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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湘湘并没有分在同一个班,见面的机会也就没有以前那么多了,只能是约着一起吃饭,然后说说心里话。
自从上了高中以后,我和湘湘都意识到,同样都是九年义务教育,城乡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在乡下,我们翻来覆去学的仅限于大纲划定的内容,而在城里,除了课堂学习,老师和家长更注重拓展知识的涉猎。
比如语文,当我们一遍又一遍地背诵课本知识时,城里的孩子已经读完了古今中外不下五十部经典名著,书中的经典形象随手拈来,我算是课外积累比较多的,也只是背了《唐诗三百首》,读了金庸小说,对名著的了解仅限于看过我国四大名著改编的电视剧,湘湘就更加挫败了,到了这里,她的作文不再拔尖,也就很难被当成范文传阅,她甚至一度想要放弃当作家的想法,觉得以前真是自不量力。
比如英语,我只会做题,不能说出来,因为每个音都不标准,课堂上,每次老师点名朗读课文,都会引来哄堂大笑。当然,湘湘的处境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以前,她一直都是英语课代表,可是到了高中以后,她和我一样自卑,也不敢在课堂上主动回答问题,因为那些英语成绩特别好的同学,他们早在小学的时候,就开始观看英文原版电影了,而我们,从没有这样的视野和机会。
还有数学、物理、化学,我们从不知道奥数是什么,也从不知道除了教科书和考卷之外,还有那么多的课外辅导书,从一开始,我们就落后了。
这时候我们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坐井观天”,什么叫“夜郎自大”。
之前,我们都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被老师当作“天之骄子”来夸耀,现如今到了青岩市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何况青岩市还只是一个小山城,位于武陵山脉,相传,这里正是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是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地方,如果把自己放在高考大军中,跟发达城市的学子竞争,那就更加不知道该怎么自处了。
不仅仅是我和湘湘,我们通过交流得知,凡是各乡镇被录取的学生,都或多或少有这样的焦虑,也就形成了两种不同的态度,有人因为意识到自己的差距,于是每天挑灯夜战,希望有一天能够迎头赶上。有人却认为,三年时间实在是太短,再怎么追赶也比不上别人从小的积累,还不如混个高中文凭,然后早早进入社会闯荡。其实,还有最激烈的一种,因为赶不上学习的进度,又无法很好地调整从“天之骄子”到普通学生的心理落差,整日里胡思乱想,最后就有点精神不正常了,每一届都有一两个这样的例子,很是触目惊心。
湘湘说,我们都是早熟、多思的人,以后一定要把心里最阴暗、最不能示人的话说出来,免得走极端,这是人生最重要、最危险的三年,一定要相互扶持着度过。
我深以为然。
这天周末,我和湘湘在我小姨家吃晚饭,小姨把我叫到一旁,悄悄对我说:“我和你姨父也是到了二中以后才知道,原来你父亲也在这里教书,只是他教高中,我们教初中,很少能碰到,有一次,全校教职工开会,他找到我,问你好不好,我只是说挺好的,就走了,但是后来想一想,还是应该跟你说一声,因为他起码开始问起你了。”
我听了以后,也无风雨也无晴,因为我没有跟他在一起生活,所以谈不上有感情,又因为我的外婆从小就跟我说,他一直在负责我的生活费和学费,并没有不养我,所以不能恨他。当小姨说起他,我真的觉得她就像在说一个从不曾见面的亲戚一样,有点血缘关系,但是很陌生。于是我对小姨说:“我都听外婆的,我从来都不怪他,要是以后他病了,需要人照顾,我也会尽心尽力的,至于我和他之间的亲情怎么发展,顺其自然吧。”
小姨说:“我给你说这件事,是想让你知道,除了外婆和我,还有人想要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我点点头说:“小姨,我都知道。”
从小姨家出来,湘湘一个劲儿地夸他们家布置得真雅致,还说一定要好好读书,等以后我们自食其力了,才有能力买这样漂亮的房子。
后来,我们想着时间还早,于是去看覃风扬,他似乎瘦了一些,一交流才知道,原来他比我们都幸运,因为他的中考成绩排在年级前二十名,现在是老师们重点培养的对象。年级组每天晚上都组织最好的师资力量,给年级前五十名的学生上“培优课”,而且这个课堂的学生并不是固定的,若是有人在某次考试中赶上来,就有机会去听课,要是不幸被挤出前五十名,那就只好离开,这样的考试每月一次,所有学生,只要努力,就有机会。年级组老师希望他们能经过三年的努力,为学校争光,高考时赶超一中。
看来传言都是真的,其他高中对一中挑走全市好生源这件事早就愤愤不平了,大家都铆足了劲,希望能通过重本升学率为今后抢好的生源打下基础。
那天,按照之前的约定,我把我们所有科目的卷子都誊写了一份,拿给覃风扬,告诉他,一周后,我再邮寄答案过来,他自己算算看能拿多少分,我再在一中看能排多少名。
我说:“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不惜做了学校的叛徒,而且从大格局上来说,要是将来你在高考中取得优异的成绩,不也是为青岩市争光嘛,从这个层面来说,我也就不算叛徒了。”
覃风扬说:“就是啊,不要那么迂腐嘛,我们也经常做省会城市重点中学的卷子,难道省会城市的老师和学生都是叛徒?都是一个省的,格局大一点嘛。”
我和湘湘都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