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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收紧,山口春日瞪大的双眸空洞,她的眼底,清晰的倒映着贺子昱那张脸,还有那眸,阴沉,冰冷,狠戾,嗜血,和记忆中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他想杀了自己,那骨节分明的手,充满了力量,她一直以为,这只充满了力量的手,是温暖的,或许会有凉,就像她的微笑一样,但是没想到,会这样的冰冷,让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个深海溺水的人,在水中,完全透不过起来。
“山口春日,你哪来的胆子,谁借给你的胆子,居然对佳佳动手,嗯?”
此刻的贺子昱,没有那彬彬有礼的微笑,说话的时候,紧蹙着眉头,那一字一句,就像是从齿缝间蹦出似的,阴狠,是的,阴狠,尤其是在说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手中的力度加大,山口春日的脑袋抵在后边的柱子上,一边脸色铁青,一边脸色涨红,张大嘴巴,急促的呼吸着,她瞪大着眼睛,有恐惧,也有不敢置信。
不要说山口春日不敢置信,另外站在一旁的凌子墨也有些被吓住了,他和贺子昱认识了这么久,还从来没见他这个样子,浑身上下,都是散发着黑暗阴冷的气息,看的他心里都一颤一颤的,比起凌子墨,曾经有过切身体验的席慕琛要显得冷静淡然许多,那种失去爱人的痛,是可以让任何人发癫发狂的。
凌子墨向前挪了几步,只觉得贺子昱浑身上下都冒着魔鬼似的黑气,他觉得他现在已经失去理智了,好恐怖。
“贺少,别闹出人命啊。”
凌子墨走了过去,拍了拍贺子昱的手,见他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而山口春日的眼睛已经翻白了,话说凌子墨还真的担心贺子昱手下卡擦,闹出人命来,事情太大,那就不好玩了。
“再过几天你就和佳佳结婚了,马上就要当爸爸了,你美好的人生才正式开始啊,别想不开,千万别想不开,松手松手啊。”
凌子墨拽着贺子昱的手,这么近的距离,他满身冰寒的戾气,弄得他就像是被冰水冲过似的,不过这也难怪,山口春日动什么人不好,动佳佳的歪脑筋,她现在可是孕妇,那是两条生命啊,对贺家来说,那是比大熊猫还珍贵的物种,要不是苏少宸,佳佳出了什么好歹,他真不敢想象贺子昱会变成什么样子,难道这一点,山口春日还没认清吗?
山口春日嘴巴微张,已经渐渐失去了意识,凌子墨站在中间,视线在贺子昱和山口春日的身上逡巡,他实在是有些提心吊胆啊,心都是悬着的,要杀山口春日,这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今天这时机不对啊。
贺子昱看着眼睛合上的山口春日,冷哼了一声,这才松开手,山口春日顺着身后靠着的柱子,直接坐在了地上,连连咳嗽了好几声,这才慢慢恢复了意识,抬头看着贺子昱的眼神却有些涣散,她伸手抚着自己的脖子,有些后怕,刚才,刚才就差一丁点,她就死在了贺子昱的手上,她挣扎,她不想死,更不想因为这样的原因,死在贺子昱的手上。
自己深爱着的男人为了另外一个女人想要自己的命,还有比这更悲哀的事情吗?
“你有什么证据?”
山口春日靠在柱子上,歇了好一会,铁青的脸才有了血色,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什么都不该问,但是这时候脑袋似乎还有些发懵,几乎是下意识的,这几个字就蹦了出来。
“没有。”
凌子墨看着贺子昱,他板着脸,冷冷的模样,凌子墨只觉得他这个样子比席慕琛还要拽。
“那你凭什么?”
山口春日用指尖一下下抚着自己刚刚被贺子昱掐过的地方,贺子昱并没有手下留情,她咳嗽了几声,觉得喉咙很疼,就连说话也不舒服。
“我认定了是你,那就是你。”
淡雅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一字一句,仿佛凝结成冰了一般。
山口春日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贺子昱,半晌,笑出了声,她笑的时候,眼泪也跟着喷涌而出,像是打开的水龙头似的,但只是很小的水量,却又生生不息。
“我认定了是你,那就是你。”山口春日在心里默念着,除了悲哀,她能感觉到的,还是悲哀,这样的话,如果是以前那个温柔体贴的贺子昱说的,那这些眼泪,或许就是喜极而泣了,明明是一样的话,可表达的意思,却是天壤之别。
“我做什么了?想撞死沈佳蓉的那个女人是沈舒雅,我什么都没做,你怎么能这么对我?难道我爱你错了吗?我想要追求自己的幸福,这有什么错?”
