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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
也许是太累了,身体强制命令大脑停下工作。安眠无梦,好像许久都没有如此畅快的感受到一个人时的快乐。
章师把我送回了家里,又忙于他自己的疲惫生活。或许这些伤痛,只是伤在了我的表面,我像个孩子一样摔破了胳膊于是就哇哇大哭;对章师而言,他们逝去的痛苦,就如同饮下一杯毒酒,腐蚀掉内脏,只剩还能一如平常的皮囊。
母亲不在家,却在床边留下了做好的饭菜。
明明吃过了很多,肚子依旧空空的。
看了看时间,自己睡过了几个小时而已,但已经精神丰富。
过了不一会儿,当我还没有吃完母亲做的饭菜,就有人敲门。
马上放下碗筷,跑到镜子面前抓头发。
开门以后,看到了大学宿舍的几个同学。
“你们怎么来了?”我很惊奇。
“好久没看见你了,大家想你。”“最近忙什么啊,都没上课”“宿舍缺个床位挺不习惯。”“轮到你打扫宿舍,你多久没干过了。”有人开玩笑。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让我很受用。
于是坐下来聊天将近两个小时,他们向我讲了许多学校的事,班里又走了多少个人,又有多少人恋爱了。
“胡海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来上学了。”
“刘建国回来上学了,果然他进了下一轮马上被淘汰。”
“溢超,你猜得好准啊。”我记得当时溢超对刘建国的下一步比赛预测过,他果真没有再往前走。
时间已经20点,几个人朝我挥手告别。
“别太伤心了。”溢超对我一笑。
“嗯,我会调控好自己的情绪。”我俩握住手。
等他们走后,心里突然打起一个结,却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291
送同学们离开以后,发现自己当兵的日子越来越近,2012到来的日子也仅有短短一个月了。
天空中飘着一层雾,而且越压越低。
给章师打电话,对他说明天去看看刘廷灏吧。
“明天我有事。”他把刘廷灏的住院地址给了我。
“哦,那我自己去看望他吧。”
没一会又睡了过去,整个夜里有种嗡嗡声存在,好像钻头从脑海中噬咬,把我留有的一部分记忆抹杀掉,风从这个伤口中波澜,让记忆失掉的越来越大。
我听到母亲回家的声音,她鞋子还没有换,就悄悄推开我的门,走到床前,为我塞好被子。转身长长叹气。
母亲平静的动作,却让我感动到不可遏止,泪水蹒跚在眼窝里,无数的愧疚感滂沱而至,刚才那份存有的宁静爆炸,给夜空带来微毫亮点。
如果真的别离,母亲的泪,也会滴下来。
怀揣着梦想,这么安祥的入眠。
…
按照章师给的地址,找到了刘廷灏住院的地址,双手空空的来到病房前。
脚步此时却抬不起,那血淋淋的场景重绘在记忆里。
我还是先敲了敲门,随后推门进去。
刘廷灏并没睡着,半张着眼睛,对我点了点头。
“好点了没,我……”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是不是该祝贺一下刘廷灏从死亡边缘退了回来。
搬了个椅子坐在他身边,“还吃点什么吗?”
他摇头。
我对他抱怨,“听说昨天的比赛阿森纳又输了。”
“是啊,昨天射门20多次竟然没一脚打到门框内,真臭。”他来了兴致,于是我俩滔滔不绝谈论足球,谈完足球又谈政事。
这么和他待着直到晚上。中间刘廷灏把我赶出去,我估计他是要吃饭了,又没法动弹身子,只能让人喂。
这么想着就笑起来,我实在想知道一个190公分的“大男人”,怎么能张开厚厚的嘴唇让别人喂饭。
等到下午拿这件事刺闹刘廷灏,他给我说如果敢把这事告诉别人,就把我身上有孔的地方都拿水泥堵上。
我说你够重口味的,又和他吵嘴吵了半天。
到了晚上临走时,窗外全是喧嚣的车鸣。济南这个二线城市,已经没有了我小时候见过的风景,到处是高楼,望不到山顶摇摆的松树;听不到拥有深深内力的人吼出热爱自然的呼喊(俗称喊山)。
我们聊起了童年,那时候带着5毛钱就可以出去玩一天的时光,那时候坐在秋千上烂漫笑的岁月。
可惜,我们都长大了,都变得不像是自己了。
学着虚伪笑,学着假装痛,学着变成刺猬保护自己的逞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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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述了童年,见到刘廷灏嘴上那一抹纯真。
我想我同他一样,会用这样夸张而又磅礴的表情,告诉自己曾拥有过的多么弥足珍贵。
而如今,刘廷灏会拉住亓文清替他挡下子弹。
那个带着墨镜坐在西餐厅单间沙发上,不可一世的人,是我一生的财富。
我问他,“是不是你把最后一次毒 品交易赚的钱都塞到自己口袋里了?”
