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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功秘要?此事若是传了出去,一旦被戚家所知,实不啻于一场泼天大祸!
须知武林中人以武立身,对己派的秘笈绝技一向看得极严,入门时必发毒誓,绝不容许门人有丝毫外传,一者此乃安身立命之本,是各人勤练有成后,扬名立万的凭仗;二者乃是取自保之意,武林中人恃强好斗,一旦与人动手,则免不了流血死伤,一代代传递下来,相互间积攒下的仇怨自然极多,若是己派的武功秘要、招式变化等不幸落在仇家手中,势必日夜参研,找出其招式的短板与破绽,这样一来,己派想要收回秘术,就非得为此付出十分惨痛的代价!
这样的事例并不罕见,且每一次都是不死不休的结局,所以渐渐的,只要说起‘偷学别派武功’这六个字,便不免联想到之后血腥的牵连与杀戮,是以人人闻之色变,莫不悚然自危。
忽地只听一声长笑自垓中传来,“哈哈……‘八门点将’已毕,这第九刀‘九子夺嫡’可是殊非寻常,以你的内力修为似乎还不足以……”
话到此处却戛然中断,紧跟着,更加畅快的笑声传出,“好,好!果然是后生可畏。既如此,我便以‘北冥六宗剑’来破你这第九刀,就让我好生看看,这百垒千叠的沧浪刀法,在你的手中,究竟还能够垒出几层势,叠出几层劲!”
赵雪骥闻言一惊,“咦,难道是我小看了这姓韩的?他竟能迫使左叔用出‘六宗剑’……,也对,毕竟他是那人的徒弟,要怪只怪我一叶障目,太小看了天下人杰。”稍一寻思,注目看去,观察得更加细致。
只见韩仞的刀法路数骤然一变,不再试探虚实,而是从正面抢攻,只是相较之前的‘章法有度’,此时他的刀法却只给人一种‘群魔乱舞’的错觉。
虽说叠刀的诀窍未变,仍然在频频的归鞘蓄势,但是每一刀都出人意料,简直大悖于武学义理。
须知不论是拳掌指腿、刀枪剑戟、任何招式,都讲求衔接处要流畅自然,变化时要巧妙灵活,此为武学正途。
而韩仞的这一招‘九子夺嫡’却显然不遵此法,往往一刀既出,并不归鞘,第二刀定要与第一刀截然相反,不论去势、轨迹、步伐,统统都要背道而驰!就好像第二刀越是逆反,这一招‘九子夺嫡’就越算得上是逞心如意。
他每出二刀,便即归鞘,紧接着又使出截然不同的二刀,变化繁杂,绵绵不住。一眼看去,僵、涩、滞、窒、等武学大忌竟然一个不落;招式既邪,韩仞的气息亦随之变得短促与剧烈,整个人大汗淋漓,早已浸透了全身衣裤,皱巴巴的紧贴在身上。
但他的刀毕竟很快,此刻不仅快得惊人,而且乱得惊人!
而左南江似乎是有意迁延,并不急着破解,反而是守多攻少,便如师父传艺弟子一般,耐心的喂招,要一点一点的逼出韩仞的全部潜力。
他二人斗得激烈,在切磋中自得其乐,却不知已害苦了周围看客,在这层出不穷的乱象之中,一个个看得思绪如麻,头晕眼花,有些定力稍弱的,竟已有呕吐之兆;在黄坚的呵斥与警告声中,这才纷纷惊醒,赶忙背过身去,不敢再多看一眼。
那个活泼喜人的圆脸姑娘小玲,看了半晌,越看越觉困惑,如坠五里云雾,撅起小嘴,咕哝道:“这姓韩的浑身都是破绽,明明每一刀都有致命的缺陷,为何左先生还不赶快将他击败,如果换了是我,哼!我才不会对他如此客气呢。”
“小玲,你到底没有看懂。”
郭月吟微微摇头,神色肃然,双目之中人影穿梭、刀来剑往,和韩仞交手之人,却已然不是左南江,而是她自己。
不一会儿,额头见汗,接着问道:“是,他的每一刀都有一处明显的破绽,但你是否能看出他第二刀的用意?”
小玲认真地看了一会儿,吐了吐舌,道:“人家看不出,只是感觉很别扭,一式两刀,本应是连贯一起、一气呵成的招式,看起来却毫无流畅可言,就好像一条奔腾轰隤的瀑布突然间给人拦腰截断,不见转折的痕迹,却又逆流往天上涌去,是否高明我是看不出啦,丑却是丑极了的!”
一边说着,瞄了瞄左右,又糯声糯气地低声央道:“好师姐,这么多人在旁边,你就别再考问人家了,不然我答得不好,可不是堕了咱们白羊观的威名嘛!”
“你呀,平日不用功,就知道胡闹瞎说。”
郭月吟瞪了她一眼,见她一副鬼灵精的样子,又不禁莞尔,解释道:“你可听好了,他这第二刀的用意不在于攻敌,而在于克己!第一刀全然是攻,霸烈的不留一丝余地;第二刀却全然是守,虽无建功之意,却很好的弥补了第一刀,使其无懈可击。应对这一招,左先生以正克奇、以守为主的打法是最妥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