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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伍封只是丧妾,但停殡之时,莱夷各族长城宰自然都赶了来,临淄城在渠公、鲍府、
田府、晏府、公子高、子剑、闾邱明等都来致祭,甚至连齐平公也派了使者来,此中礼仪繁多,
不一而足。
这日,伍封用余皇大舟将迟迟的棺椁,与众人一起到了北长山岛上,将迟迟葬入半山的一
大片空地之中,此处上可听岛上的丝竹,下可闻涛声拍岸,风景秀丽迨人。
公敛驷那一大家人被罚来看守墓地,他们一家的确是想迁入莱夷,谁知在主城之外被市南
宜僚所胁,公敛驷见家人为质,被迫来送信,调开伍封等人。市南宜僚本想捉了迟迟或妙公主
来要胁伍封,报毁目之仇,不料妙公主身手奇异,四燕女的刀阵厉害,一时不能得手,便知虽
然伍封等人不在,这大将军府上仍然高手不少,只好去杀迟迟母子,谁知樊越心想这是龙伯夫
人,万万伤不得,上前阻止,反被市南宜僚杀了。是以将樊越也葬在迟迟墓地不远处。
公敛驷趁乱逃出府外,被平启追上生擒,本来依伍封的意思,要将公敛驷杀了,却被庆夫
人劝住,说他不知底细,又是为了家人妻小,伍封才让他们看守墓地,以赎其罪孳。这岛上有
不少良田,给他们一家数十口划上一些,大可以自给。
伍封抱着刚刚起了个小名的儿子早儿,坐在迟迟墓前良久,看着公敛驷等等战战兢兢地在
墓前忙碌,恨意渐消。
庆夫人上前接过早儿,道:“封儿,你也不用太过伤心了,否则迟迟见你这样子,也不会开
心。”
伍封木然地点了点头。
玄菟灵道:“封儿,我如今心情抑郁,不愿意再理俗事,欲去周游天下,明日便要起程。”
伍封又点了点头。
公冶长叹道:“法师走后,你们玄菟族怎么办?”
玄菟灵缓缓道:“我昨已与族中长辈议定,将玄菟族长之位传给了早儿。”
庆夫人讶然道:“早儿生下来才一月,怎好继族长之位?”
玄菟灵叹了口气,道:“他是我的外孙,自当由他来继位。不过,我以请了满饰基代早儿暂
摄玄菟族长之职,只要封儿愿意,明日便让他到格道城去,代早儿为城宰。有封儿这大将军在
后面,谁也不好说不行。”
伍封点头道:“这样也好,玄菟族与满饰族本有合二为一之心,满饰基为人耿直厚道,忠心
不二,代早儿摄职甚好。”
众人知道伍封心情不好,各自告别,小鹿用余皇大舟将众人送回了主城后,再将船驶回来。
伍封与妙公主、楚月儿、叶柔、田燕儿、小鹿和四燕女在岛上一连住了十数日,每日都在
迟迟墓前坐上半天。
这天一大早,伍封便从龙府出来,坐在迟迟墓前,听着风声催林、海浪击石之声,心中浮
想万千。迟迟是他的四位夫人中相识最晚的,从相识到去世总共还不到一年,在他的生命中匆
匆而过。
伍封喃喃道:“迟迟,你既然名叫迟迟,为何这么早便离我而去?”想起迟迟一生孤苦无依,
飘泊风尘,与父相认、嫁他为妻也才大半年,或者正是如她所说,一生之中最为快乐的时候便
是这大半年时间。
忽想起那日她作鼓上之舞,妙绝天下,又想起那日她纵马放歌,声振云彻,心中悔意大生:
“若是不理莱夷的这些俗事,终日于她们相伴岂不是好?”他俗事缠身,尤其是婚后到莱夷,
便整日为着剿贼之事忙碌,然后又跑到了鲁国,与迟迟相聚甚少,如今是人鬼殊途,想再说一
说话也不可得,想到此处,心中大痛。
这时妙公主、楚月儿、叶柔、田燕儿和楚姬都悄悄过来,远远见伍封失魂落魄地坐在墓前,
无不担心。
田燕儿忽地心中酸痛,怔怔地流下泪来,道:“迟迟有大将军这样的夫君,虽然早早而去,
也未必不好。”
妙公主小声道:“夫君这么搞法有些不妙了,终日没点生气,如何是好?”
