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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的中东北部,总是阴集着枯燥,纵然晨露沾染,碧蓝洗空,都会是天干物燥寒风刺骨。
苍穹之下,广博的原野之中六人哆哆嗦嗦,如同螺蚁一般渐自蠕行。众人裹衣束领,想来身上的囚服与囚鞋,已很难将暖意送给他们。
荒野连绵数里,分散并不是明智的选择,特别是对福尔罗德而言,可他依然顽固的留在最后,与前方任天龙、哈利奥拉等一行循序渐进的五人,保持着七丈之距。
这就意味着,荒野滚石、丛草沟壑之中,福尔罗德要靠自己走出这片荒芜。
“怪了,福尔罗德这么好的身手,怎么与迈克菲联系在一起?”
任天龙走在队伍中央,与福尔罗德并肩而行,他唇齿干燥,呼出的气息白雾粗长。
哈利奥拉看眼任天龙,看着这个搅动风云的始作俑者,无时无刻都能让人感受到勇猛之风,谋略之才,傲骨之器。任何事都不拖泥带水,果断而坚忍,也正是因为这些别人无法企及或一生都达不到的境界,都显现在了他的身上,所以哈利奥拉才会带领死门,在暴乱中铤而走险的出手相助。
这是敬佩,也是内心深处的撼动。
地狱万恶,总会有被感化的时候,这不是善恶与共,而是觉悟,是宇宙规律。
当然,这中间多多少少也参杂了死门好斗的嫌疑。
“刚到监狱的时候,福尔罗德深受迈克菲的照料,他眼睛虽然是瞎了,可心不瞎。他知道迈克菲野心勃勃,可又知道他心思非常细腻,也很谨慎。所以在迈克菲请他出手时,他才会不遗余力的与我们对抗。”
“可惜了这么一个高手,被一个死在了谨小慎微上的人所累。”
哈利奥拉说完,坤平便生硬的轻叹了一句。
“听过很多迈克菲的传奇,他既然这么厉害,怎么会被关进阿提卡监狱。”
任天龙一旁的克洛娃,耳朵竖挺,随即上前几步饶有兴趣的接过话来。
“红颜祸水啊。”
哈利奥拉长叹一声。
1999年的夏天,迈克菲被酒吧女控告,翻出多年前那场灭门惨案,至其锒铛入狱。这个女子,正是让他痴狂,而终究无法释怀的爱恋之人。
“不过说真的,还得感谢你任先生。”
队伍最后面的弗莱特听闻众人细叹,便出声感慨起来。
“哦,怎么这样说。”
任天龙说话,周围几人又都回头侧瞧一眼。
“还用说吗,没有监狱暴动,我们也不会呼吸这新鲜的空气啊。”
克洛娃似懂弗莱特言外之意,于是轻笑一句。
“对,监狱到处都是大粪。”
……
任天龙对这二人言谈付之一笑。
人生就是生与死的游戏,循序渐进,在重复中挣扎,继而上演着妥协与倔强。
既如此,谁又能真正主宰命运?
众人百无聊赖,恶劣的天气与漫无目的的荒野路途,实在让人心生荒凉。打趣几句后,没谁再愿意多说一句话,干瘪的喉咙迎着枯燥与潮湿,让人难以消受。
任天龙回头看眼后行不远的福尔罗德,发现他步伐稳重,手中木棍全为杖节,轻车熟路的朝前探延,若不是跟福尔罗德交过手,打过照面,任天龙真怀疑这斯是装瞎。
阔路孤行,见任天龙将目光探向后方,队尾的弗莱特轻哼一声:“别管他了,这种人死了才好呢。”
弗莱特太能体会福尔罗德的刁钻与傲慢,在入死门之前,就与其交过手,受了暗伤,心有芥蒂。
他话音刚落,便见身前众人都侧过头来,望向自己身后,弗莱特出于警觉迅速侧过头来,突然一股阴风迎面突袭,惊的他猛退一步。
此刻的福尔罗德阴沉着脸,驻足站定,他的后方,风沙席卷,暗云从高空涌动,于数百丈之外,集聚奔腾。
从遥远的北方卷来了夹着沙土的狂风,立刻将浅白的苍穹,变成灰黄。顶在头上的天,好像渐渐地成为沉重的铅布,重压下来。
顿然东北风呜呜地叫着,枯草落叶满天飞扬,黄尘蒙蒙,混沌一片,简直分辨不出何处是天,何处是地了。纵然是骄傲的大鹰,也不敢在这样的天气里,试飞它的翅膀。
龙卷风!
众人大惊,这片荒芜地带,只行进两个时辰,竟然出现令人惊恐的龙卷风暴,观其张扬阵势当是恢弘而浩大。其旋转速度估计达每小时620公里。在不远处的上空造成最严重的破坏。
“快跑!”
克洛娃面容失色,与坤平并肩而立,一股惊天地,泣鬼神的风沙漩涡从高远地界疯狂奔袭,阴泠与潮湿,干燥与刮扯,将面庞撕扯欲裂,像地狱鬼魅,持着阴斧,以肉眼不及的速度劈砍不断。真可谓山呼海啸,泰山压顶。
“来不急了!”
任天龙目光惊诧,数里之距的龙卷风眨眼便袭近百米身前,速度之快匪夷所思,竟比南山血貂快了几倍。
他顿觉天地无光,黑云降落,灵魂失控。
太快了!
龙卷风掀动狂潮,众人满眼的无奈与沧桑,在血色的瞳孔中央,一团乌黑迅速迸射而来,于悲鸣的瞳仁里暗黑无际。
上空乌云翻滚,中空风动如潮,地表旋力波澜,这竟如上苍之手,翻江倒海,风圈迅速弥漫,带着风沙游动不定,竟将地表土石一袭而空。残草没落,虽不舍本根,可面对龙卷风如命运收割机般的无情,仍要奔波逐流,随其吞噬;一些性子烈的,固然是“身首异处”。
沙石在任天龙身上拍打,如铁锥密袭,铅丝洗面。巨大的飓风还未真正靠近,他便同众人一起被掀飞高空,没入阴沉暗黑的风沙漩涡之中……