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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为替魏府驱除产子带来的阴气,焕亲王夫妇特意请了崇欢殿的仙师上门来贴符,魏良择亲自接待了为首的覃长思。
她眉梢眼角都带着藐视,在两个摇篮里看了看,“恭贺魏少卿当上父亲。”
“还多亏吾妻谢氏舍命诞子。”魏少卿说:“孩子姓的是魏,可惜内人撒手一去,便断掉我同谢氏的关系了。”
谢妤睡在塌上,胸前略有呼吸的起伏。
覃长思丢给他一张符,“保魏少卿与你两个孩儿平安的。”
大齐三十九年,四月十五日晚。
颂和郡主撒手人寰,享年,二十一。
当天夜里,魏良择在书房里写信,旁边的小榻上躺着喝了迷药粥而昏睡过去的宛沉虞。
窗外有风搅乱了檐下一挂挂的白纸花环,听着像是吹破了般,啪啪地在夜色里乱响。
他在烛火下写完这页纸,也不曾复查一遍就对折起来放进了信封,在拆口处烙下火漆,没有收信人,也没有寄信人落款。
做完这些,才过子时,依稀可以听得见灵堂方向的哀哭。
魏良择觉得嘈杂烦耳,推开门问侍从:“焕亲王府的人走了吗?”
“回大人还不曾,王妃对您多有怨怼,抱着小公子在郡主的灵柩前骂您,老王爷寻去了昭督司,也不知孙大人会不会替您兜着。”
侍从看着魏大人,他脸上透着不可捉摸的一种轻快,好像死的不是他的妻子般,像一块石头在门前站着,用很无所谓的语气说:“她想骂就骂吧,左右也不痛。”
“是。”侍从扶着剑低下头。
魏大人却突然又说:“明日天亮郡主起灵后,你替我安排一辆简易的马车,准备些吃食饮水,要长途。”
“是。”
“找个靠谱的人把这封信送到茶里县驿站,估摸一个月后云谢将军会在那处落脚,把这封信给他就是了。”
他关上书房的门,把旁人的哭声和悲伤都隔绝在了外头。
魏良择朝宛沉虞看过去,她眉心还是皱在一起,嘴唇抿着,似在梦里遇到了气愤的事情,叫她连睡都睡不安稳。
他蹲过去,用右眼端详着她的容颜,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握紧成拳,轻轻颤颤地喊了声表小姐。
……
这辆狭小简陋的马车要驶去哪里,宛沉虞不知道。
她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临城外了。车夫是个女子,身材高大粗壮皮肤黝黑,背上绑着两把交叉的大刀,浑身上下一股子风尘仆仆,格外的有男儿气。
宛沉虞试过和她沟通,但是她软硬不吃,行路的特别有节奏,马车赶得很稳妥,到时间了就停下来给她吃东西喝水,两只眼睛像狼一样盯着她,不容许任何反常的举动。
她尝试逃跑,也尝试过反杀,终是无果的,渐渐地在这一路轮子碾过的道路上,扶着月份渐大的肚子,把一颗心给碾平静了。
两个月后,她才知道自己到了太山县。
马车就是这个时候被丢弃的,她也是这个时候知道那个赶马车的女子名叫宝娘。
宝娘提着两个包袱走在她前面,走到了乡间的一处竹屋门前,两个月没开口说过一句话的人,突然转过头来对她说:“以后就住这了。”
宛沉虞想着,若是自己月份再小些,再能经得住折腾,这马车估计会一直向东驶到草原去,哪能这么轻易的就在太山县落了脚。
可也不好说,这竹屋虽简陋,却被料理的很干净,看起来像是被人提前打点过的。
她不说一句话,慢慢腾腾的跟在宝娘身后走进去。
当天夜里睡在塌上,有些不切实际的晕沉,仿佛周边还是有马车晃动的感觉。宛沉虞忍不住的想哭,像是马上要有眼泪掉下来一样,迫使她立马仰躺看黑漆漆的屋顶,可没躺多久肚子便重的她难以呼吸,不得不侧着身去,这一侧身,眼泪便止不住的淌下来。
她哭的鼻塞耳鸣,啜泣的声音很大,把睡在帘子另外一边塌上的宝娘引了来。
宝娘端着烛火站在她面前问:“你要生了吗?”
“我要死了。”她哭,抓紧薄被的力气都快消失了,“魏良择把我安顿在这个角落里安静等死!他这是在杀死我!”
宝娘用一种很同情的目光把她看着,木木的,接不上话。
宛沉虞抱着肚子蜷在塌上,眼里只看得到她手中的烛火在跳,有些不知所措的问她:“我怎么就成了这样?和你一个陌生的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等着生下一个陌生的孩子?我以后要怎么办?谢昀怎么办?翟循怎么办?我阿公怎么办?”
“我叫宝娘。”
许是听她说陌生人,宝娘用粗粗的嗓音对宛沉虞简单的介绍起自己来,“杀夫家三十余口人的死囚。是魏大人把我从昭督司的炼狱里救出来,他谅我苦衷不平,给了我一条生路。”
宛沉虞掩面,慢慢的擦掉泪水,冷漠地道:“魏良择?魏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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