楚月儿流泪道:“夫君茶饭不思,每日只是饮酒,可瘦了不少。”
楚姬叹道:“人若伤了心,一时间的确是难以排解的。”
叶柔沉吟道:“公子一向不大坐得住,若能为他找点事做,或可忘了伤心事。”
妙公主叹道:“平爷眼下四处追寻市南宜僚的下落,若能知道那人的下落,便追过去将他杀
了为迟迟报仇,夫君想来会因此而释怀。”
叶柔点头道:“公主说得有理,公子在列国悬赏千金捉拿市南宜僚,可见是一心要为迟迟报
仇。”
楚月儿道:“可惜这人不知躲在了哪里,连平爷也找不到。”
众女议论了一阵,也毫无办法,只好上前,陪伍封坐了一会儿,将伍封劝了回去。
伍封将列九找来喝酒解闷,他心情抑郁,只二十爵下去便已大醉,楚月儿将他扶上了床睡
下。
晚间之时,伍封酒醒,见楚月儿和衣偎在一旁,想是见他酒醉,不大放心,于是守在旁边。
伍封悄悄起身,不料楚月儿竟然立时惊醒过来,道:“夫君,你这一醉可睡了大半日了。”
伍封苦笑道:“我这好酒的脾气当真是难得改了,那日饮醉,被法师……”,心中一痛,话
便没有说下去。
楚月儿知道他想起了那日酒醉后,玄菟灵将迟迟劫走,父女相认,其后弄出了很多事来。
她微微叹了口气,知道这位夫君始终忘不了迟迟,三言两语总是扯到了与迟迟有关的事情上去。
冬雪在外间听到他们说话,走进来为伍封梳洗,春雨等人知道他睡了大半天,此刻多半肚
饿,命人将饭肴拿来。
伍封略吃了一点,见窗外月色甚明,道:“我出去走走,月儿,你们都去睡吧。”
楚月儿摇头道:“月儿陪你吧,雨儿她们未练过吐纳术,忙了一天也该睡了。”
伍封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由秋风和夏阳为他们挂上了剑,二人走了出去。
楚月儿也不知伍封要去哪里,二人出了龙府,随意在岛上走了一阵,伍封信步所之,竟然
不知不觉又到了迟迟的墓附近来。
楚月儿心中暗暗叹气,伍封忽见田力引着人远远守在离墓,走了过去。
田力施礼道:“大将军。”
伍封奇道:“田兄,这么晚了怎还不睡?”
田力叹道:“四小姐睡不着,要来与迟迟夫人说话,小人只好带人远远守护。”
楚月儿忙道:“燕儿风寒才好,眼下已是深秋,夜间正凉哩。”
伍封道:“我去劝她回去吧。”与楚月儿缓缓走过去,只听迟迟墓前人声传来,转过石径,
便见田燕儿坐在迟迟墓前,正喃喃地说话,身旁那一支膏脂火把在风中焰光跳动。
伍封与楚月儿走过去,便听田燕儿道:“迟迟,燕儿真是羡慕得紧,有时真想躺在墓中的是
我而不是你。”
伍封与楚月儿微微一惊,对望了一眼,不敢上前打搅,停下了脚步。
田燕儿叹道:“你若泉下有知,下世便托身为男儿罢,再不要做女人了,否则从哪里再觅大
将军这样的夫君去?”
伍封心中微酸,知道此女虽是相国之女,但再过大半年便要到千里之外,嫁给自己并不喜
欢的人为妻,她心中虽不愿意,但又能如何呢?田恒与赵鞅一个是齐国的相国,一个是晋国的
上卿,又是齐平公做的媒人,怎也不会悔婚的了。
田燕儿道:“公主常常向我说赵无恤的好处,我也知道他是天下间少见的人才,但不喜欢就
是不喜欢,那是毫无办法的事。迟迟,你宁愿做一个歌姬,也不愿意随三哥和两位鲍少爷到他
们家中去,必定知道我的心思。唉,我宁愿不要这种锦衣玉食,只要与心爱的人守在田间,未
必不好。”
楚月儿听得心中不忍,想上前安慰,却被伍封拦住,摇了摇头,田燕儿一直心情郁结,平
时又不好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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