆手夹杂在一起,便不怕他们捣鬼,有一些浆手被派着暂时的士卒,各拿武
器助众人守船。
此处离五龙水城只有半日水程,十五艘战船护着大舟,缓缓向五龙水城驶去。
伍封坐在大舟之上,看着这十五艘战船,甚是高兴,道:“有了这十五艘战船,马马虎虎便
可与徐乘一斗了。”
楚月儿笑道:“倒没有想到会如此顺利。”
叶柔道:“这就是海盗的弱处了,他们人数虽众,但真正厉害的惯盗却不多,其余的人是他
们掳掠所至,被迫为其驭使,一旦有变,便会如今日般倒戈相向。”
伍封让小鹿将留在大舟上的几个海盗小头目带上来细问盗众的详情,道:“本大将军到莱夷
好几个月,徐乘为何会乖乖地躲在贼巢呢?”
一人道:“回大将军的话,前些时因是隆冬水寒,水军不好出动,如今天气见暖,但大王……,
不,徐乘忙于将金贝运往燕国,战船大多要护航,是以暂不能出动水军,只是派了市南宜僚到
叶小虫儿处去援手。”
伍封道:“你们的金贝是否由燕国运往代国?”
那人道:“大将军说得是,我们只将金贝运到燕国,任公子便会派人在海沿接下,改为陆行,
由无终、渔阳、上谷送入代国。如此每年三次,每次一船。”
伍封奇道:“如此而行,难到不怕燕国劫夺?”
那人道:“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不过听说燕君之弟与代人甚好,是以任公子的辎车过燕境
之时,有燕兵相送。”
伍封点头道:“想来也是如此了,徐乘除了了骚扰齐境,有时也到燕境抢掠,燕国若无内应,
任公子怎敢取道于燕国?贼众之中,有哪些高手?”
那人道:“除了市南宜僚外,便是徐乘自己了,噢,还有一个新逃去的田新,都是剑术高手。”
伍封道:“颜不疑和任公子是否在贼众之中?”
那人道:“任公子不在岛上,颜不疑自从与市南宜僚一起到镇城之后,便未回去过,听说被
大将军伤了。”
伍封问道:“颜不疑是否真的回了吴国?”
那人道:“颜不疑被大将军斩了一手,要觅地养伤,便去了吴国。”
叶柔道:“柔儿曾听外公说过,市南宜僚文武兼资,剑术出众,那日他虽然败了,但仍要小
心此人。”
楚月儿道:“柔姊姊,月儿几番听你说过令外公,令外公究竟是谁呢?”
叶柔叹了口气,道:“柔儿其实姓公冶,后来因嫁往楚公叶公族子,索性以叶为氏。”
伍封惊道:“柔儿和小鹿儿都熟悉鸟兽之性,倒让我想起了人称识得鸟语的公冶长来,莫
非……?”
叶柔点头道:“柔儿家父正是公冶长,家母是孔子之女,是以柔儿口中的外公便是孔子。”
伍封讶然良久,叹道:“柔儿当真是神秘莫测了。先是子剑的女弟子,后来又知道是叶公之
媳,然后忽地变成了天下三大奇女子之一的越女,眼下又知道是孔子的外孙女,不知日后还有
何身份可变呢?”
楚月儿笑道:“无怪乎柔姊姊是天下三大奇女子之一,仅此一项便奇之又奇了。月儿看柔姊
姊再也无甚身份可变,最多不过是变成大将军夫人吧。”
叶柔脸色微红,伍封搔头道:“只要柔儿不弃,我便派人向夫子和令尊求亲,未知他们是否
会答应呢?”
他与叶柔相处日久,情愫暗生,这么当众说出来,叶柔虽然落落大方,也大有羞色,小鹿
在一旁哈哈笑道:“妙极!妙极!妙极!”
楚月儿格格娇笑:“小鹿儿一向惜言如金,居然破例说了三个妙极,想来此事的确是妙极了!”
田燕儿看了看叶柔,又看了看楚月儿,奇道:“月儿倒是与众不同,自己的夫君想娶新夫人,
他人常常免不了会有妒忌之心,月儿却反而大乐,毫无妒念,这真是天下少见了。”
伍封大感得意,笑道:“这就是月儿的好处!我看月儿也算得上天下奇人吧!”
鲍兴在一旁笑道:“公子若不嫌小人粗鲁,这礼聘之事便交给小人好了,小人无非是去一趟
鲁国,顺便找公冶先生学一学鸟语,说不好还有马语可学,日后每早起身,与马儿眉来眼去谈
上一阵,必会让小红佩服得五体投地,说小兴儿也是天下奇人了!”
伍封笑道:“我看你是天下第一怪人呢!这种礼聘之事我要另行安排,你若在夫子和公冶老
爷面前大出粗口,必会坏了我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