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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姑曹收尸。”他抱着叶柔站起身来,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走吧!”将叶柔放在铜车上,用
大旗裹着,众人上了车,西去五里,到了北上的大道,一路北行。
次日晨时,众人到了云阳城,伍封命大家在城外暂歇用饭,妙公主和楚月儿见伍封怔怔地
守在叶柔的尸体之旁,心中甚是耽心。虽然这一晚伍封十分镇定,发号施令中并无异处,但每
每闲下来便在叶柔身边发呆,总让人觉得在他的心中,蕴藏着一触即发的狂风暴雨一般。
众人一夜未眠,都有些疲倦,鲍兴喂了牲口,妙公主让各人倚在车上小睡,又去将小鹿哄
得睡下,心中寻思从何处觅一处上好的棺木来,也好为叶柔入敛再说。楚月儿与四燕女守在伍
封身边,暗暗垂泪不题。
才歇息一会儿,便见一群人从城中飞驰而来,马车近时,见为首的竟然是那王子季寿,他
身后是一群老老少少大抵是里正、乡老之类的百姓,他带这些人来,自是想接伍封入城。
伍封却恍若未见,只是低头坐在车上。
王子季寿下车道:“王叔,小侄昨日才被越人放回,听说王叔已经走了,知道王叔必会过云
阳城,是以急驰一日一夜,赶来云阳与王叔道别。王叔为何不入城歇息?”
看他的神色,似乎根本不知道夫差曾派了颜不疑和伯嚭要加害伍封。
伍封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
王子季寿见众人神色不对,愕然道:“出了什么事?”
鲍兴上前,将昨晚的事小声向季寿说了一遍,王子季寿惊得面如土色,道:“这,这事,父
王怎会如此?其中是否有何误会?”
伍封勃然怒道:“误会?夫差派人加害我们,在桃花谷外放火的是王子不疑、伯嚭和伯乙,
暗放冷箭的是王子姑曹,若非在下等念及吴民,昨晚便已经回身杀入姑苏城中去了!”
王子季寿见他铁青着脸,额上青筋绽怒,一幅杀气腾腾的样子,吓得倒退几步,不敢说话。
他从越人手中脱困出来,便想向伍封道以谢意,听说伍封已走,才会赶了来相送,夫差和颜不
疑等人的计谋他又怎会知道?
他身后的百姓听在耳中,齐齐看着王子季寿,口上虽然不说,心中却齐声暗骂吴王夫差的
无道。
王子季寿向来口辞便结,但此刻口中嗫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满头冷汗,满脸歉
意地呆站着。
伍封沉声道:“王子被越人放回之时,颜不疑与伯嚭已带人动了身,这件事王子自然是毫不
知情,在下也不会怪你。不过此刻在下却有一事想请王子相助。”他盛怒之下,也不当夫差是表
兄了。
王子季寿忙道:“王叔尽管吩咐,就算要小侄以一命偿还,小侄也会愿意。”
伍封哽咽道:“柔儿遭遇毒手,眼下离齐国尚远,只好请王子代觅一上好的棺木,暂时入殓,
以免暴露途中。”
王子季寿道:“小侄这便去办,王叔是否入城歇息?”