山口春日歇斯底里,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她觉得是理所当然的。
“对,你错了,你不该爱我,甚至喜欢,我都不需要。”
凌子墨觉得自己腰跌破眼镜了,虽说吧,他知道贺子昱并不如大家所看到的那样,彬彬有礼,性格温和,但是对女人的态度,他一直都是礼貌而又疏远的,没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么狠的话来,真是有够魄力的,当然,好像残忍了点。
山口春日单手撑着地,想要站起来,也不知道是刚刚受惊过度还是太过伤心,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
“你就这么不屑我的感情,我山口春日,有那么差吗?”
这算什么?过去三年多近四年的时间,她为这个男人所付出的的一切,到底算什么?爱一个人,居然也是错的吗?对山口春日这种高傲的人来说,贺子昱说的话,她有些不能接受,根本就接受不了。
她,山口家族的大小姐,家世,样貌,还有智慧,没有一点逊色于他人,想追她的男人多的是,可她现在却被一个人这么见她自尊,贺子昱,他是凭什么这么对她?
“在我看来,不及佳佳千万分之一。”
贺子昱的回答,就像是一记重重的棒槌,将山口春日打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渊。
“我已经给你爷爷打电话了,会有人在东京的机场接你,今后,我不希望你再出现在我和佳佳面前,不然的话,你知道我会怎么做?”
贺子昱说完,冷冷的瞥了山口春日一眼,双手插着裤兜,转身离开。
“贺子昱,你怎么能这么残忍?你不能这么对我!”
山口春日看着贺子昱转身离去的背影,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从地上站了起来,靠在柱子上,跌跌撞撞的就要上去追她,一个跄踉,摔在了地上,可那个人,却毅然决然的,就连转身也没有。
凌子墨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从山口春日身边经过的时候,蹲在了地上,“山口小姐,你还没认清现实吗?”
山口春日放在地面上的手已经紧握成拳,她紧咬着唇,一贯柔软的脸上,满是不甘,见凌子墨蹲在地上,转身看着他,语气不善的问了声,“什么?”
“你和贺子昱没戏,死心吧,就算没有佳佳,他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你该庆幸,这次佳佳没事,不然的话。”凌子墨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山口春日对贺子昱肯定是有真心的,不过是不是百分百,他就不知道了,她和杜晓薇一样,都是争强好胜的女人,为了心中所想,可以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做这么多,是因为真心还是其他。
和山口春日的事情,贺子昱压根就没考虑过,他们爷爷那一辈,对R国人或多或少都有那么一丁点偏见,贺子昱是他爷爷奶奶带大的,肯定是有影响的,而且山口春日并不是普通的民众,她可是山口家族的大小姐啊,就对山口春日这个女人,贺子昱还是十分理性的,她是不可能为了这么个R国女人让张敏贺飞不快的。
“下次贺子昱要是再对你动手,我可不会劝阻了,山口小姐,你好自为之吧。”
凌子墨笑了笑,这话听起来不太像安慰,反倒是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尤其是好自为之那四个字,这样的意味更浓。
贺子昱和凌子墨几个人刚走,就有一批人冲了进来,一个个身材魁梧,训练有素,步调整齐,最后在山口春日的跟前停下。
“山口小姐,请吧。”
看似毕恭毕敬的态度,不过说出的话却十分强硬,显然,如果山口春日不照他们的意思办的话,他们是不会介意用强的。
山口春日趴在地上,一双眼睛怒目瞪着那些人,仿佛要在那些波澜不惊的扑克脸上灼烧出洞来,不过任是她怎么看,那些人依旧是不为所动。
山口春日咬牙,心底积压着的怒火点燃,仿佛随时都能爆炸了一般,她紧握成拳的五指,一点点舒展开来,然后又握在了一起,今日的耻辱,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山口春日不停的呼气吐气,好半天,她才克制住内心的冲动,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现在,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这是山口家的会馆没错,但是这地方是S城,有道是抢人压不住地头蛇,在S城这个地方,没人可以和贺家叫板,更何况,贺子昱已经通知了社长,他们之间肯定已经谈好了,她没有别的选择,不过,她真的不甘心,就此善罢甘休。
“我进屋收拾一下东西。”
那些人没有说话,只是在她转身离开之后,跟在了她的身后。
“贺少,你刚刚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吧。”
几个人刚出了会馆,还没上车,凌子墨就开始调侃贺子昱。
“下次我找人动你家小妖精试试,看看你什么反应。”
比起刚才在里边,贺子昱现在的脸色要好看许多。
“哈哈,我家小妖精和你家佳佳可不一样,谁那么傻,胆敢在母老虎头上动土啊,这要是谁让酒酒吃了亏,不用我动手。”
艾酒酒是谁啊,睚眦必报,谁让她不痛快了,她能让人难受好几天,谁要是想要她性命,肯定还没动手,自己就先赔上老命了,反正吧,在凌子墨看来,他家酒酒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主,他想英雄救美很久了,但是一直没戏。
凌子墨笑了笑,率先上了驾驶座,鉴于贺子昱的情绪太过激动,为了安全着想,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当一回司机。
“不担心山口春日不肯善罢甘休,她要是再对佳佳不利——”
贺子昱站在门口,侧过身看着席慕琛,嘴角上扬的弧度,这个时候看起来给人一种嗜血的残忍感,他自信笃笃道,“斩草除根。”
贺子昱轻笑了一声,“她最好那样做,给我这样的机会。”
只有死人,才能彻底杜绝对她对佳佳的伤害,但现在,显然不是个好时机。
他是贺子昱,不单单是佳佳的丈夫,还是贺家的希望,那个家族,不能因为他而有任何污点。
“杜晓薇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处理?”