他愣住了。
随后咆哮着对我喊,
“快 滚!你 他妈的 连这种事也不相信我!”
随后我真的离开了,是不是算他把我赶出去的?
我一点都不后悔自己对他的怀疑,因为他戴着墨镜的后面,不知藏着怎样的诘容。
后来他还给我发了条短信。
“你不信我,不信章师,不信亓文清,那你信谁呢?”
是啊,我信谁呢?
有时候我连自己都不相信。
我的信仰是什么呢?
…
或许,信仰仅仅是一个努力追求却永远追求不到的南柯一梦。
即使马丁路德金和林肯的梦想———自由,这都是不可能实现的夙愿。
这就是信仰吧,永远追求不到,所以为之一直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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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然若失的行走在街道上。夜晚仿佛比白天更加刺眼。霓虹灯陆离游闪着不同的光色,点缀着黑色帷幕上丝丝点点的斑驳。
我的记忆也是如此斑驳,是喜是忧容不得我理绪,等待的那头结局,仅仅是另一个谜题的开始而已。
…
刘廷灏的话,让我不能忘记。我相信谁呢?
也许我在成长,变得不容许自己成为配角。
…
去见了丫头的父母,几天的时间让他们衰老了很多,我对他们夫妻两人说,“我会尽她该尽的孝心。”
接着丫头父亲抓住我的手,把一块玉石的项链给我,“听说这是你戴了好几年的东西,丫头让我还给你。”
这是那天晚上偷偷去看望丫头时,留在她床边的东西。
我接过来,重新戴在脖子上。
玉很冰凉,贴在胸前停缓心跳。
…
每天都在忙碌,在别人或者看不到的地方,运转脑袋,输送着忧伤或者高兴。
丫头的病逝,我的心里充满愧疚。其实我知道,最终她没有听到我口中说出的,
“我爱你。”
张扬的青春,处在花季最美的绽放时刻,却夭折。
不过还好,茹姐从网上传给我一张丫头穿嫁衣的写 真。
我看到,那个瞬间,她笑得,那么牵强。
…
转入12月,天气一如既往的寒冷,一阵阵风如针刺,仿佛又回到了故事的始端……
在家里只是吃、睡,学习着懒惰,慢慢在肚子里积攒脂肪。
大早上六点多,被铃声吵起,“喂,谁啊?”
是个陌生的号码。
“我是溢超,出来找你有点事。”
我回想着,虽然我们是同位,是一个宿舍的,但是没有互相打过电话。
可能因为溢超比较沉默,心里会有一种不反感的排斥,可能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吧。
前几天宿舍同学来我家看我,我觉得有些怪异,因为他的这通电话,我突然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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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的疑问就是,他们怎么知道我的家庭住址的!
而且,我清晰的记得,有人说过大海不知为何消失。
但在他们临走之前,溢超劝我,“别伤心了。”
很显然他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虽然在电话里答应了他,但提醒自己在今天,要保持高警惕。
他说等会儿会来接我。
“你怎么知道我的家庭住址的?”我突然问他。
从电话中传出一种停顿的声音。
“见面我再告诉你。”他讲完这句话,匆匆挂断电话。
竟然有一种害怕的感觉。刚把电话放在桌子上,门铃响了。
溢超出现在我面前,依旧是那种韩版的小礼服,洁白的衬衣上系着红色蝴蝶结。
而我的眼神关注在他的手臂上,一层薄薄的黑纱。
今天他带我去祭奠谁呢?