伍封摇头道:“我们就歇在这野外吧。”
王子季寿带着人飞驰回城,过了一阵,一批批的役人、佣仆、侍卫纷纷驭着辎车赶来,为
伍封一众立帐铺筵、安鼎烧汤,服侍他们沐浴更衣之内,一个个十分殷勤,极力讨好,想是王
子季寿的安排。
过了一个时辰,王子季寿带了一队城兵赶来,先命城兵四下里远远地护卫,自己亲自与侍
卫从车*一具铜棺抬了下来,问了灵帐所在,抬了入去。伍封见那铜棺虽然不大,却是镂纹
镶金,十分精致,也不知道仓促间季寿从何处觅来。
妙公主等人亲手为叶柔洗浴更衣,伍封抱着叶柔的尸体放入棺中,细看良久,想起叶柔一
生不幸,先嫁叶公沈家,未入门便当了寡妇,然后又被颜不疑伤了手,被迫到齐国,投入昌国
子剑门下,自己虽与她定了亲,却因外公孔子去世,以致好事不谐,唯临死之际才改口叫了自
己两声“夫君”,日后再想听她叫唤已是不得,想到此处,忍不住泪如雨下,看了半个多时辰,
才缓缓推上棺盖。
才盖上一半,又停下手来,哽咽道:“月儿,去将柔儿的宝剑、甲胄拿来,我不在她身边,
有些不大放心,别给人欺侮了。”
楚月儿将叶柔的宝剑、甲胄、长矛尽数拿来,伍封小心放在棺中,妙公主又拿了许多珠玉
金帛之类,伍封也尽数置于棺中,涕泪良久,这才狠心将棺盖上,扣紧棺上的钉环。
接着便是致祭焚香之类,王子季寿想得仔细,还带了一群巫者来,在棺前行着吟舞驱邪的
巫事。
忙了大半日,此事早就传遍了云阳城一带,乡老、百姓纷纷而来,前来祭拜,又向伍封致
敬不提。
当晚王子季寿陪着伍封等人在灵前坐了一夜,百姓也在外陪坐,第二日早上,伍封命人收
拾上路,命大家都穿上甲胄,不到鲁国,不许除甲。四燕女替他穿上甲胄之时,伍封寻思:“那
时我若是身有铁甲,柔儿也不会为我以身蔽箭了。”这么想着,忍不住垂下泪来。
王子季寿道:“小侄带人护送王叔到淮水之上。”
伍封知道他一番歉意,欲极力讨好以弥补夫差之罪过,便未加拒绝,用辎车将叶柔的铜棺
载着,大队人马缓缓上路,沿途无数百姓跟着逶迤相送,声势极大。
伍封心道:“这样也好,就算越王勾践派了人来暗算,见如此声势也不敢下手。”
晚间到了淮河口上,便见一艘运兵大舟停在岸边,这是吴国独有仿余皇大舟所造运兵大舟,
齐国也有两艘,都在伍封手上。这运兵大舟王子季寿命人先来安排妥当的。乘舟沿邗沟北上,
可至齐鲁国境。
这条邗沟东北通向齐鲁的射阳湖,西北与江淮之水相合,北达沂水,南入济水,是夫差当
年为了与中原各国会盟,发士卒数万所筑,耗费国力无数,邗沟十分宽阔,形如大江,若乘这
艘大舟行于沟上,一路北行,倒是十分快捷。
王子季寿将众人送上了船,安置停当,吩咐浆手、仆佣、守船士卒一路上小心服侍众人,
听伍封的号令,并说途中如有变故,回来后定要重重处罚。他怕伍封等人见疑,是以船上除了
数十浆手、佣仆之外,便只有十名守船士卒。
王子季寿带着云阳的乡老先到叶柔棺前施了大礼,然后满脸歉然地对伍封道:“父王定是被
小人蒙骗,以致所为失当。小侄身为人子,也不好置评,只能代吴国上下向王叔致以歉意,只
盼王叔能念以吴民福祉,勿深怪吴国。这艘运兵大舟便送给王叔,不必驶回了。”
伍封叹道:“王子果然与他人不同,在下有一言,请王子转告夫差。”
王子季寿道:“王叔尽管吩咐,小侄必定会转告父王。”
伍封沉声道:“昔日先父忠心为国,反被夫差所杀;在下不念旧仇,千里赴吴以救吴难,其
实也是禀先父之志。在下并无他念,因此才会离吴回国,谁知道夫差还会派人暗中掩杀。如此
视忠义如仇,实乃亡国之道。”
王子季寿点了点头。
伍封又道:“若非夫差派颜不疑和伯嚭在桃花谷放火,柔儿也不会遭到王子姑曹的毒手,是
以柔儿之死,实乃夫差、王子姑曹、颜不疑、伯嚭、伯乙等人所为,此仇在下牢记在心,不敢
稍忘。”
王子季寿吓了一跳,忙道:“王叔,这个……”
伍封道:“我有八个字,是说给夫差听的:善待百姓,远离奸佞。若夫差不能做到这八个字,
我必会回到吴国,将夫差、颜不疑、伯嚭尽数杀了,为柔儿报仇!”
