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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姑娘笑,“两位连云谢将军做过什么都不了解,就胆敢自称夫人?可要些脸面皮子,免得将来嫁不出去呢。”
武知蹊一向觉得争口舌胜负是没有什么快感的,人聚的越来越多,连入了城的人都折回来看笑话,她便有些不悦,将帷帽的黑纱放下来,把梅休言拉到了一侧,对守门的将士抱拳行了一礼,“劳烦进城通禀一声,我姓武,东戎人。”
将士说:“每日不晓得有多少人自称是云谢将军的亲眷,没一个是真的!”
“可你阻我。”武知蹊小声道:“他知道了会发脾气。”
因这声说的极平静因而显得尤为的有底气,那将士倒也不能冒这个风险,还是招了招手,找了个士兵去通禀。
梅小娘子跺了跺脚,眉头一皱,对她说:“开春了还是这么冷,我手冰凉冰凉,武姐姐你冷不冷?”
“不会。”她摇头,“阿言,你有没有听过这样的说法,在战场上死去的人,是无阴差引路下黄泉的,魂魄永世被困在白骨旁不得挣脱,既不能轮回,也不会消亡。”
“听过听过。”梅休言把两只手从知蹊的腰间伸进去取暖,知蹊惊,一下打开她的手,往旁退了好几步,神色被帷帽遮掩看不清,声音很是严肃的说:“你不可以碰我腰。”
阿言觉着自己犯了大错,两只冻得僵冷的手无措的举在空中,朝武知蹊做了个哭脸,“阿言知错了,武姐姐别跟我生气。”
“阿言,就是……”
“果真是武姑娘!”丙冬奔来的时候,简直狂喜,毫不避讳的便对那守门的几位将士道:“这确实是夫人!放人进城吧!”
闻言大楞,那些个人皆是拱手低头,山呼:“末将见过汴安侯夫人!”
武知蹊心下发虚,直说请起,忙跟着丙冬拉着梅休言,逃似的进了城,将一众惊叹讨论甩在了身后边。
这所谓的汴安侯府邸,大概是个原官邸改的,占地小,设在闹市,出了门便是喧哗的集市,周遭皆是居民,同原先临城赦王府的气派恢弘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丙冬边走边说:“别看这里有些乱,已经算好了,我们夺保城的时候,提前撤走了百姓物资,都是在城外交战,因此损耗不大。姑娘不知道叻城,叻城的屋舍毁了才叫多,一时倒不好恢复以往的面貌。”
“一路上听到消息,只说云谢将军骁勇善战,没有说他别的,丙冬,他有没有受伤?”
武知蹊这般发问,丙冬将答案折中,说:“刀剑无眼,受伤肯定是有的。主子不怕吃苦,这两日才好,就往叻城跑去见百里大将军,我也不大懂,不过已派人送了消息,傍晚就能回来了。”
“你叫他主子。”
“是,主子。”丙冬道:“管他身份再如何变,太子也好,庶民也罢,都是我的主子,这此后再不变了。”
丙冬语气很轻,知蹊却从中听出了几分意味,什么能吃苦,什么这两日才好,想必谢昀又是在生死边缘游走了一回罢。
保城不如临城繁华,即使如此,走在这条不宽敞的长街上,看来往喜笑颜开的百姓毫无怨言的收拾战后残局,汤面铺子大锅里冒出白色炊烟,听老板叫卖吆喝声,知蹊觉得心底很暖,这些朴素民乐在战争过后显得尤为可爱,是临城看不到的景象。
有人味儿。
进了侯府,迎面四个女婢穿着四色的衣裳走来,手里端着盆的,捡着树枝的,抬着炭火的,稀奇的打量丙冬旁的两个姑娘,也不知哪个是天降的侯夫人,只屈着膝,四人齐声低低道一句:“夫人安。”
“你,还是不让他们乱喊了。”知蹊叮嘱丙冬,视线在院子里扫一圈,虽小了些,打扫的却很整洁,人忙忙碌碌的穿走,在雪地里留下密密麻麻交叠的脚印,有个笨重的身子蹲一边,涂泥砌墙,补那个缺了大口子的灰墙。
院子里有两棵桃花,树杈被折断,也不影响开的热烈,不知谁在上头挂了个生锈的铁铃铛,有人路过,必伸手去拍响它。
粗陋的马车停到侯府门口时,等不及小厮通传,谢昀便从车里钻出来跳下,飞奔进大门里!厚重的斗篷高高的扬在身后。
谢昀止步在院子的桃花树下,朝四面八方看去,目光急切,还没见着人,便开口喊:“武知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