“喂,溢超,你的手臂。”
“昂,先陪同去给我妹妹送束花吧。”他略带忧伤。
“你的亲妹妹?”
他点了点头,“今天是她的生日。”
“为什么要我陪同你去?”我问。
“因为你会喜欢她的。”他咬着嘴唇,仿佛在忍受疼痛。
我会去喜欢一个死人?我在心里表示自己的怀疑。
溢超一如既往的沉默,他每说出口的一句话,都让我不知如何接下去。
溢超从来没主动,但我还记得几次他的主动:凑在窗前看我父亲的车被瓦斯引爆;说章师唱歌好听;谈论我追求耿韶晗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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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身边这么多人都会开车。
以为溢超是用出租车来接我,没想到他开着车来的。
“你爹的车?”我问。
“我的。”
我并没有坐在副驾驶上,而是坐在了后排。
我给肖五发了一条短信,“溢超的家庭背景怎么样?”
肖五回答我,“自己去百度。”
开网页查阅之后更加担心害怕,溢姓的人几乎没有,也只能搜到唯一,他是和国 家最大的会议有直接挂钩联系的人。
这个职位几乎耳熟能详,可它到底有多大的权利,我们这个和司 法厅有关的学校,会比其他人更清楚。
按年龄来算,溢超正好能够成为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的孙子辈。
车子缓缓行驶,内部的空调热气吹到脸庞上,全身都冒出了汗液,粘固住衣服,弄得身上很难受。
济南的墓园,走进之后就感受到一种被怀抱的感觉。
父亲就葬在这里。
从车上下来,我就对溢超说,“等一会儿吧,想去看一下我父亲。”
“好。”他捧着花,冲我点头。
我在父亲坟前,冲他笑起来,“爸,我要当兵去了,我要变得更加坚强了。”
身后的溢超走到我前面,把鲜花放在父亲的墓前。
“这花不是给你妹妹的吗?”
“其实你父亲的死,不是偶然的,现在看到他的墓碑,我有些愧疚而已。”
“当然不是偶然的,如果没有那张偷拍我和米兰的照片,就不会发生了。”
“那张照片我也看过了,胡海拿给我看的,而且,我比你看到的要早。”
“什么意思?”我不寒而栗。
溢超转身走,并没有回答我。
我跟了上去。
直到溢超的脚步停止,我才追上他。
他停在一座墓碑前,我想这就是他妹妹的坟。
于是凑上去,看看我是如何喜欢一个死人的。
而后,我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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溢超带我看到的墓碑上,写着她的名字。
耿韶晗。
“你是耿韶晗的哥哥?”我问他。
“所以我说你会喜欢她,因为我记得你对我说过,你要追求她。我当时还不相信你能成功,没想到你不仅成功了,还让她死掉了。”
“你是她的亲哥哥?”
“同父异母吧,但是,这个妹妹是我从小就特别照顾的。那时,我还不能叫她亲妹妹,因为她的身世有些特殊。”
我想起那个雍华的女人所说过的话,那些关于耿韶晗悲惨的遭遇,她从小就没有亲生父亲。
“虽然我叫她妹妹,可是按辈分她是我的长辈还。”溢超笑笑,“本来妹妹不会死的。因为有一次,她突然来我家翻箱倒柜说需要钱。我并没有在意。”
“而在那次她的寻找中,知晓了自己的身世,那天,她第一次叫我哥哥。”溢超讲着往事,满面愁容。
“我想你找我有你的目的吧。”我说。
他并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说,“妹妹死后,我翻开她的日记,知道了她为什么要钱。”
溢超抬起手指着我,“因为她怀了你的孩子!”
“李琦,她真的很爱你,你是她的初恋,是她在日记本中幻想的唯一。”
“可惜,她选错了人。”我默默哀痛。
“也许最初,她并不爱你,只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但当她爱上你,就义无反顾的抛心抛肺了。”
“所以,李琦,你算是我的仇人吧。”他冷笑。
而这些,不是我想要知道的,“我父亲的死为什么和你有关?”
“你知道的,刘建国都能让我帮他挺进一个全国类型比赛的决赛,只是偷偷摸摸做点小意外,更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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