贺子昱看着席慕琛,见他半天不回答,这才坐上了车。
“哎,杜晓薇的事情是比山口春日棘手多了,也不知道她给方明辉灌什么迷魂汤了。”
凌子墨觉得,杜晓薇这女人挺可悲的,在席老大身边七年,居然还没一个方明辉重要。
“学长,墨子,我觉得我,看不到希望。”
席慕琛依旧坐在后座,微闭着眼睛,头靠着椅背,舒朗的眉头拧着。
贺子昱和凌子墨两人齐齐向后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沮丧,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都看不到希望,那我不是更没希望了吗?”
凌子墨看着席慕琛这个样子,有些不忍。
“我觉得我们这三个人,简直就是难兄难弟啊,貌似情路都不怎么平坦,贺子昱算是修成正果了,不过之前也算经历了重重磨难,我说席老大,你别沮丧啊,你这都沮丧,我哭瞎了得了。”
凌子墨透过后视镜看着席慕琛,喋喋不休,席慕琛睁开眼睛,看了凌子墨一眼。
“你和小学妹至少是两情相悦,彼此是情根深种,而且还有个七岁大的孩子,你再看看我,艾酒酒那个性,我都摸了一年多了,到现在还没摸投,像我凌子墨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为了她,我洗手做羹汤,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我一个人全办了,把她当姑奶奶似的伺候着,就差没立个牌子供起来了,你看看她,至今对我还是不冷不热的。”
提起这件事,凌子墨不由沮丧的叹了口气。
“你说吧,就我这样的新四好男人,就算她的心是冰块做的,也该化了吧,但是她整个就一金刚石。”
这话匣子一打开,凌子墨就不由滔滔不绝了,虽说他为艾酒酒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不过在有些事情上,也是积怨颇深啊。
“我想要结婚,她死都不答应,孩子就更别提了,到现在,每次吃药,没一次落下的,在这方面,记性比谁都好,你说吧,就我家那老头子,我告诉他,我要做丁克家族,他能同意吗?非得气死不可,就算不被我气死,肯定也会以死相逼的,我容易吗我,这次贺子昱和佳佳结婚,我家老头子明天到,让我和酒酒去机场接人,她说她不去,我们现在还没结论呢,想到这些事情我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蛋蛋都是疼的。”
凌子墨说完,又是重重的叹了口气,席慕琛在叶子悠的身上找不到安全感,而他何尝不是一样,想到艾酒酒那个女人,他的心都是不安定的。
“你说我还要怎么对艾酒酒?我那么爱她,她喜欢我,迁就我一下会死吗?我真担心,她要是答应和我家老头子见面了,说一大堆我不准备结婚,我不准备生孩子这样之类的话,我该怎么办?反正我现在是满心烦躁,要是酒酒对我能有悠悠对你一半那么爱,我做梦都会笑的,只要两个人相爱,共同面对,没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你解决不了,不还有我和贺子昱吗?佳佳也会帮忙的。”
席慕琛不说话,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悠悠把什么事情都藏在心上,谁都不说,虽然凌子墨说的那些话都是抱怨,不过席慕琛听着,心里确实是邪恶的平衡了不少。
“席老大,你说我们他妈的是不是犯贱,天底下喜欢我们,想嫁给我们的女人那么多,我们怎么就偏偏非她们不可了呢?她们在磨磨蹭蹭的,我们就出墙去了,真以为我们没人要呢。”
凌子墨嚎了一声,对这样的事实和结果,无奈而又不满。
“哥们今天心情不好,走,喝酒去,贺子昱,请客,不醉不归!”
凌子墨话刚说完,车身紧急转了个弯,然后打开音乐,自己跟着哼调。
“贺子昱,你给佳佳打个电话,让她劝劝酒酒,明天千万得陪我去机场,还有,看在我这段时间为她做牛做马的份上,别拿话气我家老头,他血压高,不经气,佳佳的话,她听的进去,一句顶我一百句。”
车开到一半,凌子墨突然将音乐声调小,看着贺子昱,一本正经的要求道,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他的酒酒,那么中意佳佳呢?幸好佳佳现在名花有主,还有了孩子,不然他非得酸死不可。
说什么出墙,对凌子墨而言,那就是气愤时说说的气话,绝对不能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