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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儿,燕儿去世后便放了。这些鹰与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更长,为何它们不来探我们?”
楚月儿道:“或是我们不懂鹰性、不知其法的缘故。这头大鹰是计然训过的,自
然不同。我看这鹰与我们的信鸽差不多,可惜不知道计然训鹰的法子,我们若是得了
秘法,说不定可训练出鹰兵出来。支离益能驭蛇为兵,我们若能驭鹰为兵,只怕更厉
害些。”
伍封笑道:“这个可就难了,就算我有这法子,也没那份心性去训它。”
圉公阳点头道:“鸽是家性,鹰却性野,训起来可就难了。计然当年不知道费了
多少时日,再养出这么头大鹰来。鹰眼锐利,用来追寻敌踪最好不过。”
庖丁刀道:“当年计然还在鹰脚上绑上铁笄,以防它乱走,可见这鹰极不易训。
这大鹰有啥人情?也未必是来探望人,说不定随便飞来,碰巧遇见故人。”
圉公阳辩道:“小刀这话就未必对了,你专杀牲畜制肴,自不懂诸禽兽之性。其
实牲畜大多不是无情的,我虽只懂些马性,不懂得鹰,但以犬马推之,大鹰未必无恋
主之心。说不定它是想来说说话儿、报过讯儿之类,只是语言不通,我们不知道罢了。”
伍封笑道:“小阳这说法倒有趣。大鹰能追寻敌踪,想是对大队人马的移动特别
敏感,计然便根据它这性子来训练它,我倒觉得……”,忽然想起一事,连忙登上巢
车观敌,只见对方敌营今日的营火格外少些,面色沉重,急忙让庖丁刀飞跑去将鲍兴、
鲍琴、鲍笛、赵悦、蒙猎五人叫到大帐,细细吩咐,让楚月儿引着七人匆匆走了。
午间时分,伍封刚用完饭,士卒来报:“勾践带了三百人在外,想请龙伯说话。”
伍封点头道:“我去瞧瞧。”
他带着铁卫出营,果见勾践的兵车正等着,当先的兵车上站着越王勾践和剑中圣
人支离益,三百士卒一字排开在后。
伍封心道:“勾践怕我上前来个擒贼擒王,所以将支离益带在身边,防我偷袭。”
驱车迎了上去,离勾践十丈左右停下来,笑道:“大王相招,未知有何指教?”
勾践笑道:“寡人大军北上,一路所向披靡,龙伯偏要螳臂挡车。寡人不忍心龙
伯一世英名丧于此地,故特来相劝,龙伯为何不回海上去逍遥自在呢?”
伍封听他毫无虚话,一张嘴便开门见山,笑道:“大王说话倒是直率。在下岂是
不战而逃之辈?在下是齐臣,自当身赴国难。”
勾践摇头道:“阁下身为龙伯,亦是一国之君,早已经不属齐臣之列,何必为它
国拼命?”
伍封道:“即便如此,在下也是出身齐国,况且齐侯是在下的外父,大王不守越
境,擅兴兵革,灭吴已是坏了天子之制,更引军北上,与齐鲁争地,为公为私,在下
都要阻止。”
勾践笑道:“龙伯虽然了得,但也未必是天下无敌,你以区区数万残师怎能抗我
越军?若论用兵,阁下未必胜过寡人、范相国、文大夫;若论剑术本事,阁下更不如
剑中圣人。如此用兵不足,武勇又有所缺,胜败之数,一见可以推知。”
伍封点头道:“大王言之有理,但大丈夫有所不为亦有所必为,即便不敌,在下
也要拼死一搏。”
勾践叹了口气,摇头道:“可惜、可惜,龙伯算是天下少见的智勇之士,却不知
道大势所趋,竟效困兽犹斗,行此必败之举,委实非智者所为。”
伍封微笑道:“究竟孰胜孰负,还在未知之数。天下之强,必有其弱处。文大夫
之败、蛇兵之丧,足见越人并非百胜之师。”
勾践笑道:“此乃小败,是寡人轻忽了阁下而致,虽败而不影响战局。”
伍封道:“未知范相国、文大夫现在何处?”
勾践道:“正在营中,他们忙于军务,龙伯今日只怕是难以见到了。”
伍封哈哈大笑,道:“他们未必在营中吧?大王今日于此与在下所话,却暗遣大
军饶道西山,想必是由范相国和文大夫亲自领兵,未知是想偷袭临淄、还是想对我大
营来个前后夹击呢?”
勾践大吃一惊,脸色大变,道:“这个……龙伯怎会知道?”
伍封笑道:“大军出动,要想为人所不知,只怕甚难吧?龙口东面平坦,不利偷
袭,西面多山,若是范相国、文大夫率大军蹑行山中,绕往北面,的确是难以抵御的。
不瞒大王说,在下早已经驱动大军在山中埋伏,此刻恐怕早已经分出胜负了。嘿嘿,
越军虽然悍勇,但毕竟是远征于千里之外,不如齐人熟知地形。在下的旧居便在龙口,
这周围数百里地方在下的了如指掌。大王想兴偷袭之师,怎瞒得过在下?”