王子季寿一迭声道:“是是是。”
伍封又道:“如果吴国不能富民强兵,三年之后,越人必定大举入寇。本来,在下曾打算三
年后再来吴国,以赴国难,但夫差既然视我如仇,在下便不再理会吴越之事,叫夫差好自为之,
否则,在九泉之下,夫差只怕也无颜见吴人的列祖列宗了。话已说完了,请王子下船,我们即
刻便走了。”
王子季寿道:“王叔何必这么急,依小侄之意,不如此请暂留此地,小侄赶回姑苏去,看看
有何法子解此……”
伍封摇头道:“在下这几日心思起伏,杀机时兴,常有杀回姑苏之念,只怕留得久了,会忍
不住回姑苏杀人,王子还是不要留在下的好。”
王子季寿吓了一跳,不敢说话。
伍封长叹了一声,对王子季寿道:“贤侄,我有话对你说。”
王子季寿见他突然又改口称他为“贤侄”,忙道:“王叔有何教诲?”
伍封将昨晚从伯嚭和颜不疑口中听到的事告诉了他,道:“贤侄,以你的本性脾气和眼下的
实力,绝对斗不过颜不疑和伯嚭,你请夫差给你一处封邑,最好是远离姑苏,多派耳目在姑苏
城中,一旦颜不疑想害你时,你便逃到齐国来找我。”
王子季寿惊怒之下,又大受感动,想不到父兄如此害他,他仍能不迁怒于他,为他着想,
两眼热泪如注,哽咽道:“小侄记得了。”黯然带着乡老们下了船。
伍封看了看天,只见天蓝如碧,白云轻翻,一头大鹰在头顶低飞盘旋,再看水中浑浊,便
觉世上之事如同这浑黄的邗沟之水一般,难觅清明之处。
伍封向岸上瞧去,见王子季寿怅然立在岸上,茫然若失,心道:“夫差的五子之中,太子友
和王子地死于越人之手,王子姑曹跋扈不仁,颜不疑阴狠残忍,唯这王子季寿纯实厚道,为何
都是一父所生,却大不相同呢?”
妙公主与楚月儿站在他的左右两旁,妙公主道:“夫君,这王子季寿还算……”,此时运兵
船缓缓离岸,剧晃了几下,妙公主忽觉心中烦恶,立足不住,张嘴欲呕,伍封吓了一跳,忙将
她抱住,问道:“怎么?”
楚月儿扶住妙公主道:“公主,你向来并不晕船,怎会如此?”
妙公主皱眉道:“多半是久未乘舟之故吧!”
伍封和楚月儿先将妙公主扶到中舱,小鹿闻讯赶来,他随公输问学医颇久,有些手段,上
来为妙公主把脉,过了好一阵,道:“师父,公主有喜!”
伍封又惊又喜,道:“真的?”
小鹿点头道:“已有月余了。”
本来众人因叶柔的丧事都有些垂头丧气,此刻平添了若干喜庆,郁闷之情便淡了几分。
伍封道:“这真是大好消息,若是柔儿知道……”,叹了口气。
妙公主道:“我去说给柔姊姊听。”
伍封与楚月儿小心扶她到了停放叶柔铜棺的舱中,三人坐在棺前,絮絮叨叨地说些家常话。
众人数日未曾认真歇息,不免疲乏,船上既然有人服侍,便都闲了下来,等仆佣送上饭食,
众人用了些酒肴,各自歇息。
伍封与妙公主、楚月儿在叶柔棺前坐了一阵,都觉得十分疲惫,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伍封渐渐醒来,想睁眼时,眼皮却沉重无比,无法睁开,吃了一惊,正
要起身,才发觉手足丝毫力气也没有,细细感觉,才知道手足被牛皮粗绳牢牢捆住,他大惊之
下,便听不远处有一缕细微的呼吸声,其声十分熟悉,正是妙公主睡熟时的呼吸,心道:“公主
既在,月儿定在一旁,她用的是脐息,便听不到她的呼吸之声。”心中叹了口气道:“糟了,这
番中了别人的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