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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
摇晃的吊灯散发着微黄的颜色,在白瓷砖地板上泛起浅浅一层薄霾,像是被光芒割开了罅隙,引得我这样心脏搁置在喉咙的人惴惴不安。在卫生间,我尝试冷却自己的忐忑。矫眉颜是份额外的美餐,当我张开口吃下她,必须要承受我所不需要的热量。我终于被矫眉颜“唆使”,踏入罂粟盛开的花海里。
出了卫生间,矫眉颜倚在墙上等待着我。我牵起她的手,抛出暖风一般温柔的声音:“走吧。”
只要没有人在,我和矫眉颜就是情侣。作祟的想法在自己皮肤深层弧起了一圈膜,就像每一个偷情的人,总以为自己小心翼翼天衣无缝。几秒钟前,卫生间里的单间,正尝试调整情绪的陈木水,咬着牙吐出接连不断的烟圈。他清清楚楚一字不漏听到了我的自言自语:“矫眉颜怀孕了。”
当我走出医院,当陈木水拉拽大厕坑的冲水箱细绳,我俩同时想起了铃声。而我俩也不约而同挂断了电话。陈木水的来电显示是他父亲的名字,他不想接或是怕自己不稳定的愤怒冲父亲发泄,从而选择了他认为理智成熟的做法。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清晰的屏幕聚焦着一个名字。我咽了口水,偷偷瞥矫眉颜,她并没在意我的神情变化。我直接关机了。
简单吃了午饭,点了些清淡与养胃的菜肴。我很绅士范儿替矫眉颜拉开椅子扶她坐下。她难掩快乐却支支吾吾小声诉道:“你真把我当孕妇了。”我内心翻腾一阵,矫眉颜本来不就是孕妇吗,当然这话我说不出口。
现在的我到底作为何种身份呢?与她有血肉联系的是冷暖,与她有名义关系的是陈木水,充其量我仅算狼狈为奸低三下四的无耻小人。
到学校,我松开了矫眉颜,就按我们商量好的,不让任何人察觉的在一起。
我开机打了那个拒接的号码,那个停机很久我也很久没有再去联系的,却熟悉她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微小动作每一声娇柔的音符———谢蔗禾。她同样没接,可能在忙无暇顾及。我悻悻叹声气,仿佛被下了毒药寻求能死得更畅快淋漓些,仿佛悬在房梁的颈椎脱离开肉体的支撑。
关机期间还有房依依的未接电话及短信“她怀孕和你有什么关系吗?”我无奈摇了摇头,又想这事换做谁,都会把头号通缉目标定义成我。一个意外怀孕的女生,最先需要的依靠,应该是犯下错误的男生吧。立马回了她的电话,解释清楚矫眉颜是被冷暖糟蹋的。
类同每一个女孩,房依依怨声载道的苍凉声问我:“那她为什么偏偏找你陪?”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就听房依依说:“冷暖这人也不会负责的。”她这话不像是对我说,更像自言自语。
“你得相信我啊,”我用活跃的语气:“我肯定做不出这种事来的,我不是那种不小心的人。”
“反正你们男生……哎。”她抱着极度失望的样子,紧接着提高声调:“对了,比赛结束后陈木水急得火急火燎的,我就告诉了他矫眉颜去医院了。我没提你的名字,嘿嘿。”
“傻样。”不管怎么说房依依还是心里有我的,受到一股沁甜的抚摸,在跳动的心脏上施法,使它安详、自由。这么大的地方,陈木水凑巧遇到我的几率为零。我和房依依聊很久气氛浓厚且温馨,我们涉及居家过日子的话题,成了对未来无限的向往。我有些邪恶的提及万米长跑的奖励,房依依嗡嗡的含糊不清:“你又没跑第一……”
话说到此手机振动,是谢蔗禾的来电。连想都没想就按了接听键。
“喂~~~”她的声音依旧是嗲嗲的。
“谢蔗禾是你吗?”我很激动,我真的是从没能放下她。我刚想寒暄下问她过得好不好之类的话,却被谢蔗禾毋庸置疑的态度堵住,很少听见或从来没听见过她用这种压抑的声音告诉我。
“我给你说件事李织旎。”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
“你说。”
“希望你能接受,我怀孕了。”她幽寂的话似乎是一只干枯的手,以尖锐的指甲穿透我的大阳穴。我刚刚跟房依依表示过我不是那种很不小心的人。
“喂!喂!”她喊过来。
我默不作声。
“我再跟你说一遍,我怀孕了!”
116
天空和大地被一层阴霾和雾气笼罩。天还未亮,我瞅了瞅手表,凌晨四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强迫睁开不听使唤的眼睑,踏向前往吉林长春的火车。无数灯红酒绿被雾霾残忍包围,霓虹灯不再光辉,垂死闪着光芒。我昨夜整理了行李,到头来扔在宿舍决定不拿了。现在只是揣着银行卡及借韬韬的千元现金,绷紧神经努力平息跌宕的心情。视线被可见度不足两百米的大雾衰弱下去,张口闭口都能吃进去和骨灰一个味道的空气。新闻不停播报pm2.5的污染,颗粒状的它们生生窜进呼吸道,在喉咙里簇成团,让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艰难,只得大口大口逆来顺受,吞下骨灰一般的空气。
没有手套、耳罩,单薄的白袜子还遮不住脚腕两侧凸出的大骨头。看着大拇指被冻得裂开口子,鲜红的肉若隐若现,我清晰地听到风的爪子划割外套的声音。
童子军第一次上战场就误撞雷区。国庆节假期与谢蔗禾同床同枕,衍变成为新生命的孕育。我清楚记得她是吃过事后药的,按照科技发展日新月异的速度,完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杀死没有外壳保护的单细胞。我在电话里问过,谢蔗禾说“当时把药压在舌头底下,趁着不注意就吐掉了。”她鬼马精灵告诉我当时只想跟我开个玩笑。
时钟拨到2013年零时,所有不眠人狂呼,听到路边的人吹起愉悦的口哨。而我,默默孑孓前行,忍受寒风刺骨。但想想祖国边陲站岗的解放s军战士,我这苦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火车刺耳的启动声,呼啸着神兽般的嘶吼。临时订票仅有这辆最老式的绿皮火车,万幸的是还买到了卧铺。狭窄的床,听着Alan Jackson的歌,周身的人皆是大包小行李的,几天的元旦假期让这些能归家的游子迫不及待。忽而想到了我的家,父亲大半年没有见过了,甚至母亲都不联系我了,连个慰藉的电话都得不到,可想而知我在谢蔗禾身上期待了多少感情。
我要在这躺十八个小时,就一点不着急休息,突然手贱给冷暖去了电话,要他照顾好矫眉颜。
“他娘的你有神经病啊!现在几点了!莫名其妙说什么呢!”冷暖怒不可遏:“你不在宿舍你去哪了啊?”
“火车上。”我变得很平静。
“出什么事了?”他问我。
“你把矫眉颜管好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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