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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可以适应其中滋味。这样起码可以拖着让那一刻的谈话晚点到来。说实话我现在面对他们心里还有点发怵,虽然这不是我第一次逃学。但这个家的温馨和安全感却也是实实在在的,其中滋味古怪地难以形容。
可这一锅的菜,对我一个每餐无肉不欢的人来说,只干吃大白菜实在是有些难以下咽。勉强往嘴里胡乱糊弄了那么几下,我就不由自主地用筷子戳起了碗中的饭。
坐在我对面的那个大伯见状,便直接替老爹来劝我:“邪风,为什么从学校跑回来?有人欺负你了?”他语气很柔和,所谓慈眉善目说的就是他这样。
我想都没想就直接回道:“没有,就是不想去了,压力大,感觉读了也没用。”一句话从我嘴里说出来,半真半假。想了想印象里的那个学校,好像所有的人都和我不对付。
“邪风,你听我说,你还年轻,要是现在不好好读书,连读书这点压力都挺不过去的话,那以后的压力才叫真的大啊。读书哪会没用,知道伯伯我们那一辈人是怎么过来的吗?”
他仔细思索了一下,便在我面前滔滔不绝了起来:“我比你爸还要大上好几岁,我当时像你这个年龄的时候,不也就是十五六岁嘛,对吧。那时候我就只知道,我们这个镇子上的山,是一座挨着一座,那叫一个宽。就从我们这个杨家寨,到后面那个村——一林里,再到镇子上,一眼看不到边。但是当时呢,说真的,我就是这样认为的。在我的认知里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一座座的山,有的地方有两条那个沟、大河!然后那么些个村子,有几户人啊。我当时没接触过,我当时、我认为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大!就是这么几座看不到边的山!至于关于我们的以后,我们的未来,说句不怕你笑话的,我就想它这个锅里多上两块肉,让我们家里的人少挨顿饿,就这样一直有田种,可以吃个饱饭,我就觉得它这个生活啊,就这样就很舒服了。哈哈,后来,后来我十五六岁的时候,就是跟家里人去了县里面以后,那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这个山外面原来还有山。才发现这个世界比我想象的大的多,大去了好多,好多!真的,孩子,你现在还有很多东西去见识,不只是。”
他终于停顿了一下,想了想又继续对我说:“不只是这个小镇上的山,别说这个镇子,这个县!就算是这个世界的山你看完了也没有用。你要多去经历点东西,人总是要长大的,你父母以后还得靠你。要是你连学校里的那点经历都过不去,以后怎么办?现在这点东西算什么?真的不算什么!”
经历,然后成长……听他说了这么多,我只对这一句印象深刻。或许以前的我听到这句话听了也就只是听了,但此时不知道是因为梦里那个杨再兴,还是因为学校的经历让我真真切切地对此句略有所感,也当真是符合了这句话的意味。
可……这和我继续去那个鬼地方的关系真的大吗?在外面经历的难道不会比这个更多吗?虽然我也不清楚自己应该走哪条路,甚至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但至少不是一直待在那,学些看不见效用的东西!我只知道我想要的不在那,所以我选择离去。
记得很多年后,我问自己,为什么又选择了学校时。我清晰地在脑海中给了自己一个答案,因为我幸运地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老爹和邻家的伯伯都在看着我,等着我的下一个态度。我继续选择了沉默,又继续吃了几口碗中的青菜。
后来那些知道我一点喜好的亲戚总爱提起,问我什么时候转了性子,居然也开始吃素菜了,那可能就是现在吧。
那个伯伯不说话,也是略微地沉默了一下,用鼻子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嗯,你自己想想清楚也好。”
老爹看着却是想着趁热打铁,给出一个自以为吸引我的条件:“去吧,孩子,我以前也和你说过,只要你在学校待着,哪怕你在学校玩也行,我不怪你。”
“哼!空头支票。说得倒是轻巧。恐怕我真的在学校混日子了,看我不顺眼的还会加上那么几个老师。到时候就更难混下去了。”我只在心里略作思考,就把老爹开出来的条件用筷子,戳进了饭菜里。
见我不说话,老爹又继续补充:“你现在还小,就像你伯伯刚才说的那样,你还需要长大,成长,你现在做很多东西都还不够格你知道吗?就像你写的东西,你的那点文采还差了好远。”
就在这时,厨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了,走进来的是一个长得十分魁梧的青年。在他刚踏入厨房的那一刻,我身上的汗毛猛地炸起。一股热气涌入脊背,直冲天灵盖。手上的东西也跟着微微地颤了颤,眼中不自主地流出一丝杀气!
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觉,来的这个人好像是习过武的,而且实力我捉摸不透。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给我的感觉比杨再兴还要强!
没想到现实的这个世界居然也有这样的高手。还是说,我精心策划的这场叛逆只是一场梦?不知道是来自对方的压力,还是自身关于现实的疑惑,我突然没来由地焦躁。
来的人好像真的注意到了我刚才隐蔽的小细节,皱了皱眉头,脑袋里像是打满了问号。而其眼中的那一抹诧异只是一闪而过,随后便拖着洪亮的嗓音转向了老爹:“二伯,邪风找到了?在哪找到的?”
看着那副略带熟悉的面孔走近,我这才发现来的不是别人,他叫杨许,是我的一个堂哥。小时候我特别喜欢和他待在一起玩,只是不清楚为什么他才出去混了那么个两三年,这体型怎么就纵向发展了?搞得我都快认不出了。小学的时候他去帮我给老师请假,带我逃课,他的衣服罩着我很舒服。
我开始刻意去把注意放到自己的呼吸上,心脏也加速了跳动。这太让我惊奇了。平时那个带我打弹珠的,接我放学,堂叔他们口中那个到处惹是生非的堂哥,居然是一个让我摸不透实力的高手。看来刚才为了找我,老爹把就近的电话打遍了。
“哼!这个傻小子藏在帮你大爷爷备着的那副棺材底下!”老爹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什么?棺材底下!啧啧,小子!估计这小子以后比咱要有出息。”杨许咂了咂嘴,居然带着点赞许的意味说道。随后他又把话风转向了我“怕不怕?”
他的话语疑问好奇中还带着点淡淡的兴趣。
“没感觉。”被杨许这么一问,我还真的使劲地去想了想,只记得当时心烦意乱。基本上没顾得上去胡思乱想。
老爹只在一旁不屑地撇了撇嘴“怕是没什么好怕的,棺材还没上漆。有什么好怕的,不至于这点出息都没有!”
杨许听着生寒,眼前这个、额……硕大的壮汉居然直直地打了一个冷颤。“这我,我肯定是不行,别的不怕,我从小到大就怕那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