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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那姑娘温婉贤淑,母家六亲为朝官,父亲乃开国重臣,属实是清廉可倚的好靠山。”
皇后还在思虑着,又道:“太尉蔡府的那位姓宛的外女,野心勃勃,能用不能娶纳。阿昀身边还有个文随,姓魏,他祖父是前亡国大昭三朝宰相,此人聪明绝顶,能用便罢,往后用不住了,您便做主除掉。”
“是!”
“还有。”孟皇后压低了声音,往前走了两步,“谢弘的皇后,是卢丘国的女子,虽说小国难成气候,可她兄长一向得谢弘器重,所以仍要避免外戚干政,为此,戚皇后从卢丘国带来的人,尽可杀!”
“皇后深思熟虑……”像是思虑了很久的结果,这些话让见惯了生死沉浮的李问京,仍是感触颇深。
他在想,当今圣上对这位皇嫂有所防备也却是必要,如若往后太子登基,大齐太后是如此尊贵而智慧的女人,对于谢氏一族而言,不算的是什么好事。
孟皇后还是笑着的,她最后说:“叫阿昀莫要荒废武学……是了,他不会荒废的,苍遗太山老祖会替我好好管教他的……是了,最不济,他还可以保命……最不济,我还给他留了后路呢,人保护不了的,就由妖来保护罢了……”
早春时分的风尽是携了草鲜的凉意吹过庭院,在这个偌大的后宫里穿梭着,无形无影,好比是一道匆匆的幽魂,没有温度的掠过一遭,就要离去了。
……
孟皇后被请至悬明殿的时候,已是次日清晨。
她从旁侧的阶梯提着繁重的裙摆,一步步的向上走去,抬高着下巴,无视一切的走到了楼阁廊道之上,口中喃喃自语:“一墙繁华万处深,欲禁轻风;一词戏言千离人,绝伤无痕。”
谢弘在那里,避光而立,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见到她,只不由下意识低了下头,“皇嫂”。
“若不是这一身明黄的尊贵之色,本宫还以为你仍是陛下最信任的亲王呢。”
孟皇后这一身仍是威风且尊傲的,气势还如往常那样凌人,谢弘看不懂,李问京亲自去劝说的,按道理这个女人应该素衣裹身,低眉顺眼的当个罪人才是!
轻瞥他一眼,一只手扶在朱漆栏杆之上,孟皇后小声叹息:“从前站在这里往外看,只看宫外的墙瓦景象,如今站在这里,却只看见了阴阴森森的黄泉路,还有走在上面的阴差。”
听到她将楼下逐渐靠拢的三支军队比作地府阴差,谢弘并不觉得不妥,反倒笑了笑,搭腔:“皇嫂仍是有趣的。”
三军兵临楼下,领头的人,几番言辞犀利的对孟皇后陈诉所谓罪状。
她仔仔细细的,一字不漏的听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句不反驳,也无任何的回应。
“百官联名上书!皇后失德同观星师纠缠不清在先!恶意重伤先帝,致先帝突发恶疾骤然薨逝在后!理应废之幽之,死当无穴可入!方能敬慰皇天!”
那人义正言辞的说完最后的结论,孟皇后的唇角轻轻的扬起来,她轻声对着谢弘发问:“你瞧,他们知道本宫失了夫君,儿子又远在边关,所以才敢这般模样在我面前指手画脚。但凡太子在我身边,这些个人又怎敢这般往本宫身上泼脏水?更遑论先帝生前,若见到这番景象,该是要血洗这悬明殿了。你说是不是?”
“只是废后,幽禁。”谢弘眯着眼睛往下看,动了动嘴皮子,“只要皇嫂承罪,便无人把罪责往阿昀身上推了。”
“本宫活着,阿昀成不了皇帝。”孟皇后一语中的,“本宫死了,阿昀也成不了皇帝。”
“只要阿昀不失德,太子之位将一直是他的。”
“谢弘你听着!本宫要阿昀一直活着。”孟皇后盯着他的眼睛,四目相对,“本宫要你诺。”
强势的语气带着至高无上的威严,谢弘险些屈服于这般压迫之下,他还未曾说出口解释,便眼见着孟皇后翻身过及胸高的栏杆,站到了外边的瓦台之上,背对着自己,抬手拆卸珠钗凤冠,侧身解下华丽尊服……
“吾孟婪只此一身,殉于先帝!自此太子无依,临行托孤于陛下。”她侧身看了一眼谢通,朗声高言:“望陛下善待我儿,庇佑我儿!”
纵身一跃之前,孟婪的眼尾几抹褶皱里还带着笑意,瞳孔里映衬出了宫墙圈不住的天空,蔚蓝而澄澈。
谢弘怔然,直到周边的人开始躁动,他才反应过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她死了,坠楼随着皇兄去了……
孟婪此行高调的来,低调且利落的离开,以殉先帝之名,未有承罪,却无人再可指摘!
她最后那番话是说给所有人听的。
托孤之举,反将谢弘一军,往日若担不住慈叔之名,自是愧对兄嫂之托……
她死了,死前还这般算计。
死了好。
孟婪死了也好。
谢弘胸中燃起一团不明的怒意,他恨不了孟婪,也不能恨阿昀,更不能恨皇兄,也许恨的是自己。
侍奉的太监从楼下查探完,在谢弘的耳边禀告一番,神色慌张。谢弘迟疑了一会儿,低头说:“将孟后的尸身连夜安葬了,找具女尸连并着贴身衣物一块丢去乱葬岗。”
“可百里大人万一要查验呢?”
“由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