勾践脸上阴晴不定,心头剧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时便远处马蹄声声,往西看去,果见无数越军一路由西面奔逃而回,渐渐近了,
伍封见他们虽然丢盔弃甲而逃,但军中旗帜却不乱,暗赞越军的精悍整齐。远见越军
逃入了营寨,这才见数千齐军由后面追赶上来,为首的便是楚月儿和鲍兴,其余还有
鲍琴、鲍笛、赵悦、蒙猎、圉公阳、庖丁刀等人,战车辚辚,尘飞如浪。
鲍琴等人高唱凯歌,率大军入营,楚月儿、圉公阳、庖丁刀三人的这一乘兵车却
直接过来。
楚月儿远远便笑道:“越军果然想由山中偷往北面去,被我们埋伏山上,箭矢擂
木滚石相击,再两面掩杀,果然将他们杀得大败逃回。”
伍封呵呵笑道:“月儿辛苦了!”便听天上鹰鸣之声又起,那头大鹰又飞了回来,
在空中打了个盘旋,直落下来,伍封伸出手臂去,大鹰落在他的臂上。
支离益忍不住道:“咦,这头大鹰怎会在你们处?”
伍封道:“这本是计然所养,计然死后,大鹰也走了,不过今日忽来探访故人。
实不相瞒,若非这头大鹰提醒,在下怎知道你们会兴偷袭之师?”
勾践毕竟是一时枭雄,虽然他的大军败回,心中震骇了片刻,立刻又镇定如恒。
奇道:“计然的大鹰,怎会反助你们?”
支离益摇头道:“这大鹰是我由小到大亲自训养的,向来交给计然照顾,他赴越
之际,偷偷将大鹰也带走,后来他死于龙伯之手,大鹰又回到在下处,代亡之际飞走
失散。”
楚月儿愕然道:“原来大鹰是屠龙子训养出来的,屠龙子这训鹰练蛇的本事可了
不起啊!”
支离益傲然道:“养鹰之法本是胡人的本事,只不过在下颇有心得,胜过他人,
除在下之外,天下间只怕再无人能训养这种桀傲不训的大鹰了!这次我由越国赶来时,
设法招呼它来,想必是它路过齐营,偶见故人,才会下去探望。大鹰对地上人马驱动
极为敏感,是以在下便以它来查探敌军行踪,不料反而因此暴露了越军的行迹,出人
意料!”
他口中轻轻打了个唿哨,大鹰立时由伍封臂上飞起,落到支离益肩头上去。伍封
见这大鹰十分听话,暗暗称赞。他们与这大鹰也有过数番接触,但这大鹰总是说来便
来、说走便走,无人能使唤它,原来是早有主人,只听支离益的使唤。
勾践沉着脸道:“这畜牲令人好生气恼!”
支离益点头道:“泄露军机,当斩!”他肩头一抖,大鹰立时离肩而飞,才展开双
翅,便见剑光一闪,只听鹰鸣一声,大鹰立时分为两半,跌在伍封车前,鹰血汩汩流
出。
伍封大怒,喝道:“大鹰只是个畜牲,你养它这么多年,竟忍心一剑杀了,太过
无情了吧!”楚月儿早跃下车去看那大鹰,只见这鹰由背上斩成头尾两截,早已经死
了。
支离益摇头道:“龙伯这话说得不对。即便是人,犯了错也该杀了,何况是只扁
毛畜牲?再者说了,剑术本是为了杀人伤人之用,若仅是强身健体,何必要练此凶器?
吾等练剑之人,便要无情无欲,剑术才能到达极致。”
伍封心中一凛,回想支离益适才这一剑,快捷无比,以自己的眼力居然也没有看
出其运剑之法来,只见一道剑光闪过,如同一件寒森森的活物掠过一般。如此剑法,
虽然未必是剑术极致,但的确是天下第一的身手。他心里想着,手按上了剑柄,寻思
是否上前与支离益一决。
支离益笑道:“在下早就想与龙伯一决高下,龙伯如果想此刻决战,那是最好不
过。”
勾践耽心兵败之势,寻思今日兵败失了锐气,支离益的心情不免大受影响,摇头
道:“今日便算了。龙伯靠大鹰之助,侥幸又获一胜,这是运气使然,不算真本事。
屠龙子,我们回去,下次再找他一决高下!”
支离益点了点头,与勾践驭车回去,身后那三百越卒也尽数退回营中。
庖丁刀也跃下车,解下外衣,将大鹰尸体包起来,提着随楚月儿上车,两车也驶
回营去。
庖丁刀叹道:“支离益这剑术好生厉害!”
伍封愕然道:“咦,小刀的武技想是大有长进,居然也看出支离益的剑术本事来!”
庖丁刀摇头道:“小人只见剑光闪过,根本没看见支离益是如何出手的,怎知道
其剑术本事?不过小人在庖室中杀鸟禽无数,这鸟禽上生扁毛,内有细小的绒毛,无
论是多快的刀剑斩下去,绒毛都会激得四飞,但支离益先见一剑将大鹰斩成两半,却
没有一丝绒毛飞起。他那剑又是个并无刃口的蛇形软棒之类,一击两片如同剑切烂泥,
可见剑速之快!”
伍封点头道:“他这剑术的确快捷无比,我是无论如何也使不出来的。”
众人回营之后,只见全军因大胜欢腾,伍封鼓励的将士一番,与楚月儿将大鹰安
葬在阵亡将士一起,立石刻碑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